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是中国传统的团圆节日，举国同庆，年味十足。
李海波一早就打电话回家，告诉家里自己要去女朋友家过年，他爸在电话里头说话的语气明显的不满，毕竟年三十全国人民都回家团聚。还是当妈的理解，他妈高兴得在电话里头非要李海波将她未来的儿媳妇照片拍过去，李海波便搂着莫雪抱着莫尔拍了张合影过去，他爸看到照片就接过电话把李海波骂了句，毕竟以他爸现在的地位给李海波找个千金小姐或者入流的女明星，那都不叫事。当知道李海波打算给人当后爹，把他气得吹胡子瞪眼，幸好还有他爷爷能降住他爸，他爷爷见莫尔在电话里头叫得甚是可爱，高兴得老泪纵横，告诉李海波一定要好好到丈母娘家表现，争取早点把婚期定下来。
李海波和家人通过电话以后，他按照他爷爷在电话里的指示，必须买上像样的东西过去看未来丈母娘。
“雪儿，这个我觉得挺适合你的，你戴试试看怎么样？”
李海波在商场的珠宝专柜指着一套黄金项链、戒指和手镯对莫雪说。
“太招眼了。”莫雪从服务业手中接过黄金饰品戴上以后，照了照镜子，好看是好看，却是显得有点招摇。
“好看。真的。特别配你的肤色，而且还显得喜庆。”李海波嘴里夸着，接着不待莫雪发表意见就请服务业帮忙开单。
“不是买好了吗？你还要看什么？”莫雪见李海波还在继续看黄金饰品，上前拉了他的衣袖问了句。
“莫尔和她姥姥都还没看呢。”
李海波回答了莫雪一句，又叫服务员包了几个莫尔和莫雪她妈戴的饰品。
莫雪没想到李海波头一次上家门，里里外外就花了将近十五万，有点担心地说：“阿波罗，你花这么多钱，你不心疼啊？”
“说的什么话呢？我给自己的老婆和女儿买东西，花再多也不会心疼的。你就放心吧，这点钱对咱家来说还不算多，我不会没估计地乱花钱的。”
莫雪知道李海波自己开着公司，但是花钱没数她也会害怕，见李海波说这点钱对他家不叫事的时候，心里也就放心下来了。
两人买的东西将整个车厢都塞满了，这才上高速回莫雪的老家诸市。
李海波在下了诸市高速收费站后，找了个人家借来水桶，倒上了温水，亲自将车重新刷洗了一遍。看着a6的车外观跟新车差不多，这才放心地和莫雪往家走。
莫雪的老家在农村，导航都无法识别大路小道的地方，饶是莫雪还能记得一些明显的建筑物，这才多花了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终于到达了莫家村村委会。
“是不是很不好走？”莫雪看着前面坑坑洼洼的泥土道上铺满了白色的雪花，担心地问李海波。
“没事，我开慢点就是了，你抱好莫尔。”
“嗯。往前面再开一点，在第一个十字路口左拐往西走到头就到了。”
“好。”
李海波嘴上答应着，眼睛却始终盯在路面上，这路难走的，绝对是他会开车以来走过的最难走的一段。
汽车终于在西头一座矮小的平房门口停下。
李海波下车看了眼，前后两排各有三户人家，除了莫雪家是破旧的平房，其它的五家都盖上了二层楼或者三层楼，特别是连着莫雪家的这两家，不但盖着三层露台小洋房，还将整体装修得像一套豪华的别墅。而莫雪家没有对外墙进行任何的装修，裸露红色的砖头，生锈的铁门上面，贴着鲜艳的春联，也就它能彰显着这个老房子的新气象。然而两者一对比，就极大地显示出了贫富差距来。
“怎么了？不适应吧？”莫雪自从昨晚和李海波同在一个屋子住下了，有基本的肌肤相触，现在已经能主动靠近李海波了。见李海波在发呆，拉着他的手亲切地问。
“没有不适应，只是，那一家是谁家的？这要是雪化了或者下雨，水不都往咱家院子里灌吗？”李海波随手指了下莫雪家旁边的那户三层洋房问。
