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凝结,薄雾袅袅,一抹早起的晨光刺破云层射了出来。
正堂,那只鹩哥站在房梁上,一见夜玄瞳便叫道:“来呀!来呀!”
夜玄瞳抿嘴一笑,现在哪还容它撒野,未等它展翅起飞,夜玄瞳一个翻身跃上,轻松逮住。
玄冥正巧路过,他扬声笑着说道:“我这徒儿轻功了得,定在师傅之上。”
夜玄瞳见是师傅,立马问早,她故压得意之色说道:“师傅过奖了,徒儿不过是耍耍的,与师傅相比,定逊色许多。”
玄冥呵呵笑去,看着长大的夜玄瞳,心里算对亡国迦嵝有了交代。
他脸色陡然一转,沉声又说:“师傅老了,腿脚不能跟当年比。现在你们大了,是该一显身手,玄云门得由你们年轻人撑着。”
“师傅,这么说我们好行动了?”夜玄瞳眸光一闪,低声说道。
玄冥不语,这些徒弟入世尚浅,经历不足,真要行动就怕会有散失,损失一个都如断条胳膊。可这么多年养着的鹰隼总有翱翔天地的时候,是生是死,都不再是他掌控。他叹去一气,牵牵挂挂总有个头。
夜玄瞳见玄冥不语,宽慰着说道:“师傅,你还不信我们?你瞧,晨风师哥的双股剑剑法干脆利索,流云师哥的轻功与暗器可谓一流,还有流萤师姐的毒术与幻术可以说是登峰造极。虽然我年纪小,但也不至于是个碍事的,师傅,你放心,我们长大了,是时候出手了。”
“你们的功夫我都看在眼里,出去倒能自卫,但这乱世,哪是靠一身功夫定太平啊!”
“师傅,你有什么苦衷?”夜玄瞳月眉一拧,急急问道。
“我这徒儿看出些什么来了,不多说,说多了,怕你们分心,管好自己就行。”
夜玄瞳点点头,继而又埋下头,涨红脸问道:“师傅你和路莫知对弈的那盘棋,你……”
玄冥见她提这事,不由得笑起,捋了捋胡须说道:“怎么,你还惦记着,那局为师赢了。”
“啊——师傅您……”
“哈哈,你不希望我赢?好了,为师今日还要去玄王府一趟,要赶紧走了。”
夜玄瞳静静凝立,看着玄冥远去背影,心里嘀咕着怎会是师傅赢了。
她脸色一落,走到卧房,看着镜中那张莹白小脸密布暗云。
她叹息一声,将发髻边的簪子拿下,绾着的头发散下。她梳起一个高髻团在头顶,扎上钴蓝纶巾,又换上白宽衣,束上紫博带,一男儿扮相。
她拿出流萤给的青雀头黛,画出一道浓眉,眉下圆亮的两眸微波潋滟,似将一湖波光收聚藏掖其间。她嘴角稍扬,勾起一抹淡笑,温文尔雅,颇有几分舞文弄墨居士之调。
她挑起自己的下巴,露出白皙妖娆的脖颈,讥笑着夸赞道:“好一个英气夺人的美男子,若被姑娘家看了定心神荡漾,只愿以身相许!走,到玄城街市逛逛,扫扫胸口堵着的闷气。”
她起身朝外走去,跃上房梁,飞檐踏去。
她窜起的白影宛如枝头落去的白梅,姿态翩翩,衣衫漫卷,青丝缭绕。
正堂天井中,路莫知噙着琉璃光的眸眼凝看,这道翩飞而过倩丽曼影好似手中拈着一枝樱花,花香浓郁,只叫他鼻子深深一吸,人沉沉一醉。
他将樱枝放入唇边,轻轻一吹,花瓣飞溅,待手里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他手一松,花枝落去,他随即飞身朝那抹丽影追去。
玄城街市,青王南宫书珍一行人正优哉游哉逛着,他一身雍容华贵装束,头戴黑漆银纱笼冠。他一眼扫去,便寻得人群暗藏幽寒眸光,他知玄王派人暗中监视他。
他自恃无恐,一脸淡然,哼笑一声。
他伫立街头,被玄国都城热闹景象吸引。
街上车水马龙,商铺鳞次栉比,商人络绎不绝,骡马嘶鸣声中,伙计们在忙着装卸货物;青楼妓院的老鸨店里店外忙着招呼客人,楼内女人倚栏粉脸灿笑,红袖撩人;街市沿街巷角的乞丐细数着木瓢里装着的铜板,满脸笑容……
这望得的街市热闹繁华景象不过是玄王故意安排,他放出话,各店家出售商品需半价,如遇外域买家则一折卖出,见街边乞丐需捐施,如违反规定必判重罪,羁押大牢。
这规定可害了做生意的,他们看似一脸殷勤,实则暗怨四起,骂声如潮。一旦避开买家脸面,他们一脸垂丧,心里算计着照这情形,大半年白干。
一些布匹商家更是血亏,今日布匹卖得脱销,一些未及时入手的悍妇骂街似的叫嚷,说是商家库里囤积,不愿再卖。害得商家顿足捶胸,连连发誓,只惹众人好生劝说,悍妇才肯闭嘴离去。
青王在旁观而不语,朝手下一人低声说道:“看来玄王做样子很在行,冠冕堂皇,倒是害苦了做生意的。”
这人蹙眉说道:“青王,玄王早有准备,我们不过掩人耳目,若要抓住他起兵反乱的证据,唯有等宇文道奎潜入兵器署看了再说。”
“嗯,不知他这两天查了怎样,也该回来了。”
一行人边说边朝一茶馆走去,茶馆里闲言碎语中总能捕风捉影,寻得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