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知书已拔出了剑,“掬水月在手。”好诗,好剑,话说间,他已随剑凌空跃起,此时虽没有水,但可以酒代水。顷刻之间,孟知书的剑气就已刺破一坛酒。霎时缕缕美酒便已化作细流从半空送到孟知书的口中。
待那剑气使完,那壶酒也都被他饮光。还有一些从酒坛中露出来的酒水,都被他飞身过去伸出手双手托在掌心,顿时在他掌心就凝成一掬水,那天上的一弯残月也倒映在水中,若影若现,如此真是“掬水月在手”了。
傅香雪脸色一变,叹道:“五哥果然是五哥,小妹佩服了!”一面向墨延道:“书生,可有了?”
墨延一笑:“其实孟先生所吟诗句甚是普遍,既然这样,那我也对一句普遍之句‘弄花香满衣’。”墨延知道这傅香雪虽不甚懂诗词,但这大众口详之作,必也听过。
果然,傅香雪微微一皱眉,就已想出剑招。只见她把剑向边上一挥,漫天花雨便已纷纷而下,只见她如燕般轻盈翻身,她的全身竟被花雨包围其间,仿佛她已穿上了一件美丽的花衣。她玉指轻轻一翘,把剑向前一指,漫天的花瓣突然又分开来一个个急速前进,不一会儿,那些花瓣都似有魔力似的钻如酒坛中,傅香雪挥剑凌空把酒坛劈成两断,霎时那些还沉在酒坛中的花瓣又向傅香雪飞来。傅香雪轻启朱唇慢慢咀嚼,得意一笑:“五哥,你知不知道,用酒浸过的花瓣是最香的!”
孟知书亦是微微一笑:“好一个弄花香满衣,只是这样美酒虽然更香,但浪费的也太多了吧!”
傅香雪忙一看,只见那被她横断劈开的酒坛中竟还有半坛慢慢的酒,上面还漂浮着几朵零星的花瓣。刚刚孟知书使“掬水月在手”时,那酒只是漏一点点,其余的已全部被他喝光,而她现在竟还剩下半坛酒没动,看来她这次还是输了。
于是她黯然道:“看来还是我的剑术没练到家,罢了,咱们继续对诗吧!”
接下来只见孟知书说的是“燕翻玉剪穿红雨”。
墨延对的是“莺掷金梭破绿烟。”
“渔歌晓迎风帆暮。”
“红日出载锦鳞归。”
……
如此几对下来,傅香雪的剑术虽每次都出神入化,能将诗中的意境用剑术很好的表现出来,但对比孟知书还是稍逊一筹。如此,几番下来,孟知书的只剩下最后一坛酒了,而傅香雪这边,加上刚才那半坛酒,还有两坛半。
两人对了许久,不知不觉,天已渐亮。此时两人皆有醉意,尤其是她本来在逍遥居就喝了许多,加上眼见自己落败,已越来越急,不知不觉竟有些支持不住了。墨延和蓝琪儿眼看她这样,也有些急了。蓝琪儿道:“墨延哥哥,怎么办,傅姐姐好像快不行了!”
墨延眉头一皱,只听那孟知书又吟道:“吹面不寒杨柳风。”他念此句,已是有了即将胜利之得色。只见他半醉半倒之间,最后一坛酒就已被他完全喝光。他向傅香雪一笑:“为兄已经全部喝完,但不知九妹接下来如何?”
傅香雪望着那剩下的两坛半酒,已是又急又躁,一时间急火攻心,竟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她的全身也已瘫软在地。
“傅姐姐!”蓝琪儿忙过去将傅香雪扶起。孟知书叹口气,从身上取出一颗解酒丸放到傅香雪手中,一面却像墨延道:“怎么样,书生,服气了没有?”
墨延却只是微微一笑:“说好了我们三人可联手对付你一人,既然傅姑娘倒下了,那么这最后一战就由在下顶替吧!”
孟知书却是不屑:“光对诗可是不行的!”
墨延一笑:“在下当然不止对诗,自然还会比剑术。”
孟知书笑道:“你会使剑招
么?”
墨延微微一笑:“实招自然不会,但虚招就未必了。”
孟知书更是哈哈大笑:“可我们的比赛却是实打实的,既然这样说,那就请出诗吧。”
“为他人作嫁衣裳。”
蓝琪儿刚才听墨延要替傅香雪比赛,都出了一把冷汗。但听到墨延如此对了一句,便不由会心一笑:“如此之对,那我们就赢了!”
这次却是只剩下孟知书不解了:“他只是说了一句不成对的诗,还未出剑招,就如何赢了?”
蓝琪儿笑道:“你们既然是依诗使剑,那么所出剑招必也是由诗句所化而来,难道你不明白‘为他人做嫁衣裳’的意思么?”她说完,就走到酒坛前,将傅香雪所剩下的两坛半酒全部倒入孟知书的空酒坛中。“如此便是了。”
孟知书的脸色更红,只是不是因为酒醉,而是生气。“你们简直是强词夺理,何况他出的诗根本就对不上我的。”
墨延笑道:“所谓诗,分为几种,既有句对,又有意对。前面我们对的,都是句对。而最后,我所对的,则是意对。你讲的是春风,我讲的也是春风,如此之对,有何不可?”
孟知书更怒:“一派胡言,对诗就是对诗,天下哪有这样的说法?”
蓝琪儿也正色道:“你拿了墨延哥哥的画,又不归还,天下又有这样的说法么?”
孟知书欲发怒,但突然又忍下了。他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没想到孟知书英明一世,今日竟会栽倒在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身上。”说完,就拿起那一幅画:“孟某认赌服输。既然你们赢了,那这幅画你们就拿去吧!”他虽然输得冤枉,但也不失为一个爽快之人。
蓝琪儿正欲上前拿画时,突然一双玉手已抢先在前夺过了画。傅香雪道:“我倒要看看,这是怎样一幅画,值得你们争成这样!”
她慢慢的打开画,眼睛也越睁越大。画中画的是一个美人,一个连她也心生歆羡的美人。她刚才看到蓝琪儿,就觉得她已经是世界上最美的美人了,可是当她看到画中的美人时,她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了。难怪这两个人会那样拼命的争这幅画,要是她看到,她也会抢的。
可是她却看到了蓝琪儿那双原本发亮的蓝眼睛也在她打开画时变得暗淡起来。“这个可怜又可爱的女孩子啊!”她在心里叹了口气,便把画交到墨延手中,道:“没想到这幅画最后竟还是由你赢来的,书生,我奉劝你一句,画中的人再好,也只是一幅画,还是珍惜一下眼前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