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昕旸与觅朝正要入帐。
“千君阑”率先一步进入帐内,深蓝的衣袍留下一抹药香,“他”脸色苍白,唇间泛青,眉眼间难掩疲倦与忧伤,病态虚浮的身子似乎随时要倒下。
后面跟着一群侍卫模样的人小心翼翼规劝:“王爷,您小心点小心点……”
觅朝张张嘴想要说什么,转念一想,他们又不熟,再说这男人三番五次想要孽杀她,根本不值得同情。
帐内一派奢华,装点气派,食物丰盛,觥筹交错,帐中央舞女翩翩起舞。
觅朝锁定“千君阑”所在的位置,抱着雪球不动声色坐在“他”身后的席位上,。
“他”紧攥着手,死死盯住面带罩纱的女子,微微浮肿的眼中迸发的冷气杀伤力无限。
觅朝瞧了瞧,那女子不是西林雪眠还会是谁?
妖男喜欢西林雪眠?方才西林雪眠抱着师傅纠缠不清时也没见他这幅德行。
方才还是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现在怎病歪歪了?
觅朝觉得这是身为变态的怪癖。
幽幽的音乐响起,西林雪眠身着薄薄的纱衣随音乐起舞,自傲的身材一览无余,她舞步轻盈,单腿离地旋转三圈,稳稳落体,姿态之妙美令人赞叹。
她几个璇步跳到千君耀面前,拉下罩纱,媚人一笑,摸了摸他的脸,语气悠长唤道:“太子殿下。”挑逗地起身,“不小心”踩住纱衣角似乎要栽倒。
千君耀扶了她一把,她顺势倒在他怀里,莹白的大腿若有似无的蹭了蹭他某处:“太子殿下,奴家的舞跳得如何?”
“千君阑”脸色越发惨白,隐忍的滔天怒意。
觅朝拿着雪球往“他”面前靠了靠,竟然毫无反应,怪哉!这人难道能神经分裂不成?
“眠儿的舞姿天下无人能及。”千君耀推开西林雪眠,她后退两步拿起身旁的茶盏献到他面前。
千君耀执起滚烫的茶水,猝不及防泼在她胸前,胸前的肌肤立刻红了一片。
千君耀哈哈大笑,拍打着桌面让众人看她出丑。
西林雪眠咬着下唇,良久,抬眸满眼柔情:“太子殿下,奴家知晓您不是有心的。”蹲下身,伸手捡起碎裂的瓷片。
千君耀眸子暗了几分,一把拧住她的下颌骨,声音不带一丝温度:“若本殿说是有心的呢?”
“……”西林雪眠指甲镶进肉里,面上却是一片媚笑,娇嗔:“讨厌!太子殿下你坏!”
千君耀哈哈大笑,这才将她抱起坐在腿上:“果然是本殿的女人。”
“千君阑”巴不得上前一掌拍死这个羞辱眠儿的男人,她这是何苦,竟然委身别人怀抱。也对,“他”不过是个废物,她怎会瞧得上自己?
“七弟可是不舒服?”千君耀也不是省油的灯,点破“他”的情绪。
“千君阑”揉了揉额角,垂了垂眼:“身子疲倦,我先行告退。”
“他”站起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觅朝下意识扶他,被他凶狠的眼神一瞪,赶紧撒手。
“他”蹒跚而行,黑色的背影满是落寞而忧伤,竟没有一个敢上前搀扶。
这男人一前一后的行为太奇怪了,遂小声问身旁的尹昕旸:“他怎么了?”
尹昕旸盯着帐中央舞姿妙曼的女子,漫不经心:“一副死相呗。”
“……”
千君耀与西林雪眠调笑了一会儿,又将她一把推开,西林雪眠虽不悦,也只能悻悻退居一旁。
“昕旸,怎还不见你师傅?”
