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不用舞儿到处找,寂云已笑意盈盈的出现在她面前,柔声问道:“你又受伤了。”
舞儿低头看看自己包扎的手臂,又抬头看着他温润如斯,思绪里下意识的又将他与心中植根的男子重叠。
他们是如此的相似,仿佛他是砚哥哥的重生般。
她在失神之际,寂云已执起她受伤的手臂,揭开绷带,大手覆在伤口之上,缓缓闭上双目,静默几秒,舞儿正诧异着看到伤口在慢慢复原,不多时雪白的肌肤仿佛从没受过伤般的完好如初。
舞儿惊讶极了,抬头看着寂云,不经意看到他额头溢出的汗滴,但他的笑容却依然未变。
“走吧。”寂云首先转头往里走,两人走到那片碧海深处,他微笑道:“我为舞儿吹奏一曲可好。”
舞儿默许的递过白玉笛。再一次为他的风姿喝彩,世上怎么会有这样遗世而独立的人呢?
“国师好厉害。”一曲完毕,舞儿真心赞许。
寂云停下动作问道:“舞儿觉得怎样的乐音才是最厉害的。”
最厉害的?舞儿歪头思索:“舞儿听说过有以乐音杀人于无形。”
“不。”寂云淡然得洞悉一切:“世上一切称之为厉害的东西都并非扼杀生命。”
舞儿抬头昂望他脸庞,心头虽不解,却为他慈悲世人的气魄所震慑。
“不如寂云教舞儿一首‘念心曲’如何。”寂云笑得夺目。未等舞儿点头他已十指贴笛身,轻灵飘逸的笛声盈流于这天地间,闻者心宁神和。
舞儿有种豁然开朗的清心感觉。
“念心,宁心,心若自由,身沐长风。舞儿你可明白。”寂云直直的看着她。
舞儿紧咬下唇,昔日伤痛的记忆统统涌上,胸口隐隐的抽痛,这段时日刻意压抑的恨意此时充溢心间,她双眼泛红恨恨道:“国师心热天下,舞儿惭愧,告辞。”
他怎可要求她淡然面对?那她爱的人呢?那些活生生的生命呢?
“唉。”寂云看着眼前恨意布满双眼的银发女子,叹息一声,缓缓继续方才的‘念心曲’。
身后的笛声淡化了她所有的戾气,心中有了个决定。
三日后。
天理辛田交战笃城,云峥亲自督战,皇宫便静默起来,但侍卫却愈加增多。
舞儿此时一袭瑰衣,银发束起,毅然是昔日打扮,步出王宫路上闪躲着守卫,丽颜里闪过不耐神色。
“舞儿这是要外出。”一个略带笑意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显然也看到了她躲躲闪闪的动作。
舞儿无奈的闭上眼,被发现了!转瞬恢复神色,转身:“国师猜对了,我要出王宫回天理。”她就是知道云峥定不会爽快允许她离开,故而趁这个机会偷偷走人,岂料发现侍卫比平时的更加多,现在又被寂云抓包,就不知道他会不会跟云峥在同一阵线将自己软禁。
“以为凭舞儿一人之力就可以顺利出辛田吗。”寂云微笑着说。
“国师的意思是。”舞儿两眼发光。
“正巧寂云亦要前往天理见个故人,何不一起同行。”寂云看着她发亮的脸庞忍俊不禁,眼底亦多了一丝自己也没察觉的宠溺。
“那当然求之不得。”舞儿绽放笑颜。虽不知他的话是真是假,但无妨,她只要能顺利出了辛田国就好。
果然。有了寂云这个辛田国威望最高的国师,两人所到之处畅通无阻。
一路上,舞儿在心头盘想:若云峥回到已人去楼空的王宫会不会大发雷霆?想到这,她嘴角也跟着扬起来。
“舞儿在想什么呢。”身旁的寂云早已注意到她嘴角的笑容。
“为重获自由而开心。”舞儿边回答,边新奇的打量四周热闹的街市。辛田的都城跟天理的真的不同呢。天理的贫富差异一目了然,而且外来物质贫乏;而辛田给人的感觉是一派平和,民风淳朴。眼角扫到身旁寂云常年不变的笑容,印象中云峥也有着温柔平和的笑容;她不禁感叹:似乎他们都喜欢以笑示人。
两人在闹市中显示异常注目,因舞儿倾城绝色的风姿,寂云淡然独特的气质。只是平凡的百姓不会想到这位温润的男子是人人心中敬仰的神秘国师。
