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的,其实是彩票。
彩票,是20世纪最美丽最诱人的梦幻伊甸园里的那颗苹果、披着合法的、圣洁的外衣,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诱得或贪婪的或饥饿的人们心里装载着满满浮燥的希望,伸长着颈子用灼热的目光追寻着那飘渺若虚的玄机,盼得殷诚,但愿那亿万分之一的幸运儿是自己。
每个人都希翼自己最终会是那个幸运的人,发着一夜暴富、不劳而获的美梦,却由不得自己不甘心,不死心,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失落中,再一次地投入进去,并且相信,下一次的头奖非自己莫属。
另一种意义上来讲,彩票其实也不过是另一种赌博方式罢了。
赌博这玩艺儿,已经传承了数千年,早在春秋时期就已是开始的,越到后来,越是花样手法繁多,令人目不暇及。
所以,在这样的历史条件下,在这个时代里,赌是很常见的一种博弈,这里还有一种最多人惯常的赌博游戏,叫做“买字花”,是现代彩票的前生。
设赌的人,先将某个字或某个句子放入一个瓦罐中,吊在一个所有人都看得到的地方,然后开出迷面,让参赌人的猜,并按着赌注的大小来买。到了规定时间,做庄的人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当众打烂瓦罐,宣布字花迷底。买中的人可根据赌注如:1赔2或1赔10之类的获得奖金。
当然,这样的赌局看似公平,但庄家很是容易作弊。
不过,南齐或大周朝都不禁这类打着与文会友的幌子作的聚民小赌,甚至不少官员文人自己也都参予。
但由于作弊容易,时有被揭发,渐渐的买字花的人便是少了。
我同时联想起自己小的时候见过的一种由国家发行的福利采票,以数字1-10之间的任意五个组合,按照数字顺序、组合的相符条件一一作不同奖励。一票可作一注,也可作多注。
虽然这里既没电脑,也没电视,不过只要略作变通,还是可以运作的。
我将想法大概的说了。
萧恒听我说完,嘴角便忍不住的浮起笑意:“你一个女儿家,想出个这么古怪的法子,是不是常日里也有去赌去的。哼,你胆子可不小。”在我脸上重重的捏了一把。
我微窘,这个。。。确实是有过几次因为好奇玩过一两把的。
萧恒肃正了面容:“如你所言,可以借着慈善、助贫的名誉来设办几场。。。这个。。。(我补充道:“是福利抽奖”),虽然是好,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嗯,这事你我皆不宜出面,待我安排几个可靠人来帮你做,至于朝廷方面,我得在朝中找几个忠实的臣子。。。。”
两人一边吃着些东西,细细的研究一轮,直到明月高悬,这才算是基本定了个稚形。
转眼到了十二月,眼看还有二十天就到腊节时,朝廷上便传来了消息,说起因多年的征军,战争流火,至使国中很多孤儿寡母、退伍老军,都因此而家贫难继。皇上圣恩,下旨各郡地方均可拔出部分库银以作资援求济,如何操作,由当地封主自主。
然后信旨哗哗的一划,点名了几个皇子来操办。
其中萧基萧德萧恒等几名皇子皆列其中。
萧恒过后将那圣旨拿过来给我看,我皱了皱眉,觉得皇帝此举象是要有心让几个儿子比赛斗争似的,他不是很是反对儿子们互相勾心斗角吗?这才刚刚消停了殷王太子党之间的暗争明斗,怎么。。。。?实在让人费思量。
萧恒看着我,问道:“你怎么看?”