莫雪这才注意到隔壁的王大发家新盖的三层新楼，明显已经将自家的墙体给占用了，而且还挡着自家的东面采光，想起两家之前为了盖房子闹得差点出人命，莫雪至今还心有余悸地对李海波说：“没办法，这年头有权有钱说话分量就重，不管他了，我们进屋吧。”
莫雪敲开家门，一会儿莫雪她爸妈出来，高兴地出来接李海波。
“叔叔好，阿姨好。我叫李海波。”李海波见到莫雪的父母，赶紧问好。
“啊，那什么，走，进屋去。”莫雪的父亲不喜言词，莫雪的妈妈便亲切地招呼着。
这是北方标准的一个建筑结构，进门有一堵风水墙，风水墙上贴着“家和万事兴”的瓷砖。风水墙斜对面是厨房，厨房后头又连着一个房间。正厅西侧有个炕，但是不是火炕，这该是莫雪的父母住的地方。炕旁边放着一套破旧的木沙发椅，缺胳膊少腿的，可以看到后面钉上去的很多木条。连着正厅的东侧还有个小东屋，里面摆放着各种杂物，大概就是粮食等东西了。
李海波坐在一张小椅子上，这是他第一次来女方家里见父母，不免有点紧张。
“来，喝水。”莫雪的妈妈客气地过来招呼：“一路上开车很累吧？”
“还行。”李海波微笑地回答。
“家里比较乱，你们城里人生活可能有点不习惯。”
“阿姨，我也是南方农村的出来的，哪里会有什么不惯。”
莫雪她妈给莫雪她爸使了个颜色，然后对李海波说：“海波，你先坐啊，我和雪儿先去忙了。”
“好的，阿姨，有什么需要我打下手的，你招呼我一声。”李海波站了起来一边同莫雪她妈客气着，一边从怀中口袋里掏出香烟递给莫雪她爸。
男人有烟，就会很快地找到话题，而不会显得尴尬。
李海波见莫雪她爸似乎不大喜欢说话，主动打开话匣子问：“叔叔，家里还种地吗？”
“种，今年种的玉米。”
“哦，有没有种点青菜水果之类的吗？诸市可是有名的蔬菜之乡。”
“种了点，但是后来你阿姨身体不好，我一个人要照顾她，地里的活就干不了多少了，干脆就转租给别人家了。”
“阿姨身体怎么了？不舒服吗？”
莫雪她爸猛吸了一口，抹了把脸回答：“老了，都身体不好，没办法。”
“叔叔，有什么不舒服的，等过了年，我和雪儿陪着你们去检查下，身体可不能马虎。”李海波知道，老两口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莫雨不幸早逝，现在就剩下莫雪这个女儿可以依靠了，而自己既然选择了莫雪，那便是选择了身上的所有责任！他觉得自己有义务也有责任对两个老人好。
“没事，都是一些老毛病，我们自己在家里看看就好了。”莫雪她爸看了眼李海波，忽然转换话题问：“你跟雪儿怎么认识的？”
李海波本来想说第一次见面是在公交车上帮她制服了变态男，后来一想，这样不是叫莫雪她父母心里难受吗。于是就打算从第二次说起：“我和雪儿是在医院，当时她鼻炎犯了，出门相撞了下然后就认识了。”
“诶，这孩子，在外面就是不好好照顾自己。”
李海波见莫雪她爸绝口不提莫尔，心生奇怪却又不敢多问，可是又明显觉得话题不够，只好扯到隔壁的小洋房那户人家：“叔叔，咱隔壁的那家怎么把房子这么盖啊，这下雨什么的，水不都跑咱院子来？”
莫雪他爸看了眼李海波，巴咂了几下嘴，一副没有斗志的态度回答他：“没办法，人家有钱，兄弟又多，都不好惹。”
一句话将李海波顶得无法接茬，他无奈地站起来又分了根烟，然后说出去上下厕所，转身推棉絮的布帘出门。
在风水墙的后面，正对着正厅的门，有一个挖在院子里的粪坑，李海波刚走过去已经被异味熏得无法呼吸，他没想到在这个村里，竟然还有这种不通下水道的厕所。
出来厕所以后，他去厨房找莫雪。
透过厨房的窗户，她看见莫雪抱着莫尔正在和她妈聊天。
“莫尔。”李海波在门口不远处喊了下莫尔，他不太清楚莫雪和她妈在屋里是不是在谈论一些私密的事，只好喊了句莫尔，来提醒她们，他要进屋去。
