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接二连三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正在守灵的王府仆从因珠儿的尖叫看向了水晶棺,看到已仙逝了一日一夜即将入殓的郡主竟徐徐睁开了双眸,生平未见的惊恐,让胆小的丫头婆子们尖叫声声,瞬间晕倒数个。
尸变了?
厉鬼附体了?
有几个胆子稍大一些的,拖着瑟瑟发抖的双腿,浑身抖如筛糠般向着灵堂外面连滚带爬狼奔豕突而去。
晏凌天的暗卫如蝙蝠般从房顶一跃而下,将晏凌天团团围护在中央。
外面正厅也忽然传来了欧阳义刚震耳欲聋的喝斥声与刀剑相撞声,灵堂内的异响被完全的遮盖了过去。
萧白露用手摸了摸周围,觉得自己躺在一个奇怪的四周密封的物体中,这个长方形的物体里面,铺满了皎洁的白玉兰,淡淡的玉兰香让她精神一振。多年的特工生涯,让她在睁开看到陌生男子的瞬间就发现,古朴的木制房子的承尘上裹着素纱,白色的纱绸飘飞,很有几分凄美。自己恐怕不是在医院!看眼前墨袍王冠男子的打扮和他身周仗剑相护的护卫,还很可能这儿不是Z国!她用手缓缓触摸了一下,抽出一口凉气,自己所躺的这个地方,怎么很像棺材?只是,这不是普通的棺材,是一口上好的透明水晶棺。
晏凌天的贴身大太监余安挡在主子前面,虎视眈眈地看着“尸变”的长平郡主,“速速护送太子殿下回宫!”
太子殿下?萧白露微含笑意和促狭的双眸中锋利一闪,这是在拍戏吗?难怪这副打扮。看男子一袭广袖墨袍,领口和袖口均用金丝线刺绣着飞龙祥云,倒有点像古装戏里隋唐时期的打扮。
她摸了摸胸口和大腿,发现确定中枪的两处竟然没有包扎绷带,而且也并无疼痛的感觉。她眉毛轻蹙,这是什么状况?难道她已经昏睡数年了?所以伤口完全愈合了?忽然她的头部一阵眩晕,脑海中竟然闪过一袭白袍飘飘、身姿挺拔的俊朗年轻男子冷冷的侧影,萧白露一惊,这不是自己的记忆!她努力想要看清白衣男子的脸,男子的脸越来越模糊,慢慢消失不见。她的心却突然涌起了痛楚,为一个陌生男子心痛,这也不是自己的记忆!
虽然暗卫和亲卫都挡在了晏凌天身前,但是一些人还是忍耐不住的惊骇,对于这些每日刀口舐血的人来说,他们并不害怕死亡,但是当看到一个死亡数日的人睁开双眼,即便他们武艺高湛,也忐忑不安。若不是记着自己的使命,恐早就夺门而出。
晏凌天虽然震惊,但长期养成的定力,让他慢慢安定了下来。他微眯起双眼,浓黑的剑眉微挑,薄唇微勾,竟带着一丝惊喜,饶有兴趣地看着棺中少女细细碎碎的动作。
萧白露双手扶住额头,疼痛渐渐缓解,她终于向着右侧一直默默不语盯着自己的男子看了过来。
“这是哪儿?横店吗?你是哪个剧组的?”她左瞧瞧,右看看,又从上到下,将墨袍男子看了个遍,她将有一些凌乱的长发向后一绾,继续对着男子说道:“看你有些眼生,但你长得还不赖,倒有几分‘古装第一美男’严宽的风采,好好包装一番,应该也能混出片小天地来。”
“大胆!不得对太子殿下无礼!”余安虽然心下骇怕,却依然喝斥着眼前这似人似鬼却又清丽非凡的少女。
晏凌天嘴角的那抹微笑却加深了,深邃冷峻的星目中含着一丝柔和打量着乍然苏醒的少女,少女的声音空灵温婉,说话的口吻却自信睥睨,倒和传说中怯懦的长平郡主并不相似。他从不相信鬼神之说,长平郡主自棺材中醒来,应当是她当时并未真正死亡。
她刚才睁开双眼的那一霎,她眼内的狂喜与激动,让他在这一刻错觉她好像有满腹心事正要向眼前的爱人一吐为快。那一霎少女眼神毫无隐藏的痴恋与狂烈,竟让他的心如同微风拂过湖面,泛起了涟漪阵阵,让他几欲失态。可眨眼之间,她双眸内灼灼的星光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热度,仅余失望与冷漠。难道,他竟是如此不讨眼前少女的欢喜?还有,那个“古装第一美男”严宽是谁?是哪个戏班的台柱?和她很熟?他心内突然升起一丝不豫。
萧白露忽然唇角向上一弯,这太监模样的龙套演员,怕是入戏太深了吧?台词倒是背得挺顺溜的。她不禁浅笑出声,“太子殿下?我还是公主郡主呢!”
