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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得有人回应道:“启禀王爷,顺京府有急信飞书,请您回府。”

萧恒唔了一声,不置可否,回头却见我慌里慌张的,生怕来人会进来看见了的模样,于是嘴角轻勾起一抹浮弧,似是取笑我的狼狈。

我还瞪了他一眼,那意思是:还不是你所累的。

他双臂一振,衣裳如张开了臂的皮人,准确的裹在我身上。

“走吧”他扶起我,声音低哑的擦过耳侧:“看来今日不能如愿了,不过来日方长,下次我一定要的。。。”

大色狼!我满脸潮红,顾着外面的来人,咬着唇不敢回驳他。

他斜看着我,轻咳一声,然后慢吞吞地道:“我答允过要陪你一整天的,下次我一定做到。”

啊?!

看着我目瞪口呆的模样,他终于忍不住笑了,一把抱起我:“回府去。”

完全漠顾那报信的来使傻了眼的表情。

回到王府,他已是换了一幅神情,表情凝重、肃正,管家急匆匆的迎上前:“王爷,顺京府。。。。”萧恒摆手,打断他的话,眼睛瞧见一名满脸尘气的灰衣人站在庭下,双手持一封书信:“小的家上请王爷过目”

我在旁边飞快的溜一眼,见那书信封上漆腊,上面画了三道黑色的横杠。萧恒接过书信,一边打开一边走进书房。我看不到那书信的内容,也无法从萧恒的面上判断悲喜,心想军政要务的事,既与我无干,那也省得呆在这里碍手碍脚了。

于是朝他告了一声退,便自下去忙活自己的生意去了。

我的火窝连琐店,接二连三的推出新品种,有牛羊鸡及海鲜等,那汤底用的还有养生药膳,端的是招人眼珠子,加上天气渐寒,生意更越发的火旺,到了用餐高峰,门口常常的排了一大窜人在等位。

燕庸州处于北地,眼见十月才过,那天气转眼间便风急飞雨起来,再不过几天,萧萧寒风从关外呼啸而至,夹杂着盐粒小雪。这天我刚在店里视察生意业务,正坐着桥子往王府里回转。桥子里垫着厚实的棉布,桥门和桥帘都是又软又厚的夹棉瑖锦,务必不使有风透得进来。而我身上穿的是厚厚的熊皮大裘,脖子上围着的是火狐围脖,脚上的还是天鹅绒作里、犀牛皮作革的长靴,手上抱着个烫婆子,却依自觉得冷啸啸。

这样的鬼天气,我嘟喃道,出个门都不方便,总算自己现在经济地位不算差,出门有轿了,不必踩着泥泞的雪地一滑一扑的,我去年在常平的时候,就曾经在雪泥路上摔过好几个跟斗,手掌都擦去了一层皮,疼得我唏呼唏呼的喘气。

心里正美着,桥子突然激烈的晃了晃,我毫无思想,扑通一声已是摔坐在地上了。

轿夫可都是王府里的人,一个个孔武有力,身手矫健敏捷,行走迅速,配合熟娴,这下竟然也失脚了?

外面的桥夫一声断喝:“大胆!什么人竟敢惊拦萧王府的轿!”

一把怯怯的声音回应:“草民不敢!雪夜突奔,只为急着为病人请大夫,无心之过,望大人见谅。”

听声音是个孩子,难得的是出言不俗,我掀起轿帘看出去,那孩子不过十一二岁,衣裳单薄,也不知是怕还是寒冷,正自蟋蟋发抖。

心内顿生隐恻,于是柔声问道:“不要紧的,你可有摔着了?”

孩子浓眉大眼,五官清朗,只是神情间带着悲愁,双目含泪。他抿着嘴,摇了摇头。

这样的寒冷雪天,让孩子奔跑求医,自然是有难处了。我朝他招招手:“小兄弟,你要找哪家大夫,上轿子来,我送你一程。”

孩子有些犹豫。

“是不是家里人得了急病?可误不得时间啊,上来吧。”

他不再迟疑,赶紧坐上来。

我问了他地址,对轿夫说道:“先送小哥到城南大苑街的李大夫处,快!”

见他有些拘束畏缩,便伸手将他抱入怀里,他身上只穿着两件薄薄的单衣,外面套了个马甲,补丁块块,不用问定是哪户穷苦人家的孩子了,触摸到他那双小手又冰又冷,我心突然丝丝的疼,这么小的年纪,也真难为他了。

低声安慰他几句,又问了他家里的情况,孩子起初有些绷紧羞涩,但见我温柔轻言,渐渐的也跟着放松了些,告我他叫小虎子,自小便无了爹娘,五六岁起跟着一孤寡老人住了,现家住城东屠羊坊,由这次冒雪出门,是因为老人旧病发作得利害。言谈中,发现他甚是懂事,又很是担忧老人的身体。

轿夫的脚程到底不同常人,不一会儿便是到了。

孩子迫不及待的跳出轿子,冲着大板门嘭嘭一阵急敲:“李大夫,李大夫!李大夫在家吗?”

