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快点儿吃,一会儿撄宁就回来,别让她看见了!”一身村姑打扮发福的胡秀美走出来,将煮好的鸡蛋悄悄塞给在院子里玩耍的她的独生爱女——宝珠,一边将女儿抱起来来,慈爱的摸摸女儿黝黑的头发。
宝珠,其实只比撄宁小三岁,和撄宁的二弟奇玥同岁,今年也有七岁,因为胡秀美的偏心,自然从没让干过什么活养在家里,胡秀美忙完家里的活计,闲的时候就她教琴棋书画女红,盼望着有朝一日像她的姐姐胡秀英一样遇到个像李善存一样的有志青年,他们一家也就可以东山再起。
“娘亲,宝儿知道,撄宁再过半刻钟才会回来,这会子肯定找破庙里的乞丐学什么骗人的武功去了!”宝珠一脸聪慧。
不知何时赶牛回来的撄宁,站在大门口冷冷的看着院子里这对衣着华丽的母女情深的两人,双眸微眯,满目寒光,牵绳的手慢慢握紧。她受够了,卸下肩头的割满猪草的背篼放在墙角,将牛绑在大门门栓,奔向坐落在村头破庙。
位于村头的破庙,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成了锦城流浪的乞丐之家,这里聚集着来自五湖四海无家可归的流浪人,有些人并不是乞丐,因为江南发大水,他们逃难到了锦城,因为没钱,没地,自不然就只能在破庙安身,又因为城北居住的都是些普通百姓,自然这里巡逻的士兵比较少,也就让这些人住了下去,他们有时候就出去寻些活路,大多的时间都是乞讨为生。
“老头,你给我出来!”撄宁怒气冲冲而来,傲娇的小身板站得笔直,张着菱目,见无人打理自己,一脚踹开破庙的大门,四处张望,只见破衣烂衫的老头啃着叫花鸡,不由上前大吼:“什么隐忍?什么韬光养晦,我不干了,从今以后我要活出自己!”
老头斜着四角眼,看了怒发冲冠倨傲的小丫头一眼,将一只鸡腿奉上隐隐笑了,似是舍不得,“来来来,试试,老叫化的手艺,一般人没这口福!”
“去,口福?不知道从哪个搜水沟里找来的!”撄宁不理老叫花的劝慰嚷道,一屁股坐在杂草堆积的地上,接过鸡腿,狠狠的咬了一口,仿似咬的是某人的心脏。
“说说,又怎么呢?”老叫花三下两下将整只鸡咽了下去,将满手的油抹在花白的胡须上,等着撄宁吐苦水。
撄宁啃着鸡腿,将双眼轻轻扬起不让眼眶里的液体流出来,随意的摆摆手笑道,“没什么,就是我饿了,您的鸡腿将我喂饱,我也就没事!”
老叫花,也是太后的重视的手下云清,怎么可能不知道小丫头撄宁在大伯家里的情况,何况他还是太后专门派来保护撄宁!
三岁,人家的孩子还在父母亲的温暖的怀抱里,撄宁小儿就要跟着小伙伴去地里割猪草,拾割完后落下的麦穗,夏天有夏天的活,冬天有冬天的活,一年四季都有她忙不完的活。
从那么点的小人,长到现在快和大人一般高,心智比一般的孩子成熟何止几倍,她收获的岂止是忍耐,更是必须改变命运的坚韧决心。
“《兵法》云: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韬光养晦,于兵不血刃间夺得大权,这才是聪明人的本色!你忘记了吗?”老叫花子盯着撄宁微微出神的眼睛,像师者一般严肃接道:
“还是你忘记了你在冰天雪地里一定要抓鱼的清醒!”
撄宁怎么可能忘记,她曾经三天三夜没吃饭,凿冰扑鱼,只因为妹妹想喝鱼汤!
今日这些又算什么呢?只是她经常会遇到的情景而已,她至于激动到如此地步,竟然破门而入!
“老头,我错了!”撄宁应声而起,朝着老头就是一个九十度的揖,吓的老头连忙跳了起来。
“你这是作甚,你要老夫死的快点,也就你一句话的事!”云清看着眼前让他感到兴味的小丫头,不知道让他引以为豪的乖孙飞扬,会不会看上这个小丫头!
“去,也就太奶奶拿我当亲人!”撄宁笑着坐下,轻轻说道。
撄宁从老叫花那里知道她的太奶奶也就是当今太后,曾经是奉天大陆最具神秘色彩的女子。一身白衣似仙似幻般优雅潇洒,一口洞箫杀人于无形更是名副其实的武林至尊,就不知道为什么会看上她英年早逝的曾祖父!
“撄宁,撄宁……”小石头和小麻雀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撄宁不自觉的皱眉,这两人怎么如此着急,气息还很紊乱,难道家里出了什么事?
“时机,果然来了!”
就在撄宁走出破庙的瞬间,她听到老头似真似幻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她未作多想,就迎上了两个小伙伴,忙问:
“怎么了,我们家牛跑了吗?”
“没有,你大伯满村找你,宫里来了一大帮子人,正在你们家里等着要见你呢!”小麻雀担心的看着自己的伙伴,将他知道的和盘托出,他爹早就将撄宁的身世告诉他,他和小石头一早就知道,他们和撄宁是不同的人,只是不知道时间来的这么快!快的他此时肺都有些痛。
小石头还是扬着太阳一样灿烂的笑容,只是心里隐隐的不舍让他狠狠压抑,他们知道她终究是要走,面上温和的说道:“你快点回家吧,想来是你的皇爷爷终于想起你来!”
撄宁的脚步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沉重,又有些轻飘飘的,她有些不舍,又有些急于知道宫里的这些人,打算将她如何处理?
“可兴天下,可亡天下”,她倒要看看,她以后的生命会是如何的精彩纷呈。
“我先回去,你们也早些回家,明天我们还要一起出发!”撄宁笑看自己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故作无所谓的笑道,一边走,一边朝身后挥着小手,将一抹刺目的红色留在他们的眼中。
“麻书谋,你喜欢读书吗?”五官若刀刻一般分明,眼眸若鹰一样清明高远的小石头,轻怕好友的肩膀小声低问:
“你想和你爹一样过一辈子出租马车的生活吗?”
十三岁的小麻雀并没有看着同伴,瘦瘦小小的小脸微微扬起,紧盯着霞光万丈的青天,像是小时候做游戏一般轻描淡写的诉说着他的理想:
“我不想,我喜欢读书,我想成为像李善存那样平步青云执掌陈国的人,那才是真男人!”他们是相同的人,所以他不介意告诉他。
小石头石破天,静静的看着这个一直被他视为雀哥的男孩,他三岁会算账,四岁会写字,五岁开始赚点小钱,他很聪明,连老大都认为他长大以后会是个出色的商人。
他的志向因为她,改变了!
“我喜欢武功,我更喜欢驰骋戈壁沙漠的豪情!”小石头淡淡的诉说着他的志向,他孤言寡语,打铁为生的父亲只希望他做个普通百姓平平安安的活着。
“不过,我知道父亲不会同意,我们回去吧!”
撄宁回家无视院子里的众人,缓步进门,望着坐在中堂一身锦服的张德才。
从撄宁进来,张德才就细细的打量着缓步而来的这个小姑娘,内敛,沉稳,喜怒不形于色,她十岁,相比宫里的那两位,眼前的这位如果是男孩,不知道比那两位出众多少倍!经纬天下,看来无象子道士说的话,还是要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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