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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回

青枝果然是个细心妥贴的丫头,小心谨慎,处处周到照顾。几天过去,我一脸苍白的病容似乎也退了不少,精神渐见旺健。

多普见状欢喜,将庭内的侍从仆婢们都着实的打赏了一番。侍女们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从原先对青枝戒备、冷漠的神情渐渐地也开始透着恭顺讨好,隐然间已将青枝当作是众婢之首。

青枝在骁努多年,语言方面自然没有隔阂,处处充当我的翻译,免去了我平常语言不便带来的不便和指手划脚之苦。兼之俩人都难得的在他乡遇故音,是这里唯一可用同种语言交流说话的汉人,于是关系迅速亲密起来。

她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一为我解开了不少疑惑。

原来多普正是骁努王近五十高龄才生下的唯一儿子,是以当之无愧地被立为太子。他全名乃为:乌蒙-多普拓跋。乌蒙是尊号,在骁努语里意为天神的儿子,拓跋是皇族姓,多普才是他的名。但在骁努里,谁敢随随便便称呼太子尊贵的名字?大家唯有称其尊号了。这样传来传去,到了中原各国之地,大多人不了解骁努国情,也都这么跟着叫传开了。

据说这位太子殿下神勇而有智,是骁努近百年来不可多得的杰桀出色人才。力可分牛,箭无虚发,十五岁那年率领亲兵三百骑突杀叛军,在万人敌军中如入无人之境,从容地来回纵杀,如浴血战神般,威风凛凛地震慑各邦。到了十八岁便开始统领大军,收编各地部落和小邦之城,将骁努版图一再扩大。骁努人有着最原始的狼性,以嚣悍狠勇而闻名于各国,轻视弱小而崇拜强者,可想而知这位骁努太子在军人心目中是何等崇高地位。

只不过,这位年轻的太子从小被宠大,长大后难免为我独尊、自大狂妄起来,兼之性情暴燥,在战场上冷血嗜杀,动戢屠城不留活口,于是外间便封称他为:血腥太子。

别看乌蒙外间口碑残暴,令人寒胆,却是骁努国内大多未婚女子心目中的花痴对象,除了其地位崇高的原因以外,他容颜俊郎,武艺高超,个性冷峻孤傲却并不防有大量的贵族之女频频向他抛出脉脉含情目光。

而前几天来闹事的女子叫多尔格,是班东部的族长塔突汗的女儿。不过他们的邦国领地在六年前已被乌蒙率兵收编,当年乌蒙宣称“围城杀无肆”,意思是要投降得赶快,一旦围了城后再投降就迟了。说到做到,他率军在草原上横扫披靡,遇上稍作抵抗的城邦必定大开杀戒。草原各大部落邦城闻讯无不作寒栗。

多尔格的父亲塔突汗还有些先见之明,一看势头不对,立马放下武械,远远的率着百民出城相降,俯地认臣。

乌蒙也就不再为难他们,缴了武器,请点财产后还派了一队铁骑军将其全族护押送往京师,并给他封了个曾林王的爵号,另赐了府邸和奴仆。

我心想,乌蒙这样做不仅等于将这家原有的势力都消散化解了,还随时将他们握在手心上。可够阴的。

青枝接说:“塔突汗王爷为了表明自己的忠心,将自己最小的妹妹凤青献给了骁努国王拓拔术。过了不久,又主动的向国王提出愿意将他唯一的女儿多尔格许过去待侯太子殿下。那会乌蒙刚征服几个较大部落,正想要安定人心的时候,几乎不暇思索就应允了。同时地,还一口气的承下另三大部落族长总共四名公主的联姻。”

鉴于当时这几位公主尚未成年,乌蒙也是专心于政事,所以并没举行正式的婚仪,仍然将她们遣留在各自家里,按着骁努皇族妃子的行条来培养,就等待到满十八岁之后再送入太子府。

多尔格是这几个女孩子中年纪最大的一位,去年已满十八岁,最早进入太子府。因为早前有话在先,乌蒙是会和四位公主同时举婚,以作一视同仁。所以多尔格在太子府里虽是一年有多,却仍然只顶着公主的名头,还不算是真正的太子夫人。

不过大家都知道她王妃身份是迟早的事,对她自然是恭顺万分,不敢半点有违。大草原上的公主见惯了刀枪马鞭,不象中原的千金小姐那般性情温顺。多尔格自小任性好强,又有些急燥,在家人的纵容下更是越发的悍蛮无状。待被送进了太子府后,性情一直无多大改变。乌蒙终日忙于政事,从不过问后院闲杂,所以也没怎么在意。