我一怔,他向来不跟我提公务或朝廷的事,虽然偶尔露了个口风,却也点到即止,这次竟出口征徇我的意见,着实让我有些意外。
我想了想,说道:“皇上此举虽是好,就只怕有人借机敛财,行不法之径,恩泽十之而不能达其一二。皇恩如此安排,可能一来是要借皇子行使监督之权,二来嘛。。。”我皱了皱眉,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
萧恒却是明白我的意思,眉梢微扬:“圣意不好猜度。为民谋福利,是国中任何一个在位官员的职责所在,理所应当要尽力尽必的。只不过眼下朝中树派立党,各有用心。不得不慎而行之。”
我嗯了一声,英雄所见略同。
此举看起来象是让几位皇子作以考察监督,实际是皇上在暗中考量儿子。这场较量对于萧基萧德两党而言,是一撮被重新被点燃的战火。
萧恒作为中立的实权派,同样有压力,这原本是出于他暗中授意的朝奏,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连自己都被烧得一干二净。俗话说得好,枪打出头鸟,列众而出就会成为群攻的对象,落到最后又很容易被其他党派借势争权。所以。。。
我心里叹息,这还真是不容易办呢。
好在我们原来早已是有了计划。
既有圣旨下到,那便是名正言顺的行起官府司衙之便了。
到了第二天,萧恒便使着出几名精炼能干的文官来奉行皇上的旨意。
我作为王府的“客卿”也一同随入官衙司户中一起开会商量。
萧恒将圣旨宣读过完,又简单的交待了一番,最后说:“皇恩浩荡,泽被四方,咱们燕关十二城可不能负了皇上的恩典,得对不住一方老百姓那。”
众人赶紧齐声应道:“我等自当尽心办事,披肝沥胆不负皇上、王爷所望。”
萧恒嘿嘿一笑:“那我便是放心了。”意味深长的扫了众人一眼,留下我,便自的走了。
这群司府官员中,以为燕庸州刺吏孙敏为首,他今年四十有六了,原本是燕北城的县官,四年前任了知府,去年,也就是在萧恒调任为镇北大元帅之前的,又调升至刺吏,短短十年间,从七品芝麻官,做到了四品大员,很是不简单。
见萧恒走了,却独将我这个客卿留下来,以他官场多年的打滚,如何揣测上意、奉迎上司、以明察朝中微风波势存立身之位,岂有不明其中含意的?
当即满脸堆笑的向我说道:“承王爷青眼,这事虽是交给下官来办,咱自当尽心操办,尽其犬马之能,务让皇上满意,王爷满意,这咱们做下属的才跟着可风光。苏先生您聪慧敏达,华才满腹,需得多多指点下官啊。”
众人也都拥围了上来,对我着一番奉迎。
各人互相奉吹各自谦逊过后,很快就言归正传,七嘴八舌的讨论起要如何操办发放福利。
我于一旁冷眼旁观,微笑不语。
直至日将过午,仍自没个什么结果,孙敏转头看了我一眼,突然一拍脑门:“哎呀,你们吵吵闹闹的却没一个意义,咱们燕庸州最是有名的才子坐于堂上岂有不请教之理。苏公子,您以为如何?可有什么主意?”
一言惊醒众人,拍马虎奉承的马上又来了。
这个说:“对,对对!公子但有高见,尽可教传我等,千万不要客气谦让啊。”
那个说:“苏公子乃我燕庸州的奇才贤达,深得王爷赞赏,我们这次有幸能与公子一起的主事,必定能将此事风风光光的办得完满”
那孙敏作揖:“便是有劳苏公子,想个既省钱又能风光大成的双全其美的法子。”
我肚子里明白得很,他们都认为我过于年轻,在燕庸十二州不过是仗着萧恒的撑腰才图得的名声,对我表面的奉承,心底却是另一番计较。
也不跟他们客气,便将我之前已经建构好的设想说了个大概。
众人静静的听我说完,都不由地萧然默声。瞧他们敛容修颜,便知已是收起了之前的小渺之心。
我假装逊歉:“这不过是小弟的一点微未不及流的想法,其实必有许多生涩不周顾之处,还请孙大人不吝赐教。”
孙大人笑道:“苏公子又何需客气,我就瞧着这法子甚是好,上上的好绝妙主意。好,就待下官将它呈上于王爷,由他批示”
燕禄城的一名县衙长接了句话:“苏公子的主意甚是不错,不过咱们讨论了这大半天的,只这么一个点子上去,只怕王爷要说我等懒惰不作思量了,不若我等都写上各自的想法,由王爷来选个定夺?”
话才落下,便有人应和了:“如此甚好,我方才也就觉得孙大人的法子甚是好的,与苏公子的难分高下,不如就同时呈上给王爷好了”
孙敏一个劲的推让谦逊:“哎呀,怎么可与苏公子的相比,差得太远,差得太远了。”
话是这么说,最后还是让文书给落笔下案了。
呈文重点还是以推崇我的主意为上,只是下面轻描淡写的加了几句他的一些想法。
我嘻嘻一笑,想起萧恒之前评价过孙敏,说他办事达炼精明、官场圆滑,果然如此啊。
过了几天,萧恒就有批示下来了,同意了州府的提案,将在腊月前开办一场为期十天的“福利抽奖”活动。
具体事宜等一应由孙敏等负责,又点名让王府客卿的我从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