“我们雇辆马车吧。”舞儿提议,她注意到了四周的目光,庆幸将惹人非议的银发束起了,也因为马车的确比步行速度更快。
“好。”
他们只用了三日的时间便到了天理,再次踏上这方土地,眼角不经意扫到垂下的几丝银发,舞儿不禁心生‘物是人非’的错觉。其实她不过是消失了几个月而已。
一旁的寂云似是对陌生的国度没有任何好奇,淡淡开口:“先去吃点东西吧。”
舞儿点点头,走进有着大大的招牌‘迎客楼’。
这里属于两国的边境所以客栈里人流密集,其中不乏一些江湖大汉活着文人雅士;两人坐在客栈楼上雅间,可以看到窗下来往行人亦可以听到旁人讨论的新鲜事。
“你说天理会不会成功取下笃城。”边境的人们似乎也很关注两国的战况。
“谁知道呢?自从新皇登基,罢了丞相一族的重权,连带原本稳扎前线的将军一并罢免,这次又逢时两国交战,胜算恐怕不大。”
“说得是,虽说皇上急于重掌实权,但也未必太不会审时度势。”
“嘘,瞧你这话说得!来,来,喝酒,别乱说话。”
两人默不作声的将旁人话一滴不留听了进去。
“舞儿接下来可是要到皇宫。”寂云在她脸色捕捉到一闪而过的迷茫。
“国师何出此言。”
“舞儿难道真的不知道天理皇上为何会出兵辛田。”寂云微笑着看着她。
“那与我何干?难道皇子湛会因为我一人拿两国百姓生命开玩笑。”舞儿漫不经心的啃着手中的馒头。她不认为皇子湛的动机与自己有关,即使有那也是他计划中的一个点缀;以皇子湛的心机可能会用她作理由向辛田出兵,而原属上官哜党羽的前线将军定会发对,他便可趁此机会‘冲冠一怒为红颜’夺回兵权。她嘲讽的笑笑:自己不过也是他的垫脚石。
寂云不再说话,两人间一片沉默。
这时,窗外突然人声鼎沸,异常喧闹。
舞儿下意识的将视线投向街市——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原来是一个衣衫裸烂的犯人被压在囚车里游街示众,不时有一些烂菜臭鸡蛋砸向那犯人,他头发凌乱对行人袭来的物体不闪不躲,了无生气的低着头。这样人人喊打的犯人定是做了万恶不赦的事吧,但舞儿心头竟闪过一丝的不忍和好奇。她屏息倾听到百姓口中的唾弃与责骂“这个贼人。”“胆子不小,敢行刺皇上。”
行刺皇上?行刺皇子湛!舞儿心头闪过诧异,再看看那微微歪着头的犯人,发丝凌乱间隐隐似有一些泪光;经过舞儿所在的客栈时,那犯人抬头似要闪避刺眼的阳光,露出了他脏乱的面容。
“轰”一声,舞儿大脑瞬间空白,双眼有着不敢置信,因为,因为那个人竟是北野!虽然他面容脏乱不堪,但熟悉的面容还是让她一眼认出了,那个曾将心爱之物赠予她,冒死保护她的北野!
“北野。”舞儿呢喃出声。接着毫不犹豫的从楼上飞身而下向已有些许距离的囚车掠去。
寂云看着已失去踪影的人儿,微叹一声,唤来小儿结账后;就着窗口也使起轻功离去;只是几个踮脚,便已追上了舞儿,却在几米后停下看着舞儿将要做的事情——劫人。
“来者何人。”突然被人拦住去路,骑马带头的侍卫不悦的呼喝。
“救人。”舞儿冷冷开口。
带头侍卫看着面前赤手空拳的陌生女子,眼里闪过鄙夷:“你不要命了?敢劫持朝廷重犯。”
舞儿不再说话,率先飞身向他袭去,几个来回便将他踢下马,一双烈焰拳霍霍生风的扫向众多的侍卫,胜负一眼便可知晓。但舞儿无意杀人,抽出腰间软剑劈向囚车,霎时囚车肢解粉碎,见到衣衫陋烂的北野脚下并未有锁链,她开口道:“可以走动吗。”
未听到回答,却耳闻细细的呜咽声。
舞儿抬头,却看到北野脏兮兮的脸上已是布满泪水,嘴唇颤抖低低呢喃着她的名字“舞儿,舞儿。”
她心中闪过一丝心疼,回应他“是我,北野。”说完不再多说,使起十成功力抓起比她重上许多的北野飞身离去,留下一群惊慌失措的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