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君楼内。
“王爷,来喝一杯嘛?”女子搂着凤溟炎脖子,将玉杯凑到他嘴边,声音诱人让人酥麻不已。
“哦呵呵,我们来喝。”凤溟炎吻上女子的脸颊,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觅朝混在一群丫鬟间,一字排开恭候在一旁。她今夜的任务就是在这声色犬马的地方杀掉这个男人。
凤溟炎留下岁月痕迹的脸上仍可以看到年轻时的俊朗,给她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王爷,看看奴家嘛。”另一女子如水蛇一般缠上凤溟炎,薄如蝉翼的衣令人遐想。
凤溟炎有些醉意,与他们调笑时没头没脑冒了句:“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
众人齐齐摇头。
“这味道,是男人闻过一次,就欲罢不能。”凤溟炎挥开所有人,醉醺醺挨着挨着凑上去嗅,觅朝手心尽是汗,这次任务不会全毁在她身上吧。
觅朝指尖微扬,做出一个小小的手势。
“是你。”凤溟炎已经抓住她的手,着实吓了她一跳。
“王,王爷……”觅朝装作畏畏缩缩抽回手。
“宝贝儿,等本王把不干净的东西都清理了再来疼你。”说罢,丢下她的手转身与众人敌战。
全屋子的女人皆是黑色衣裙,全副武装,像杀人于无形的黑寡妇。
“容本王想想,你们找本王行踪定是费了很多时间。可是你们算漏了一点,黄泉镇的人可没有这么强的人味。”
他这话说得觅朝心里一跳,这是她第一次独自指导作战。她算准了所有唯独算漏了这一条。
“凤溟炎,受死吧。”一女子释放出一条冰龙,冰龙叫啸着向他张开利爪,嘴里吐着冰刀,凤溟炎手中扬起金色的光刃,冰龙被划成碎渣。
冰龙破碎的同时,女子亦受到重创,生生呕出血。
女子们十八般武技齐上阵,驭火纵符,控兽猎魂,这些独独对他不顶用。
这些女子全是风一手调教出来的好手,觅朝对自己的决策产生严重怀疑。
凤溟炎完全不把这些把戏看在眼里,想他也是历经大大小小多次暗杀的人,面对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怎会拿正眼瞧。
“该本王了。”他手中划开一个光晕,作战中的女子衣服纷纷炸开,他笑得分外恶心:“本王有这癖好,最喜欢玩这个。你说本王是把你们交到军营里还是丢在黄泉镇的大街上等孤魂野鬼来抢食?”
“凤溟炎,你这个变态!”觅朝迅速运起十张符纸。
“符纸对本王无用。”
“哦,是吗?”
屋内狂风呼啸,以凤溟炎为中心旋起漩涡,银色的粉末撒了他满身。
粉末迅速侵蚀他的皮肤,像被硫磺烧伤一般千疮百孔,不断冒出烟,不多时,他整张脸只有一坨肌肤可以见人,一只眼睛被烧灼得只能半眯着。
整个房间只听见他剧烈的惨叫。
凤溟炎的光斩能打倒任何实体物,风却属于自然物。月圆夜千君阑运用飓风毁掉白夜成千上万的五毒尸虫,在南宫吟身上又使用过类似硫磺毒的粉末。觅朝只见他用过一次便记下了,这一次她是将两者结合。
凤溟炎捂着自己的脸痛苦嘶吼,活像只鬼,他发狠胡乱发出无数光斩,很多人在那一瞬惨死刀下。
觅朝被赶来的风救下,她安顿好觅朝,马上与凤溟炎颤抖起来。
渐渐,风处于劣势,她的刀刃被凤溟炎折断。
哪知凤溟炎虚晃一招竟然扼住了觅朝的脖子,风大吃一惊,来不及相救,一道符已定入觅朝体内。
觅朝倒在地上,全身不能动弹。
另一边,凤溟炎最后一击将风彻底打出房内。
剧烈的房门坍塌伴随无数道光斩的撞击,声声进入她的耳,她觉得心里像千万只虫子在撕咬,却无能为力。
那种无助感她是头一次感受到,她是真的真的很没用,这些人都是因为她而死去的。
“这味道与记忆中某女人一模一样。”凤溟炎恶心淫笑着,压在觅朝身上,被腐蚀得仅剩白骨的手不断撕扯她的衣服。
嘶——他扯去她的外袍,越发急不可耐想要占有她。
这时,一条铁索死死缠住他的脖子!
风用尽全身力气勒住他的脖子。
金色的光斩不断凤溟炎身上往外扩散,一刀又一刀击打在风的身体上,她浑身浴血却丝毫没有松懈。
风,你不能死。
觅朝奋起冲开凤溟炎的法术的桎梏。
突然,她感到体内有股热流在乱窜,趁着这股愤怒的叫嚣,幽冥戒上的符文在她指尖盘旋,随着她指尖的操控,符文犹如一条龙,直击凤溟炎心脏,与此同时,他几十年的功力不断被吸入幽冥戒内。
凤溟炎倏然眼睛睁大,觅朝甚至能看到他的生命正一点一点流失。
风在凤溟炎倒下的那一刻亦疲倦倒下,伤口不断往外冒血。
觅朝跪在风身边抱起她的身子:“还能动吗?”