多尔格公主起初也得过乌蒙几次招寝,不过由于性子实在不太令人讨好,加上乌蒙开始注重前方军事,几乎整年都不怎么在太子府里。这位未来的太子妃没了管束,持着女主人自居,越加在府里意气横指了。

然而,在这整整十个月里,好不容易盼得到太子回府,却连面都还不曾见着就听说太子从中原带了个娇滴滴的女子回来。

众人纷纷谣传,说那女子也不见得十分美貌,却象一朵娇弱的小花朵儿让人生怜,还是乌蒙殿下亲自抱着回来的,脸上竟有着从没见过的怜惜。更叫人稀罕的是:那女子并非善类,醒来后冲着太子殿下大发脾气,朝他扔枕头、扔东西,太子殿下却笑嘻嘻的并不生气。

传言一个接一个的如踏浪般推上,多尔格听得不知是怒还是妒,只见胸间熊熊如火烧着了一般,心里头憋了一股狠劲几乎要发泄出来。

不过由于当晚乌蒙还是召了她侍寝,她满腔的疑惑、抱怨瞬间都化作烟云,立是溺于情欲之中,忘了相问。几乎一年不曾见,这一番激情教她难以自制,未没等她来得及喘过气,乌蒙已经是翻身起床,和以前一样,一句话也不多说便是离开了。

宫仆照旧捧上一碗浓黑的汤药,看着这黑乎乎的水影,让她有种她原来也只不过是一具暖床工具的错觉。

可是,她是堂堂的太子妃啊!虽然没曾举行仪式,但这是早在六年前就已经定下的婚媒,是王族的头等大事,她在这太子府的一切用度、指使无一不昭然说明她当之无愧的地位!

怎么可以让太子心生旁骛?怎么能容外族女子对高贵血统的侵扰?那外来的贱民又是使了怎么样的狐媚手段来迷惑太子?她决定亲自要会一会这个贱人。

青枝一边帮我扇着茶水,一边说道:“多尔格公主在京师之地早有盛名,在骁努人当中她可算是个出色的美人儿了,只是性子有些任性乖张,对下人随意喝骂,连对其他王爷家的公主都不放在眼内。不过,若不是顾着她是太子所订下的人,只怕人家也未必肯让她。”

她笑了笑:“她这回可受的罪大了。听说太子要将她退回曾林王府呢。”

我嗯了一声,细想这个乌蒙会因为我的原因而将她遣回府?也许正是百罪加身,我不过一条适得其当的引子触发罢了。

两人这厢正说着话,一队宫服仆奴用木盘托着各式物品鱼贯而入,为首的看见我,赶紧堆起笑容走过来。远远的五六步的距离就开始半俯下身子参见,青枝一旁翻译说:“这位宫领大人用敬语向姑娘您请安问侯。”

我只得笑着朝他点点头,目光飘往他身后那几名仆奴,心想这次又是送些什么新奇东西?

几乎每天的,各式珍贵礼物如流水般被送进来,奇珍瑰宝,精致巧品、精美布料、头珠首饰看得我眼花缭乱。而乌蒙却只在前两天出现过一次。

他那天来时,见我情形不错很是高兴,也不管我回应,自顾自话的说最近有些棘手的政务处理,待完毕后一定带我出去太子府外散心。只不过匆匆停驻不到几分钟便又是走了,我揣测不准他心里到底埋什么葫芦,心中有些惴惴。思疑莫不成他是想使用柔怀政策,利用这些钱财之物来收卖我?

可我的价值并没他想象中的那么高啊,万一被得知从我身上错误投资了。。。。想到那天被摔下的两个婢奴,我不寒而栗。

宫领察觉到我的目光,脸上笑容更盛了,态度万分顺卑的又说了几句话。

青枝翻译道:“那都是太子殿下精心为姑娘准备的日常所用的物料,因为不知道姑娘的平常喜好,所以先带过来给姑娘过过目,若是其中没的,只要姑娘示下,必定尽力办落。”

我暗暗眉,心想我最想就是回到南齐,这东西烫手得很,还是宁愿不要的好。于是说道:“我也不喜欢什么花巧铺张的东西,加上现在也没什么缺的了。宫领大人还是回禀殿下,无须再费这心思了。”

宫领胖胖的脸有些虚跨下来,还想要再说什么,青枝又接着说了几句,他才不得不怏怏退下。

青枝有些忧忡的朝我看过来:“苏姑娘,太子性情燥急多变,你多次拒绝他好意,我看。。。你不是莫要激怒他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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