“回殿下,师傅有事耽误,正在赶来的路上,望殿下恕罪。”尹昕旸不卑不亢回应。
太子叫尹昕旸叫得这么亲热,想必这家伙来头不小。
“对了昕旸,你在溟楼呆了多久了?”
他低头似在犹豫又像在沉思,应道:“回殿下,四年有余。”
“是时候回朝效力了,青岚的江山正是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她这小师兄是人才?除了话多点、眼睛小点、关爱他人没看出什么将才特点。
“殿下,吾徒尹昕旸今年十五,溟楼规定,二十方可下山回朝效力。”帐帘掀开,凤云翎与千君阑并肩走进。
千君耀眼前一亮,做了个请的动作:“月凰公子,快快入席。”
“多谢殿下。”凤云翎在尹昕旸前的座位落座,一脸平静。
千君阑红衣飘玦,精神抖擞在觅朝前面的位置落座,唇角勾起,整个人阴测测的。
觅朝一哆嗦,怂了怂尹昕旸的肩膀:“他又怎么了?”
尹昕旸轻哼一声,藐视的瞥千君阑一眼,不言语。
“今日是最后期限,本殿的建议不知月凰公子你考虑得如何?”千君耀对凤云翎客气,只是因为溟楼在江湖上的威望,若为他所用,那将是大一统的无形武器。
“殿下,溟楼成千上万的弟子遍布天下,色使与冥使空缺,需要得力人手胁从管理。我精挑细选之下相中了色使——觅朝。”凤云翎指了指觅朝,神情淡定。
哈?被点到名觅朝蹭一下站起,对上千君耀审视的目光又垂下。
一旁的西林雪眠不屑嗤笑,就凭她?一个傻子?
不知是谁伸脚绊了她一跤,险些磕到头,幸好撑住桌沿稳住身形,尴尬朝众人傻笑。
千君耀明显怀疑这年幼的小女孩能胜任,只听见凤云翎淡然道:“觅朝,给殿下看看你的本事。”
“……”这完全在剧本之外嘛,师傅只说让她随行参宴,喝酒吃肉,活动筋骨,补补身子,根本没说要彰显本事。
“白痴!”这骂得声音虽小,她却怒了,千君阑你丫才白痴,你全家都是白痴。
但见千君阑目不斜视,只顾着与旁人谈笑风生,似乎没他的事。
“……”这该死的男人当着一套背着一套!
“姑娘是有难处?”千君耀好脾气地问。
她施礼浅笑:“殿下,觅朝只是酝酿情绪,接下来的展示献丑了。请殿下命人送千斤石与拳头大的鹅卵石各一块。”
“准了。”
一切准备就绪,觅朝向众人抱拳道:“我接下来展示的是撼大石。”说着小身子使劲推千斤石,石头纹丝不动。
只见她把鹅卵石放在石下,拿过尹昕旸的佩剑一抵,千斤石竟然神奇滚了几步。
满座惊叹,觅朝笑笑:“我这一招若是运用到军事中可以大大减少伤亡。”只是如何运用她没点明,师傅只是让她小施身手,不能显得自己太强悍,这分寸要拿捏好,点到为止。
杠杆定理在现在虽小儿科,在古代却是重大发现。
觅朝回到座位,路过千君阑得意洋洋挑眉。
他视若无睹,盯着杯中晶莹的液体不知道在想什么。
“月凰公子手下能人志士繁多。”千君耀心里爬上深一层的危机感,嘴上却在恭维。
凤云翎朝觅朝投去赞许的眼神,回应道:“觅朝虽聪慧,还需培养。”
“这培养人才所需时日,你总得给本殿一个确切时日吧?”
“少说一两年,多则三五年。”
“……”绕来绕去,凤云翎的意思还是不为他所用,不过一条贱命,现在倒是对他趾气高扬起来了,若不能为他所用,那只有毁灭。溟楼势力遍布天下,对他来说是严重的威胁。拿定了主意,千君耀执起酒杯笑道:“那就为我们五年后的合作,干杯。”
酒过三巡,沉默良久的千君阑醉醺醺开口:“殿下,我想辞去元帅一职。”
千君耀表情严肃,犀利一闪而逝,道:“为何?”
