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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已经是白露时节,断背山也似乎没了之前的生机,这些花花草草也些许有了几分凋败之色。或许它们都是有灵性的。她走的那天村里很热闹,宅子前围了很多街坊邻居,她以为他们都是来为她送行的,可她终是想错了,他们围绕着停在宅前的车和毕恭毕敬的司机指指点点仿若遇见了什么稀奇玩意儿。

母亲一手牵着她,一手关上了朱色褪尽的腐朽的大门。门上那幅去年她亲手挂上的对联也不知什么时候竟有些斑驳,她想换上一副却终是不可能了。大门吱吱呀呀的被关上了,就好像戏里唱的黛玉葬花那般的叹息,最后不见的是那张梨花木的太妃椅,它和宅子里的所有都被关在了漆黑的屋内。母亲拿过一把又厚又沉的长锁“咔嗒”一声便锁住了她所有的记忆,以及所有的时光。

她像一只脱线的木偶被肆意拉着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看到那个司机毕恭毕敬地为他们拉开车门,母亲正眼也没看他一眼带着她坐了进去。

“谢谢。”她唯唯诺诺地向那个司机道了谢,因为外婆曾告诉她做人要有礼貌,不论身在何处总要有一颗感恩于人的心。

那个司机愣了一下随即快速的回了她一个微笑,像是偷偷摸摸的刻意不让母亲看到一般。母亲听到了她的道谢微微皱了皱眉头。

“阿言,你不需要道谢的。”母亲恢复了之前的高高在上,仿佛和那天哭得梨花带雨的母亲不是一个人。“这是他应该做的。”^完**\美**小*\*說\網 W w W . 2 2 p q . C o M

她看不清前面司机大叔的脸,但她想他心里一定很不好过。她无法理解为什么连一句谢谢到了这里都成了一种罪过?为什么非要矫揉造作?为什么一定要有地位之分?为什么非要有?这些种种无非就是出身高贵与否而已。她很想与身旁的这位贵妇相争论但她又算什么?她又是谁?她不过是一个弃儿!她没有资格!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高速,高速两旁极速划过的路牌时刻提醒着她距离的接近已经远去的老宅。她和母亲相挨坐着,一言不发,她不知道是母亲想要显示自己对于外人来说的威严还是她们根本无话可说,就这么维持着这个姿势。

温言不断地用手缴着衣角,双手不知什么时候早已变得汗津津的了,她似乎有些踌躇,牙齿拼命咬着嘴唇,原本不是怎么鲜红的嘴唇被她揉虐的鲜红无比。过了一会儿,她感到有丝丝的痒又感觉有丝丝疼痛,终于,她放开了自己本就薄弱的嘴唇。她低下头才发现母亲给她买的新衣也早已被她那双不安分的手搅乱。

母亲好像看出了她的不安,又好像没有看到,只是那么一瞥便没再理会,只是继续翻看着手中厚厚的一沓文件。时而皱眉,时而舒展,一幕幕她都看得那么仔细。温言想,或许是自己太过在乎自己会不会被抛弃了吧。

她站在云端,很高很高,白云很白,就像村里来的那个做棉花糖老人手中的棉花糖一样白,她突然开心起来,她从来都没有体会过在云层中的感觉;软软的白云就好似穿着洁白纱裙的小精灵在她周围不断跳着舞,这时,迎面走来一个人,她正纳闷儿,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是谁;不过很快她就看到了,是外婆和陆家辰。小精灵们围绕着她簇拥着她走向她们,终于,她哭了,她想要告诉他们自己有多想念他们,她一一抱住他们不再撒手,她怕自已一撒手他们又会离开。

白雪公主终究会吃下毒苹果,灰姑娘终究会在十二点前变回原样,小美人鱼也终究会化为泡沫。她以为她会不同,但最后的最后她们都是一样的。当外婆和陆家辰一点一点地在她眼前消失,当白云越来越稀疏,当她感觉自己从云端坠落而下,她就知道,如此这般心心念念的终究也只有她一人而已。

当她醒来的时候车子早就已经进入了陵城的市中心。车道两旁是她从未见过的繁华。从前她所知道的个体经营只有胡三家开的小卖部而已。她兴奋地不断扬起脖子想要再看清楚一点外面斑斓的世界,浑然不觉母亲早就已经皱起了眉头。

“没有什么好看的,你以后就在这儿生活。”她尽可能地把自己的声音放温柔却始终掩盖不住语气中的厌烦。

“真的吗?我真的以后就可以在那么漂亮的地方生活了吗?耶!”她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对于美得东西还是那么的喜欢。

她没有察觉出陶敏的一丝丝别有韵味的嫌弃,自顾自地大量着这座城市。

温言想象过很多到家以后的场景,她很期待爸爸和妹妹的欢迎,很期待大而干净的家,很期待以后的生活;她甚至想过要带些什么见面礼送给妹妹,但转念一想,大城市什么都有,妹妹也什么都不缺,最后她还是带了一串自己最珍惜的也是外婆给她编的彩色玻璃手串。她小心翼翼地把手串放在衣服的内夹层里生怕弄丢了,像是保护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般。

车还在行驶着,慢慢的她们远离了喧闹的市区而是到了陵城郊外的一片富人区。错落有致的别墅群愣是把温言给看呆了,这是断背山的一座座砖瓦房不能比及的。从那里出来的人一个个都西装革履的开着自家的豪车,感觉从这里进去就是一种骄傲。

车库的门自动缓缓地打开着实把温言吓了一跳,她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门自己就开了,愣了半天,直到司机大叔说了个“请”,她才回过神来,原来已经到了。

她快步跟上母亲的脚步,拎着自己的大包小包跟在后面,俨然一副小跟班的样子。

“小姐,这种事情就让我来做吧。”

“不用,不用。”温言向上提了提快要滑落的包带谢绝了司机大叔的好意。她从小就被灌输自立的概念。

“阿言,给他吧,这是他应该做的。”陶敏回过头轻轻地丢下一句话又快步走起来像是要赶飞机一般。

“哦。”温言机械地把包递给了司机大叔,司机大叔也顺其自然的接过,仿佛这就是他应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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