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烟被人强行夺去,我的思绪也嘎然而止.
醉眼朦胧中,看见了妖娆多矫的燕秋姐.她把我的烟往烟灰缸里一按,张嘴就骂:“小妮子,你不要命了,医生是怎么告诉你的?”
我望着她没有任何言语,只是痴痴傻傻地笑了.不抽烟不喝酒,就能挽回我的生命吗?与其叫我等死,不如该喝的喝,该吃的吃,该玩的玩.我是个没有希望的人,死,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
可燕秋姐她就不同了,她还有希望.
离婚后,我远走他乡.再次来到了这座城市.
孤身一人出现在她面前时,燕秋姐当时困难得要死,还是无私地接纳了我.从那时起,我和她、她的母亲、她的弟弟、她的儿子,挤在两间二十平方的小屋里生活.
我和燕秋姐是在医病的时候认识的,一次,我去窗口拿药,看到一个文静的女子在收费窗口边黯然落泪.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窃窃私语,却没有一个人伸出援助之手.来这大医院的,十有八九是重病之人,自身多半都顾不过来.常言道:“一文钱,难倒一个大汉.”医院是个不能讲价的地方,也是医托骗子聚集的地方,多数人都是事不关己,各扫门前雪.
那女子眉宇间的焦虑不是装出来的,神形憔悴,双哞中隐约可见一片晶莹,嘴唇抿了又抿,似要求助,最终放弃.
我挡住她欲离去的脚步,简单地问明原由.还好,只是差五十多元的针水费而已.其余的不消细说,就这样我们认识了.
她的丈夫得了直肠癌,因肿瘤长在了肠子外面,跟大动脉、输尿管、膀胱粘在一起,手术也无用.医生告诉她,她的丈夫只能活三个月.
燕秋姐的丈夫至死都不肯进医院.怎么劝都不听.无奈之下,燕秋姐白天上班,晚上去幼稚圆接小孩,中间还要往医院跑,然后洗衣做饭,给她的丈夫打针吃药,在给丈夫和小孩洗澡……由于经济的窘迫,燕秋姐从医院借了一个氧气罐,在家随时给她丈夫吸氧,自己还学会了大针.她丈夫吃不下饭,只能靠打点滴来维持身体的营养.
燕秋姐的婆婆不喜欢她,即便在她儿子病重的日子里,这个老妖婆也没对他们夫妻俩好过.我都觉得奇怪,天底下会有这样的婆婆.
在医院的樱花树下,落英缤纷.燕秋姐愁眉苦脸地和我走在一起.跟我说她丈夫死活不进医院,看我能不能劝说一下.我跟着燕秋姐去了她家.
在二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小套房里,燕秋姐一家三口挤在一小间里,他婆婆一人住在大间里.我也见到了燕秋姐的婆婆,她婆婆的眼神扎实令人讨厌.见到我们,眼睛叽里咕噜地转了一下,把房门一甩,不知在做什么.
燕秋姐抱歉地对我苦笑一下,我告诉她没事的.
她拉着我进了他们的小房间,房间里充斥着一股难闻的混杂的味道.燕秋姐的丈夫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看见我们进来,挣扎了一下,可还是起不了身.燕秋姐赶忙过去扶他起来,在他身后放了个枕头,给他靠着.
我和燕秋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劝他住院,无奈之下,她丈夫才吐出了实话.
我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情景,燕秋姐的丈夫费力地断断续续地说:“我怕……我死在医院里,到时候,我妈……不让燕秋进家门……”
燕秋姐早已忍不住,俩人抱头痛哭……
泪,早已落下.人间的悲剧莫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