少女的盈盈浅笑,犹如明玉生辉般让人眼前一亮。在场的人心中的骇怕顿时去了一半,余安不解的看着这长平郡主,低声回道:“你本来就是长平郡主啊!郡主,您究竟是人是鬼?太子殿下一向爱护郡主,还请郡主不要惊吓我等。”
余安的话让萧白露瞬间惊醒,她向四周仔细查看了一遍,没有发现摄像机、摄影机、电灯光等任何电子产品,这不像是在拍摄现场!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心里闪过一个奇异的念头!再看这满室古朴的陈设,做工精致考究,用材上等,绝非电视剧中粗劣的道具,她心中的怀疑更盛!她又看了看一直摸着下巴打量着自己的墨袍男子,虽然脸色唇色过于苍白,却并无上妆,而且自有一种高贵睥睨之态,不似演员,她扶了扶额头,对心中的怀疑几乎证实!她再一次仔细看了一下自己身处的长方形物体,这是一个白玉水晶棺,棺前还烧着铜油和纸钱,她动了动身子,全身无任何中枪、爆炸后的灼痛感。她倏地闭上了眼睛,证实了一个自己认为几乎是神话般虚幻的事实,狗血剧情竟然真的降临了,她——穿——越——了!
看这满室裹素,纸钱飘飞,一室倒地的仆从个个披麻戴孝,左看右看,这都像一个灵堂!萧白露向来嗅觉敏锐,难怪刚才有数人见自己睁眼便尖叫晕倒,恐怕自己现在这个身体是哪个刚刚死亡的倒霉蛋。先整理整理思绪,再看看怎么在这个异世活下去。
萧白露冷冷回了一句:“我是人,大家不用怕!”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又缓缓躺到了玉兰清香萦绕的水晶棺中。头一接触玉枕,这个身体的记忆随之如潮水般袭来:定安王府,倍受宠爱呵护的幼年,五岁时父王战死,母妃殉亡,所有的快乐和骄傲嘎然止步;随后入宫两年,一派尊贵明黄的色彩中,雍容中蕴含慈祥的姜太后,如君如父的陛下,历历在目;两年后回到王府,失去双亲庇佑后遭人冷眼,艰难渡日的十年,温婉微笑的程素雪,忠诚相护的珠儿、岩姑姑,还有那白衣胜雪的俊朗男子——楚王晏承宇,所有的人物在脑海中如电影般重新放映了一次。记忆再次回到了一日前那个惊心魂魄的刺杀夜晚,惊闻流言的愤怒悲伤,楚王来信后的痛彻心扉,万念俱灰中的白绫悬梁……
她的眼角终是两滴清泪滑落,为这早夭的长平郡主!郡主灵魂已亡,生前记忆却与萧白露现世的记忆合二为一,萧白露在满堂惊异、惧怕的目光中重新睁开双眼,美眸中闪烁着清冷与锋锐,既然重新活一次,从今天起,我便不再是从前敏感、怯懦、胆小的萧怀霜!
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些零落的片断,她微蹙了一下秀眉,原本柔和婉转的如黛双眉,竟然眉峰初显,带了几分凛然。
她暗下决心,既然借用了这个身体,自然要帮身体的主人报仇!昨晚,是何人敢夜入王府要置堂堂郡主于死地?不管刺客是何人,她定将这起谋杀案查个水落石出,还这个身体的长平郡主一个公道!
她悄然擦去清泪,双眉舒展,睁开双眼,扶着水晶棺坐起,向着晏凌天挑眉一笑,“太子殿下,臣女已醒,若再以棺木为居,似有不妥?”
她拍了拍棺材,示意这个尊贵的太子殿下派人协助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