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车走了大半天才到新月二姨家。
二姨家人刚做完活从地里回来,正准备做午饭,恰巧这时老辜家来了。因为这件事是辜老汉临时决定的,所以事先也没有拖人给二姨捎个话什么的。二姨见到他们一家子,先是一愣,接着立马喜笑颜开,上前拉着新月的手,欣喜地说道:“还正是你们一家子,我还当看错人了呢。”
二姨是辜大娘的妹妹,辜大娘是家里的老大。妹妹小的时候,她没少操心,所以两姐妹感情特别好,加上两姐妹嫁的又都是忠厚老实的庄稼人,所以彼此间更加亲密无间。二姨家是两个儿子,没有闺女,所以二姨特别喜欢新月,完全是把新月当自己亲闺女看待。
二姨领着他们上了内屋,让二姨父先招待着他们,她先去厨房做饭。辜大娘怕把妹妹给累着了,也跟着去了厨房。新月见娘跟二姨都去厨房了,她在内屋也呆不住了,也跟着去了厨房。这一来,内屋就剩辜老汉跟他妹夫了,这两人也不闲着,喝着酒,吃着花生,聊着天。
“二妹,大小宝啥时候回来呀?”辜大娘一边切菜一边问道。
“唉,说不清啊。他们来信说,估计要等到这仗打完去喽”,一提到大小宝,二姨也满是伤心。她就这两儿子,还都当兵去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她可怎么活呀!
“还好大小宝都是在沈军,不像我那两个儿啊。唉,早知道当初让我那两儿也跟大小宝一块去沈军就好了,偏偏他俩要去冯军,结果。唉”
“姐,去哪不都一样,都是举着枪上战场,冲在最前头。幸好你还有新月,她也嫁人了。闺女女婿都在你跟前,多美的事啊,一个女婿半个儿啊!”
起先新月只是专心地往炉子里放材火,不时拨动一下,并没有介入她俩的话题。只是“沈军”二字像一瓢冷水似的,猛地从她头上淋下去。是呀!她忽然想起,两个表哥都是在沈军当差。突然间,她的心跳开始加快,怎么又跟沈军有关,难道这一切早就注定好了?
原本情绪处在低谷的新月一下子变得躁动不安,中午那顿饭她也吃的稀里糊涂地,都尝不出饭菜是啥味儿。
家里来人了,二姨下午肯定不会下地里。大家吃完饭就开始拉家常,当然二姨问地最多的还是新月的丈夫,也就是新阳。一提到新阳呀,辜大娘就可开心了,这女婿可是一等一地好。自打新阳到辜家后,辜家二老一下觉得轻松了许多,不用每天起早贪黑地去卖菜,地里的农活也多了个人手来分担。
二姨见姐姐姐夫对新阳都那么夸赞,就特别想见见新阳,只可惜新阳没有同她们一块儿来。辜大娘解释道:“新阳是在家等着新月的发饰,等发饰一做好,就立马过来。”二姨一听,立马称赞道:“呀,这新阳待咱月儿还真不赖!月儿好福气,加把劲儿,二姨等着抱侄孙呢。”
二姨这话说得新月的小脸蛋一阵微红,既是害羞也是尴尬。看着爹娘,姨妈姨夫都为她的婚事这么高兴,新月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心里滋味可是复杂。
万一新阳决定回沈军,万一新阳抛弃她了,她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她要怎么面对爹娘,二姨姨夫还有村子里的老老小小?大家又会怎么看她呢?新月翻了个身,她都躺床上一个多钟头了,可翻来覆去地就是睡不着,心里头一直想着新阳:想知道新阳现在在做啥,想知道他今天都吃了些啥,还想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新阳吃过面条,把锅碗都刷洗干净了,又烧了些热水泡泡脚。今天算是已经过去了,他不能在这里呆太久,那样爹娘都会生气的。只是他还没想到一个好的办法,他又答应过新月,在她没回来前,他坚决不去找秦皓军他们。新阳皱了皱眉,看来这次要失约了。这样呆在家里也不是个办法,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这个节是“沈营”系的,那自然也要去沈营才能解开。
想到这里,新阳感觉舒坦了不少。心里舒坦了,觉自然就能睡得比较安稳了。
牡丹梳洗好了,换好睡衣准备上床。她今儿个身体不舒服,染上了热伤风,所以哪都没去,就在府里呆了一天,听了几出戏。不过她还是没忘记正事的。昨天去东坡村,几乎是被辜老头给撵出来的。她堂堂冯府的六姨太,居然被一糟老头子给撵了出去,一想到这她心里就来气。不过转眼一想,她心里又得意起来。那李三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到大帅府来招摇撞骗。辜老头那样,只不过是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罢了。
牡丹微微喝了一口白开水,嘴角泛起一丝笑。就再让你们过一两天平静日子吧。牡丹头脑中出现这样的画面:沈奕天身着冯军的衣服,带着军队朝沈军杀去。沈军的人都傻眼了,没一个敢动手,沈军惨败,而冯军大获全胜。杜亦雅跪在地上哭天喊地,可是沈奕天怀里却搂在一个乡下女。
当晚,牡丹果然做了这样一个梦:她站在荣耀和权利的最高处,所有人都匍匐在她脚下,包括冯万中。可她正准备开怀大笑时,却发现有个人朝她走来,那人完全不畏惧她。牡丹感觉心慌问道:“你是谁?”那人没回答大步向她靠近,模糊的脸渐渐清晰起来!
啊!是他!牡丹感到一阵慌乱,想避开他,却无处藏身。
“藏什么呢?我都看到了。”那人略带讽刺说道。
被他这么一说,牡丹反倒是平静了几分,却还是不敢直视他。
忽然他倒下了,牡丹慌忙上前却找不到他了。牡丹惊恐万分,大叫了起来。
“啊!”牡丹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满头大汗,心也跳得极快。
傅博!你为什么要缠着我!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你是在求我放过沈奕天吗?不可能!我绝不会放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