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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那图交到凤愆手中的时候,已经快要四更了。

凤清尘感觉有些困,再看看凤愆,也是一脸的困顿——这一晚上,喝了太多的茶,所幸并非是春困时候,倒也撑得住。

凤愆拿着她新画的图,眼神有点复杂。

凤清尘笑了笑:“去让营造司先照着图样造两样看看,应该还可以再改进一些。”

凤愆的眼睛温润,目光也是清净出尘的。连声音也十分温和。

“想不到你还会这些。”

“所谓静极思动便是这个道理吧。”凤清尘随口胡诌,“我那些年,也不是什么都不学的。”

凤愆微微愣了一下。

那些年虽然极力在帮助凤清尘,那个孩子却仍是离大家的期盼越来越远。原来在所有人都已经放弃的时候,她还在努力么?

“家主,抱歉。”凤愆略略有些歉意。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凤清尘有些奇怪,甩了甩头发,“时候不早了,我要赶紧去睡一觉。不然明天一定很没有精神。”

“那家主是要宿在舒公子房里还是习公子房里?”

“这个……”  凤清尘有些犹豫,按说是应该宿在习牧野那里,毕竟明天舒十七要跟着一起去梧州。

只是——瞧凤愆这目光炯炯的,总不能告诉他其实她并未与他们同床吧。

于是她的脸微微红了起来。

凤愆淡淡笑了,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呢。

“那我也去休息了。家主自便就是了。”凤愆挥了挥手,真的不再管她。

凤清尘小小地舒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天色——习牧野这会儿也该睡了吧。

蹑手蹑脚走进房中,床榻上传来习牧野静静的呼吸声,均匀而悠长。

这段日子也累了吧,黑道上的人行事可不像正道,只要德高望重就能应者如云。黑道里永远只相信实力,冷血无情的人才更能长久。

习牧野其实是不擅长这些的吧,或许还不如她呢。

凤清尘静静凑了过去。习牧野有个坏习惯,就是无论是什么天气都喜欢看着一扇窗。

才刚过了上元,月光也还是很亮,凤清尘能清楚地看到习牧野的脸,淡漠可是有隐约的安心。

据说人的身体很奇妙,能够在各种坏境中第一时间判断出对方是不是有恶意。凤清尘轻轻伸出手去,想要摸摸他的脸,却又默默收了回来。

是因为知道来的是自己,所以才这么放心的么?

无声地笑了笑,凤清尘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舒十七的房中一片黑暗,看来也已经睡了,凤清尘伸了个懒腰,慢悠悠踱去了书房。

第二日一早,倒是难得的全员到齐,只有凤清尘脸上有若有若无的倦意,只是她的眼睛很亮,轻易地掩饰过去了。

吃过早饭,凤愆命人牵了两匹马出来。

凤清尘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舒十七的神情却看上去有些欢喜,伸手抚了抚那马的鬓毛,露出了些微的笑意。

这是第一次,凤清尘看着他的笑意到达了眼底。

脑中便回想起那日,习牧野所说的话,那个人生来是适合战场的。战场也将是他最后的归宿。

可惜造化弄人,谁会知道他竟然会来和亲呢。就算是女皇有心将他做劳力,他的战场也已经离他远了。

上了马,凤清尘微微笑了笑:“凤愆,习牧野我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凤愆淡淡笑道,“家主一路上,也要保重。”

简短的告别之后,两个人上了路。

从玉京到梧州其实并不是很远,只是两人心中没底,虽然之前已经有人略略讲了一下梧州现今的情况,但是,一个人小心,一个人谨慎,一路上走走停停,花了八天还未走到梧州地界。

紫凰以女子为尊,又民风彪悍,舒十七风华无双,一路上不知道被多少女子垂涎。

凤清尘却只是微笑看着,也并不上前解围。每每舒十七从脂粉堆上拼命杀出,都免不了要埋怨凤清尘不讲义气。

凤清尘也不生气,只淡淡道:“舒十七,你要明白,女人的嫉妒心是十分可怕的。如果我上前去帮你,那可不得了了。”

舒十七一脸的郁闷:“紫凰的女人真是太超过了,还是西陆好,起码不会白天在路上这么放肆。”

“这算什么放肆啊?”凤清尘不由好笑,“听说风狼山上有一伙女匪,专门喜欢买卖漂亮的男子。你只是白天在路上被人摸了几下而已,别那么小气了。”

舒十七一脸的郁卒:“女土匪……真可怕。”