“嗯。”
“都是我的错,是我太无能才害她们平白送命,对不起。”如果她足够强大,就不是每次都有别人来保护她。
“不怪你。”风摇了摇头,突然,不寻常的气息被警惕的风察觉到,她戒备地握紧铁索。
觅朝疼惜看着她脸上的青紫:“这里有我。”
大门被撞开,南宫蘅芜抱着朱颜赫然出现,他将朱颜放在地上,朱颜摸上凤溟炎脖子上晕青。
“我恨不得他碎尸万段,为什么只是勒死。”朱颜内心像积蓄了太多仇恨,失神落魄地质问觅朝。
“三师姐。”觅朝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衡芜,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我真正自由了,衡芜,衡芜……”朱颜含着泪痛痛快快哭出来,南宫蘅芜无言将她揽入怀中。
觅朝扶着风悄声退下,放出信号,秘密传唤来紫,让她带风去养伤,然后安排人销毁今晚的证据。
安排完所有事宜,觅朝百无聊赖在街上溜达。
掐指一算,自那日从宫家堡回来后,千君阑当夜不知所踪。直到今日完成任务,整整小半个月都不见人影。
她发现没有被某人烦的日子真的很无聊,好像少了点什么。
被秘术诅咒的黄泉镇一到夜晚极不安全,随处可见飘荡的孤魂野鬼。他们四处寻找可以占据的肉体,获得新生后与镇上的结婚生子。镇上的人大多半鬼半人,真正的人类很少,宫氏一族是唯一保持纯种血的人类,因为他们身份有点特殊,是冥界之门的守护人。
觅朝也有点特殊,大抵是生带血蔷薇的缘故,鬼怪特别容易找上她。连带千君阑这只冥界之主也喜欢……
想他干什么?!觅朝摇了摇头,与众鬼魂过上几招后,实在无趣,拐个弯回到棺材铺。
花玉在外鬼混好几天,也没见回来。
下次见到师父她一定要打小报告,只顾着谈情说爱把任务全给了她。
她卧房里的灯亮着,实在稀奇,难道是千君阑回来了?
他向来神出鬼没,根本不会点灯。
朱颜独自坐在觅朝床上,头毫无生气靠在窗框上。
觅朝吓了一跳,弱弱唤了一声:“三师姐。”
“觅儿,我有话说。”
觅朝蹲在她面前,这段时间全凭她一点一点细心教导,要不然她根本拿不下这个重担。
“知道我这双腿是怎么废的吗?那个禽兽,曾是我第一任丈夫。我作为色使最后一次任务就是杀掉他。”
杀掉自己丈夫,这话从朱颜口中说出觅朝感到震惊不小。
她以为朱颜是个很单纯的人,原来她只是将自己的单纯演绎的很好。
觅朝到现在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身边每一个人。
凤云翎是,千君阑是,朱颜亦是。
“为什么要杀掉他?”
“他是我的污点。”同样的话,师傅也曾说过。
那是一段朱颜不愿记起的往事,尘封多年,却又无法规避的实事。
“我本是雪湮国当今皇帝凤彦和的命定太子妃,凤溟炎那禽兽是他生父,名不正言不顺的首辅大臣。他贪图我美色,几次逼我就范未果,于是用了强……”说到这里她咬着下唇,隐隐有血沿着嘴角滑下:“当时的我才是十五岁啊,正是美好的年纪,被这个禽兽毁了!几度寻死未果,父亲将我悄无声息嫁与他。后来,雪湮国反朝廷风声最大那年,禽兽联合众臣扳倒我父亲整个家族,我在那一刻轰然崩溃。那时的自己太过弱小,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觅儿,知道那种突然什么都没有的感觉吗?”
朱颜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觅朝虽不知她为何要将这段事实讲述给她,这个女子是让人分外怜惜的。
每一个美好的人并一定有美好的往事,朱颜亦是。
“后来,我遇上溟楼楼主莫云攸,他问我愿不愿意重新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就这样我随他来到了溟楼。”
朱颜伸手弄散发髻,墨黑的发垂下之际,觅朝清晰的看到中间屡屡白发,这使朱颜整个人看上去沧桑。
她平时梳理的很好,看不出一点痕迹。
“这就是我奋发修炼留下的痕迹!”
她终于明白师傅为什么说屠戮门是他的污点,这就是仇恨的力量。
她更清楚的知道,师傅为的不仅仅是仇恨,杀凤溟炎销毁证据,毁屠戮门,忌惮千君阑,以及接下来的任务刺杀千君耀……
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他的野心。
觅朝没有忘记,这是个强者为尊的世界。
尤其是今夜发生的事,告诉她,如果你足够强大,就能拥有很多东西。凤溟炎能风光半世也是因为强大。
她要成为真正的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