板门过了一阵子才哑的一声打开,一个头发蓬松的男人探出头来,他打量了小虎子两眼:淡淡的说了一句“李大夫今日不出诊。”

说道啪的一声,将门关上了。

小虎子大急,连连的拍门:“求你了,我爷爷病得很重,李大夫。。。。”

那大门仍然紧闭。

我心头有气,向抬轿的王武看了一眼,他立即是领悟了,上前去跟着拍门:“开门!”他的声音自有一股威严,板门很快就开了,那头头蓬松的男人面有怒色,但见来者气势不同,阶下的桥子软顶厚锦,马上换了副容颜:“大兄弟可是求诊?尊府是哪的?请稍侯,待小的给你通报。”

王武喝道:“咱是萧王府的,叫李大夫赶紧儿的出来!”

那人吓了一大跳,正要说什么,屋里头已是一叠声的应了:“来了,来了。”

一个披着棉实大衣的中年男子,很快便是出来了。我见他满脸红光,嘴角油亮,身上淡淡酒气,不用说那正是家中围炉煮酒。

真是好生享受,我心中不无鄙夷地想,若不是抬出王府的名头,他可能就这么一直由着小虎子求下去,这人,医德实在。。。。

我皱了皱眉。

李大夫已经满脸堆笑的问道:“可是府上哪位得了病?是什么样的症状?”

王武冷冷的看他一眼,指了指小虎子。

小虎子擦了擦眼角:“我爷爷旧症发了,又喘又咳,咯血了”

李大夫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绷着脸的王武,从仆人手上接过药箱:“咱们这就走吧。”

小虎子家也确实是破落,泥墙斑斑,草顶悉悉,屋内虽燃着炭火,可依然挡不住寒意。蜗屋窄小,除了一张破了角的四方小桌,摆几张瘸腿凳子便再无不物,而小虎子屋里屋外,忙着忙后的,很是懂事识大体,我不由心一酸。

李大夫很快便从里屋里出来:“这位老人家是旧症,肺咯咳血,眼下用过小的独家秘配的丹药,病情已是稳定了许多,我这里再开些药方子,只要照着服用,三个月后病情必有缓和。不过他这是老人之症,若想要彻底的好起来,只怕是不行了。”

我点点头:“这诊金和药费多少,一并由王府开给你。”

李大夫陪笑道:“不过一点举手之劳,能为王府效劳,是在下的机缘福份,公子。。。。”见我冷冷的转过脸去不理他,于是有些讪讪地。

王武随手拿出纸笔,写了几个字交给他:“明日你自管到王府账房去取便去。”

大夫走了后,须发花白的老人家已是颤颤地发声:“多谢这位公子相助,若不是您,只怕虎子这会还请不得大夫来。唉,小老儿这身病,也累了这孩子。”

小虎子倚在他怀内:“看爷爷您说什么哪。小虎子是你的乖孙儿,孝敬伺候是属本份,小虎子一点也不觉得累。”

我问了他家中的一些大体情形,心里沉甸甸的。原来五六年前,燕庸州与骁努边关冲突,小虎子父母都在战乱中死了,而老人家原来还曾是守关的战士,年轻时在战场上落下的伤根,老来才发的。而他的儿子也曾经是燕庸关的守卫士兵,二十年前战死沙场,自老伴死后,老人家便从此孤居,直至后来收养了小虎子。

回到王府后,已是很晚了,萧恒却也还没用餐,他伸手抱着我,取笑道:“怎么这么晚了,你生意比我公务还忙阿。”

我将路上所遇跟他说了,完了后又说:“萧大哥你瞧,老人家年轻时为保家园上阵杀敌,连儿子都拪牲了,到了老后却穷困拓落,连病都看不起。”

萧恒叹息一声:“是啊,老人家着实可敬。这战争一开,将有多少生灵涂碳、父母妻儿离失。。。。”

“我刚才在路上想了,象这样的孤寡老人、遗世孤儿,在咱们边关之内只怕不少。他们生活困苦,最怕的就是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无人在侧,又或是无钱求医。萧大哥,不如。。。不如咱们建个医疗公馆,福利救济。既可扶助于他们,又万一开战,亦令战士上阵无后顾之虑。你说可好?”

我楚目盈盈的看着他。

萧恒抱着我的手紧了紧:“这于我朝我民大有益裨,怎么会不好。”蹙眉思索,自语自言:“这要让谁去办得比较妥当呢?”

我心思一动,萧南王尽得军心,所向披靡,国人皆知,于是提醒:“王爷,开设福利馆所是件民心工程。。。”

萧恒何等英明,不待我把话说完便是领悟了。稍作思忖便道:“这事交由你去办了,一切银两开度,可得计划好了。我燕庸十二城疆域广辽,人口杂密,因此军需物资、课税赋收、粮粟仓禀虽有储备,却也不可乱花使,得顾着不时之需。”

我跳出他怀抱:“这个我晓得。但有你支持这句话,我已是知道该怎么做了。”

萧恒手一伸,又将我拉回怀内:“你也别太累劳了,人手不够的,王府里有的是人,再不然州府衙里调些闲职的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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