凤清尘不说话了,她不好跟他说,她也是女匪。而且还是以修罗为名的女匪。

临近梧州,凤清尘却拐道去了邻省,用女皇给的兵符调动兵马,全部在梧州附近集合。

舒十七微微有些皱眉。凤清尘对于军事方面显然不是十分明白,但是看她调兵,却又像是个中好手,一时之间,也分不清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懂了。

他所不知道的是,凤清尘自然是不懂调兵遣将的,但是她懂另外一件事——打群架。

黑道火拼,从来都是不要命的。特稀里偶尔也受雇替人清场,说白了就是也做些灭门的事情。

人命如何可贵?贵的只是在意的人的命。

人命又何其轻贱,任何不相干的人的命都是轻贱的。

然后舒十七发现了一个极大的问题——凤清尘点出的这些兵将,平均年龄在四十以上。

也就是说,这些队伍是真正的老兵。

他是带兵的,自然知道老兵跟新兵是不一样的。老兵手狠,他们杀人的通常都不抖。老兵心狠,杀过人之后很快就能平息心中的悸动。可是新兵不行,任何新兵,心理素质再好,第一次杀人,总是难免会害怕。

更何况,这次的人未必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那样的百姓,跟他们一样是生活在最底层的百姓,新兵会下不了手。

这个凤清尘——舒十七皱眉打量着那红色官服的女子,她的神情十分淡漠——她这样子哪里是来安抚的,分明是来镇压的。

对,就是镇压,连围剿都不是。

围剿的后果好歹还可商量,但是镇压总是血腥的。舒十七的心中隐隐泛起不好的念头。

凤清尘将一切都打点好,才策马与舒十七一起进了梧州府衙。堂上一人,带着三分书生气,正是刘振的师爷刘英。

“凤大人,舒大人。”刘英微微拱手,“在下已经等两位许久。”

“抱歉让你久等了。”凤清尘淡淡一笑,撩起衣摆,在一张椅子上坐了,“想必师爷已经知道本官的来意了。”

“是。学生明白。”刘英淡淡一笑,拍了拍手掌,立时有人在堂中摆了一张桌子,刘英从袖中摸出一个圆筒,卷开来一看竟是有些陈旧的羊皮纸。

凤清尘微觉好奇地凑上去看了看,赫然发现这纸上所绘是梧州的地图。

刘英指着图上某处,轻轻扣了扣:“大人请看,此处便是梧州最大的流寇盘踞地,名叫断龙岭。他们的首领十分神秘,从几年前,他们落草于此,我们一直无法真正得知他的真实身份。”

“断龙岭么?”舒十七微微皱起眉头,就地图上来,这个地方显然初看平坦,再看则有些陡峭,四周皆为谷口,却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而且,这流寇都落草数年了,梧州府衙居然还不知道他们首领的真是身份,不知道是官府中人太过于无用还是那断龙岭的当家太过于精明了。

“府衙之中,可有人擅弓箭?”凤清尘静静问道。

“有。杨忠擅使长弓,百步穿杨不成问题。”刘英快速答道。

“很好。”凤清尘点了点头,“修书一封,给断龙岭的人送去,说本官给他们三天时间,让他们的首领带人归降。”

“这——”刘英微微迟疑了一下,“恕下官直言,此法不通。”看着红衣官府的女子微一挑眉,他有些苦笑,“这一招,当初刘大人已经用过了,可惜,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

“所以,刘振就无法可想。眼睁睁看着他们抢银粮是么?”凤清尘冷冷道,“说起来还是刘振大人太过于心软了啊。”

凤清尘的笑容很浅淡,眼里有无尽的冷漠与残酷。

舒十七心中微微一凛。

这并不是一个长在深宫的公主该有的眼神,而更像是从血与火中淬炼出来的,看尽了世间的残酷与悲凉。

“还有传话下去,梧州所有的兵力整装待命。”

“是。”忍不住抬眼看了看舒十七,刘英虽是一脸的疑惑,却还是遵令而去。

“你打算用强硬的手法逼他们屈服么?”舒十七淡淡道,“清尘,这不是个好办法,他们已经没有别的退路,你如此逼他们,只会适得其反。”

“是么?”凤清尘微微挑眉,“刘振也曾经给过他们余地,可是,你看他们做了什么?他们将刘振逼到了绝地。”

“将刘振逼到绝地的人不是你么?”舒十七淡淡反问。

“表面上确实如此。”凤清尘眉目冷峻,“那刘英是刘振嫡亲的侄子,如果真是我将刘振逼到了绝地,你看他会做什么呢?”

舒十七神色微微一变,不可思议地看着凤清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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