莫雪拉开厨房的门露着脑袋对他喊：“进来，阿波罗。”
李海波应声进去厨房，从莫雪手中接过莫尔对莫雪她妈说：“阿姨，有需要我打下手的吗？”
“不用，不用，有雪儿帮我呢。”
莫雪搬了个折叠的小矮凳展开对李海波说：“坐这吧，厨房还能暖和点。”
“海波，你和雪儿认识多久了啊？”莫雪她妈坐在火灶前往灶膛里添了点柴禾，没有转头地问。
“不到一个月吧。”
“家里同意你们交往吗？”
李海波见莫雪她妈直奔主题，心知莫雪已经将两人的事都和她妈说了一遍，于是也不再绕弯子，直奔主题地回答：“愿意啊，我爷爷还特别嘱咐我抓紧定婚期呢。”
莫雪她妈转头双手扶在膝盖上，认真地问：“你也知道，我就剩下雪儿这一个女儿了，我不图她将来大富大贵，只希望有个安稳的家庭，有个疼她的男人。”
李海波看着莫雪她妈说到后头开始哽咽了，紧紧的搂着莫尔说：“阿姨你放心，将来我一定会对雪儿和莫尔好的，不会让她们受累吃苦的，我保证。”
“妈，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你就放心吧，啊，今天是大年三十，你就别哭了，一家人一起好好吃个团圆饭。好吗？”莫雪放下手中的活，蹲下身抓着她妈的手安慰着：“我们以后就在威市发展，离家里也不远，我们可以随时回来看你们的。”
“对，阿姨，你和叔叔要是愿意，我们就接你们一起过去生活。”李海波附和着，接着问莫尔：“莫尔，咱们把姥姥姥爷一起接过去住，好不好。”
“不好。他们都不喜欢莫尔。”
李海波没想到莫尔会这样回答，整个厨房里的气氛突然就尴尬了起来。
“你这孩子。”莫尔她妈伸过手来就打莫尔，李海波抱着莫尔一把躲过，结果莫雪她妈一手拍在他的大腿上。
“你先带莫尔去陪我爸吧。”莫雪赶紧拉起李海波往门外走，小声地对李海波说：“晚点我和你说一些事，你先去陪我爸吧，我陪我妈做饭。”
“好。你劝劝阿姨，莫尔还小，不要这样吓她。”李海波贴着莫雪的耳根子说，生怕莫尔听到。
“嗯，知道了。对不起啊，刚才害你被打了。”
“是不是打在我身上，疼在你心里？”
“我发现你到我家了，胆子反而大了。”
“那是必须的，晚上我还要和你住一屋呢。”李海波说完抱着莫尔笑着朝正厅走去。
“莫尔，快叫姥爷。”
李海波抱着莫尔站在莫雪她爸面前冲莫尔说，他想试探下莫雪她爸对莫尔到底是什么态度。
莫雪她爸见莫尔别过脸趴在李海波肩头，丝毫没有打算叫自己一声“姥爷”，耷拉着一张苦瓜脸，没说一句话就出了门，留下李海波和莫尔两个人在正厅。
李海波抱着莫尔，这才敢仔细地打量着整个正厅。
火炕上整齐地摆放着两床厚棉被，棉被上压着两个破旧的枕头，上面的枕巾看上去比10元小旅馆的枕巾还要破旧。
墙壁上贴着发黄的报纸，唯一的一个相框里，是莫雪父母和莫雪姐妹的一些相片，从相片里看过去，莫雪的姐姐性格比较开朗，也比莫雪好看点。李海波仔细地寻找着，却没有发现一张关于莫尔的相片，哪怕是出生照也没有。
“莫尔，等将来爸爸给你弥补这一切的缺憾，好不好？”
莫尔听不懂李海波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流露着水灵灵的眼神说了个“好”字。
“对不起，爸爸从今天开始就好好疼莫尔，不让莫尔受半点的委屈。”
李海波父爱心作祟，紧紧地搂着莫尔，他知道自己有能力给莫尔所有物质上和精神上的付出，只是他要找个时间和莫雪好好谈谈，毕竟随着莫尔一天天长大，如果她姥姥姥爷还是这样一副态度，会给她幼小的心灵带来阴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