千君阑从溟楼学成回青岚国,在攻打西林国的战役中不负众望,骁勇无敌,在士兵中威望很高。千君耀正巧找不到拉他下马的理由,竟然主动辞去职位,难道有诈?
“破西林国皇城毒障让我伤及五脏六腑,月凰公子方才为我诊脉,精、气、神、血受损伤,气数将近,剩下的时间不过数载。我想回山中静养,悠然闲适度过这最后的时日,望殿下回朝禀明父皇,望他成全。”
千君阑沉浸在淡淡的忧愁里,觅朝盯着他的背影直觉一股邪气,这过敏症也能死人?
千君耀看向凤云翎,凤云翎沉默颔首,他叹一口气:“好吧,既然如此,你今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派人支会,本殿作为兄长,定当全力以赴。”
连觅朝也看出来了,这个太子装得比千君阑还假。
“殿下,我还有一事相求。”
千君耀心情大好,笑道:“六弟请讲。”
“若抓住西林国解语公主,杀无赦。”
千君耀的大笑:“六弟,她毕竟是你的未婚妻,你就忍心下狠手?”
“西林国灭亡,我与她便无任何关系。她现在不过是西林国皇族逃犯,一介罪奴。”西林棠若活着,千君耀定会以此大做文章,为今他既然要养精蓄锐,就要撇清关系。
“嗯,六弟果真深明大义。”千君耀早想在西林棠身上大做文章,以此威胁千君阑,如今他撇清关系他不好再说什么。
薄凉的对话让觅朝如遭雷劈。眼前这位是青岚国六王爷,她的未婚夫——千君阑!
人生何处不狗血!
西林雪眠带着嘲讽的笑看向她,似乎在算计着什么。
觅朝淡然低下头,心里一阵忐忑不安。
察觉觅朝神色有异,昕旸喝得脸色微红皱眉:“小师妹你怎么了?”
“喘不过气,我出去透透气。”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的身份,要想活命就得使尽千方百计!
伴随宴会的结束,雪越来越大,黛色的苍穹与黄泉镇浩然一气,寒风凛冽,冰冻三尺,而更大的风雪还在后面。
暧昧的暖帐中,西林雪眠伏在千君耀怀里,莹白指尖在他胸膛画圈,他心间痒痒,正要压她在身下,被她制止。
“怎么,不乐意?”他危险地眯起眼:“在想老情人千君浔?”
“奴家怎会怀念一个绝命死鬼?您又不是不知道你奴家心里只有你。”西林雪眠无情勾勾唇,千君浔与千君阑是双生子,同样俊美无比,一个活不过绝命死鬼怎能入她的眼?
“太子殿下,奴家是要向您汇报一件事。方才宴上的那个觅朝,其实就是解语公主。”
他抚摸她背脊的手一顿:“你为什么不早说?”
“凤云翎武功深厚,若当时说出,他对您下毒手怎么办?奴家是想啊,这凤云翎欺瞒解语公主的身份,收纳为徒,实在该死。至于千君阑,兴许是被凤云翎和解语公主骗了呢?”
“你少为他说好话,别以为本殿不知你对他存了什么心思。”千君耀冷哼,手上动作不停:“三个祸患一起杀了。”
西林雪眠勾住他脖子,红唇一勾,凤云翎是你先弃我而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还有那个小贱人,犯傻是假聪慧是真,未免以后成大患她要扼杀这花骨朵儿。至于俊美的六王爷,只是牺牲的附带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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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文文逻辑错误的地方偶已修改。不好意思,让人误会了。
其实,师傅虽寡言,也挺腹黑的。同意的妞请举手。别以为这章节女主角戏份少,这是必要的过度章节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