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儿?你怎么不声不响就来了?"秦王爷亲昵地从寒奕手中接过小皇子李书怀稚嫩的双手,并将他轻轻地放在膝上,"想你奕姐姐了?"
"怀儿想书哥哥和奕姐姐了。"李书怀微扬着脸,委屈地看着秦王爷,"可是,书哥哥不见了。"
秦王爷抬头看看静站一旁,面无表情的寒奕,寒奕不置可否地望了秦王爷探究的眼神。
"怀儿,怎么知道书哥哥回来了?"秦王爷轻抚着小皇子李书怀委屈的粉嫩小脸蛋,"书哥哥不是去边关了吗?怎么会回来呢?"
"可是,刘妃跟父皇说,书哥哥和奕姐姐一起回来的。"小皇子李书怀将他怀疑的眼神投向寒奕,"刘妃不会骗父王的,怀儿亲耳听到的。"
"刘妃?"秦王爷诧声地重复着,脸露惊疑之色,"她怎么会这么快知道消息的?难道是有人给她通风报信不成?"
"谁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寒奕微皱着眉,轻声地否决着秦王爷的推测。
"有的是人想看秦王府的好戏。"秦王爷对寒奕的不屑嗤之以鼻,"在这个京城,有太多的人,有事没事总会把他们的目光,投向秦王府,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秦王爷的嗤之以鼻,深出寒奕的意外,寒奕投以诧异的眼神。
"凤语郡主,我的宝贝女儿,有很多你想不到的事,也许,已经在我们眼皮底下发生了?"秦王爷浅笑地看着诧异中的寒奕,"王妃的事,不就是一个活生生地例子吗?"
对于秦王爷的这番话,寒奕无言以对,只能抱以深深地沉默。
"皇叔,您和奕姐姐说什么呢?"小皇子李书怀再次扬起他粉嫩的小脸,探究地看着秦王爷和寒奕,"你们陪我去找书哥哥吧?怀儿想书哥哥了。"
秦王爷沉默着。
"奕姐姐,你陪我去吧。"小皇子李书怀从秦王爷膝上跳下,扯着寒奕的手,左右摇晃地,央求着,"怀儿真的想书哥哥了。"
寒奕看着小皇子李书怀央求的表情,心里真是十分的心疼和不舍。可是,在心里,对于找寻李书哲,她实在是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和主意,她真不知该何从处着手,才能尽早、最快的得到李书哲行踪的准确消息。
"奕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小皇子李书怀看到寒奕茫然的眼神,他还有些着急了,"我们这就去找书哥哥。"
"怀儿,乖!"秦王爷见状,连忙拉住小皇子李书怀急欲外奔的身形,"到皇叔这里来。"
"我不要!我要去找书哥哥!"小皇子李书怀不依不饶地拉住寒奕的双手,躬着身,使劲拉着寒奕就执意往外走。
"怀儿,怀儿,乖。"秦王爷用力拉着,可还是拉不住小皇子李书怀执意往外的身形。
"我就不要嘛!"小皇子李书怀索性扑在寒奕怀里撒起娇来。
寒奕看着小皇子李书怀,躲在自己怀里,瘪着嘴、大颗泪珠扑漱漱地落在自己的衣衫上,寒奕的心,就莫名地涌起一阵阵酸楚。心一软,她就躬身抱起小皇子李书怀,并且轻轻往外走。
因为有小皇了李书怀的身影,挡住了寒奕看路的视线,在书房门口,寒奕与一个人影迎面撞上。
"王妃,是您?"等寒奕看清来人是秦王妃时,脸上微露诧异神情。
"郡主也在呢?"秦王妃看到寒奕眼中闪过的诧异,讪讪地浅笑着,"你也为书哲来找王爷?"
寒奕轻轻点点头,却并不直接正面回答秦王妃。
秦王妃幽幽地轻叹着气,缓缓走进秦王爷的书房。
"你今天来,也是为书儿的事吗?"秦王爷冷冷地问道。
秦王妃略微呆怔一下后,轻轻地点点头,"我想,有些事,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寒奕见状,带着小皇子李书怀,识趣地退出房去,并顺手轻轻带上房门。
整整一天,浑浑噩噩地寒奕,都不知道自己这一天,究竟是带着怎样的焦躁不安,度过的。可能,也就只有在这样的黑暗和寂静中,她才能完全属于自己的思索和考虑些事情。
沉思中的寒奕,对悄悄静站她身后的身影,却是一无所觉。只是,在她深深叹息后,转身时,才恍然发现,李书哲竟已不知不觉地怵在她的身后,注视她的眼神中,带着迷茫和疲惫。
"书哲?!真的是你?!"片刻后,才回过神来的寒奕,未加任何思索,飞身扑入李书哲怀中。
"这一天,你都去哪里了?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寒奕抬起泪眼,凝视着僵直地怵立在她面前的李书哲,已有些麻木的脸。
"还会有人关心我的去向和存在吗?"李书哲紧拧的剑眉中,透着被伤害后的失落和冷漠。
"怎么会?为什么会没人关心?"
