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帐篷内,炉中炭火暖了整个帐篷。
凤云翎硕长的手指从觅朝的裹胸布内取出一块冰凉的玉,隐约可见一字:棠。
他垂眼思虑半响,将玉放回裹胸布,顺手给她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抬眸,只见某女正脸上飞出两片红晕,欲语还休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他,温和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好孩子,乖,睡吧。”如玉的手拿过案桌上的书,认真看起来。
觅朝黑了脸,孩子,他把她当小孩子。
看着自己的短胳膊小腿,好吧,她的确很小。但这不妨碍她欣赏男神。
这男人长得赏心悦目,褐发微曲,发间一只间质玉簪,月牙白襟裁剪合宜,整个人静默在光晕里散发着淡淡的静阑,举手投足间如沐仙气的气质勾去她的魂儿。
他抬手翻过一页书卷,动作优雅,感应到某束猥琐目光,抬眸微笑:“伤口还在痛?”
她摇头随即又点头,你要是再给我摸摸说不定就立刻生龙活虎了。
他无奈地微笑,温热的手掌探上她的额:“烧退了。”
起身,拿起炭火上的壶倒一碗热水,试了试水温递到她面前:“来,喝下。”
觅朝眼珠子死盯着他递过来的碗,心里一阵狼嚎:太暖心了有木有。随即又对自己一阵鄙视,太猥琐了。
“谢谢。”接过碗一阵猛咽。
突然,一个雪白的毛球从账外滚进来,扑入她怀里,小家伙不安地东窜西窜,发出唧唧的声音,觅朝一惊,呛得泪花直流。
提起来一看,是一只通体白毛、绿豆眼不安乱转的——狗?
“雪湮国的雪狐。”凤云翎拿过她手上的碗,给她拍后背:“看来与你有缘,收下它吧。”
绿豆眼和觅朝大眼对视了片刻,小家伙立刻炸毛,一阵乱扑腾,伸出小爪子一爪抓在她手腕上。
觅朝一吃痛,小家伙像球一样被抛了出去,摔在木架上痛得尖锐惨叫。
“你去那边看看,王爷说又见到长毛的动物,下令遇到格杀勿论。”巡逻的卫兵话音一落,小家伙极通灵性,直挺的小耳朵一耷拉,身子极其灵敏再次滚回觅朝怀里,瑟瑟发抖。
感情是只孤苦伶仃的小家伙,觅朝与它瞬间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双手捧着它,绿豆眼与觅朝热泪盈眶的大眼惺惺相惜了一盘。
“看你长得像只球,你就叫雪球吧。”
雪球瞪着绿豆眼,对着她一阵龇牙咧嘴,像在抗议不满。
“抗议驳回。”
眼珠子像磁铁一般吸住低头看书的凤云翎,一脸幸福的陶醉,所谓丰神俊朗,这就是了。瞧瞧那侧面的线条,简直是造物主的杰作。
一阵冷风灌进帐内,尹昕旸提着食盒从外面走进,佝着身子抖落一身雪沫子,啧啧感叹:“师傅,今年冬天冷得出奇。千君阑那家伙给军中开的伙食还不错的。”
“昕旸,师叔名讳是你该叫的?”凤云翎声音温和如初,却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尹昕旸尴尬地摸了摸冻得通红的鼻头,笑嘻嘻看着醒来的觅朝:“姑娘,我马上给你盛一份粥。”
手脚麻利给她盛了碗热腾腾的粥,觅朝心里感动不已,又对那个差点两度害死自己的男人痛恨不已,手上一使力,把雪球当做那男人的肋骨,只听见惨烈“唧唧”声。
雪球蹬开她的手,瑟缩躲入凤云翎怀里。
凤云翎微笑着给它顺毛,小家伙眯着眼舒服窝在男神怀,小尾巴扫啊扫。这画面刺激了觅朝,她多想自己是雪球啊。
“姑娘,你昏迷了三日。”尹昕旸摆出三根指头,性格很是自来熟:“我叫尹昕旸,你叫什么?”
“觅朝。”咕噜咕噜又喝下粥,满意打个饱嗝,看着男神笑眯眯道:“叔叔您叫什么?”
尹昕旸不满开口:“我师父叫凤云翎,溟楼的月凰公子,哪有你说得这么老?”阳光的小眼睛里尽是得意,那意思,怎样,被吓着了吧?
被道尽家底的凤云翎无声看了眼尹昕旸,温和嗯了一声。
溟楼,这名字听上去挺有来头,不如——这样想着,觅朝低声道:“公子,奴家境遇窘迫无以为报,请您答应奴家长伴您左右以报今日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他轻启唇齿,温和的语气间多了几分疏离。
难道他是怕自己图谋不轨?
她也的确有所图谋。
像是被他的话刺伤,觅朝神情一滞,涌出晶莹的泪水,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紧抱住他的大腿:“您也看到了我身上的伤口与嫁衣,我原本是好人家的姑娘,家道中落被人卖到此处,这里的地头蛇强行要将我嫁与一尊牌位。公子,我一小姑娘,无依无靠,在这冰天雪地里会被活活冻死的!求您收留我吧。”
尹昕旸泛着同情的泪花看向凤云翎:“师傅,你看她多可怜啊。”
凤云翎垂眼盯着地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觅朝急了,举着三指对天发誓:“若公子您能收留我,您说东我绝不往西,为您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觅朝的命是您捡回来的,生死由您定夺。”
凤云翎盯着她天地可鉴的模样,无奈摇头:“好吧。但是——”
觅朝眼睛一亮:“您讲,您讲。”
“溟楼只有色使是女弟子,若想留下,看你造化。”
色使?不会是什么卖淫嫖娼的职位吧?无论古代还是现代,找工作不是笔试就是鄙视。她眼泪汪汪摸摸自己的脸蛋,这张脸做那勾当不会遭鄙视吧?
尹昕旸拍拍她的肩膀,一副好哥们的模样:“放心,不会让你做杀人放火的事。”
哭丧的脸破涕为笑,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什么事都难不倒她活下去的信念。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入门一年,胜者为色使,应征者岂止千人。”
“…”不说破你要死啊?
不顾她满脸黑线,尹昕旸爽朗的笑:“若你入门,我就有一个小师妹。这不做老么的感觉贼好了。”
话音刚落,女子轻柔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月凰公子,今夜庆功宴,太子爷邀您参宴。”
“嗯。”凤云翎轻轻回应,回眸,目光落回书卷上。
另一边,觅朝抓着尹昕旸拉家常:“小师兄,你说师傅多大了?”别有颜色的眼始终不离那如仙人般的身影。
尹昕旸摸着下巴一脸探寻:“你不会是觊觎我师傅才说了刚才那番感天动地的誓言吧?”
“废——”惊觉说错话,她眼梢溢着温柔的笑:“呸呸呸,哪的话,师傅如仙人般高贵出尘,怎是我这等歪瓜裂枣敢亵渎的?”
“…”看着她狡黠的眉眼,深觉自己被她苦情派演技欺骗了,此刻她盛满期盼的眼让人不忍拒绝,抽抽嘴角道:“弱冠之年。”
大九岁而已,小昕旸等着我快快长大做你师娘吧。
尹昕旸恶寒,有种入套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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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你们稀不稀饭师傅呢,白衣翩翩温润如玉,请无视我的Y⊙﹏⊙b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