寒奕坚决的否定着李书哲的怀疑,但她知道,自己完全是心虚的。李书哲说得没有错,整个秦王府,也许,除了她和阿勤、阿强外,再不会有更多的人,来关心李书哲真正的为难。
当你在努力向上飞时,别人都只关心你飞得高不高,却几乎没有人会问人飞得累不累。只有朋友和亲人,才会关心人飞得会不会太累,而不会在乎你飞得有多高。而所谓的危难见真情,所要体现的,或许也只是这个道理而已。
此时的寒奕,不知该为李书哲庆幸还是该为他感到深深地悲哀?庆幸的是,他能及早认识一直围在他身边的所谓朋友和亲人对待他的真正心态;悲哀的是,和他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亲人和朋友,竟然都是如此势利之人。
李书哲仰天长叹。
"你知道,我这一天都去了哪里吗?"李书哲嗤笑着,一脸的凄苦。
寒奕茫然的摇着头。这是她最想问,也是最为关心的问题。
"我去找我的身世了,一个真正属于我的身世,而不是这个秦王府的小王爷。"
李书哲低头看着泪流满面的寒奕,在他心里,对寒奕的深情和感激,是无语言表的。在他最为失落的时候,在他身边,为他流泪的,只有她-秦王府的凤语郡主李寒奕。这个他可以为她生、为她死、为她甘心情愿抛弃一切的人。只是,如今,他的身份,却发生了惊天大逆转,李书哲不知该会他和寒奕能有个幸福的明天感到高兴,还是该为他从今以后一文不明的身份感到失落。
可是,实实在在的,整整二十二年的欺瞒,却是李书哲永无法忍受的,不管背后的目的或者苦衷会是什么,他都不在乎,至少,不该瞒他这般辛苦。
"你的身世?!"李书哲的话,让寒奕吃惊不小。
"难道,父王真的把书哲的身世告诉他了吗?"寒奕心里思绪翻滚,可她脸上却又不敢表露太多,怕引起李书哲更多的猜疑。
"书哲,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寒奕瞬间便收起所有思绪,故作不知地反问着李书哲,其实,她也是想从李书哲的话语中,得知更多的真相,以便核实,是不是她的父王-秦王爷违背了自己的诺言,将李书哲的身世之谜告诉了他。
"我只是一个她们从外面抱来的野孩子。"李书哲轻笑着,泪水在刹那,溢满他的眼眶。
寒奕既心疼,又痛恨地看着李书哲失魂落魄,看着他彻底被伤透的心。人都说,最亲近的人,伤害得往往也最深,看来,此话不假。
"你说什么?你为什么会这么说?究竟是谁告诉你这些的?"寒奕拉紧李书哲的胸襟,拼命地摇着他已有些摇摇欲坠的身体,想要以最快的时间,得到最准确的答案。
"这重要吗?"两行清泪,流下李书哲脸颊,却深深滴进了寒奕的心里。
"可是,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寒奕并不愿意就此放弃,她必须让那个违背诺言的人,受到该有的惩罚。
"也许,你想看到这种结局。"李书哲麻木的脸,转向寒奕,"这样,至少我们之间,你已经是个完全的胜利者。"
"书哲?你在说些什么?"寒奕心痛地看着李书哲麻木地注视着她眼眸。
"你已经不用再为你曾经的出身感到羞耻,因为现在你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凤语郡主了。"李书哲原本麻木的脸变得冷峻,"而从今以后,我只是个一文不名的小人物了,我不再是这里的小王爷了,从此以后,永远都将不会再是了。"
深深地自卑在他心底已开始蠢蠢欲动。
"不!书哲,你别走!"寒奕不顾一切地飞奔上前,从李书哲身后一把抱住他的腰,唯一目的,只是想留住他已欲离开的身体。
"放开我。"李书哲此时的声音,如冰水般,无情地灌入寒奕耳中。
"我不让你走。"寒奕固执地依旧紧抱着他的腰,丝毫不愿松手。
"看来,你还是改不了你曾经的生活习惯。"他的声音里,透着冷冷地嘲弄,"在风月楼,你是不是也曾这样挽留过你曾经的客人?"
寒奕的手,深深的痉挛着,抽痛着,她环抱李书哲的双手,在犹豫片刻后,还是依言放开了他,任由他渐渐消失在她眼前。
寒奕了解李书哲目前所承受的所有的无奈和痛苦,知道自己绝对的顺从是保持他们之间距离的最好也是唯一的办法。离开他,只会让他更心疼自己、也只会让她更牵挂他,这样无论她在哪里,他的心都将留在她身上,他都会找到她。而想要他彻底地安心、没有伤害,唯有他对自己死心。而在他死心之前,她要求自己必须对他死心、彻底放弃!
"书哲,我等得到你不在乎的那一天吗?"寒奕对着寂静地夜空轻声问着。
可他的心高气傲,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