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的肆无忌惮,光阴逃的张牙舞爪。春风趁着众人不备,悄悄的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当你猛然抬头望向窗外,才惊觉春天又如期而至,而初中的生活即将结束。
“你的零志愿填了什么?”大头从题海中抬头,就看见发呆的梦溪,于是出声把望着窗外出神的梦溪拉回现实。
“又进不了,就随便填了一个。”梦溪回头,细碎的刘海下是一双沾染着丝丝忧郁的眼,一阵微风抚过,吹开了眼前的碎发,却吹不散眼中的薄雾。大头见状,轻轻叹气,“你也清楚你努力一下零志愿还是有希望的。”
“那又怎样?”梦溪不以为意的耸耸肩,“所谓的零志愿就是别的区的市重点,既然都是市重点,干嘛要跑到别的区去?我们区的市重点又不差。”
“你是怕你考到零志愿了,那个人却没进吧。”大头毫不留情的一针见血。
“呵呵,或许吧。”忧伤伴着阳光一并洒进梦溪的眼。她转头看了一眼与她相隔三排的欧阳季,心里抽痛起来。
初三开始,他们班换了班主任,座位按照初三第一次期中考试的排名坐。就是第一名坐在第一排第一个,第二名坐在第一排第二个,以此类推。大头和梦溪恰好一个第五一个第六,便欢喜的成了同桌。
而欧阳季,自从初三开始,便像变了一个人,成绩一落千丈,对人也是冷冰冰的,连看她的眼神也变得淡漠疏离。梦溪几次想开口问他,只是每次都被他冷漠的眼神打断。也想过写张纸条问他,但一直找不到机会,初三了,大家都像被施了定身术,不管上课下课,都不离开自己的座位,她一个人跑去后面,会显得很奇怪。
就这样,时间缓缓从他们之间流过,从原本的担心难过转变成现在的心痛哀伤却无能为力,他们之间慢慢筑起了一道墙,她再也看不清他眼里的情愫,也再也没有了以前的默契,他们又变成了同学--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的同学,只剩下互相认识,好像从前的暧昧、喜欢没有存在过一般,如果不是床头的那只公仔,梦溪已经以为过去的种种会不会是她的幻想,她美丽的一场梦。
“梦溪,马上要中考了,不要分心。”大头担心的看着再次出神的梦溪,她从初三开始就老是出神,还好现在上课只是复习、做题、考试,如果是上新课,她都担心梦溪能听进去多少。
“我知道。”梦溪垂下眼,如同洋娃娃般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睛下投上了层阴影,让人看不清她到底在想什么。
“你知道个什么呀!你看看你现在的状态,最近的几次模考你都不在前十了,你不能因为他毁了你的中考!”大头的声音因为激动渐渐响了起来,引来了周围同学不满的侧目,大头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压低声音说话,“现在已经五月初了,还有一个月就中考了,你不收收心,我们肯定不能在一个高中了,我可不想以后去那些乱七八糟的普高看你,太掉身价了!”
梦溪无力的笑笑,“知道了,这次模考我会好好考的,你比我妈还啰嗦。”
“哼。”大头轻哼,又低头做题,“你妈是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要是知道了肯定比我啰嗦。”
梦溪轻叹,还好现在的模考考卷不用家长签名,不然现在的这些分数肯定会气死皇后的。不由自主的,梦溪又回头看了眼欧阳季,正好遇上他投来的目光,梦溪心里激动,要知道,他们多久没有这样对视了?!梦溪紧紧的盯着他,想从他的眼里找出一丝温存。
欧阳季没有想到梦溪会再次回头看他,目光来不及收回,只能与她的撞上。看着她炙热期待的眼神,心里的某个角落塌陷,那个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细针刺了一下,隐隐约约的痛起来。冷漠的别开眼,知道她是最无辜的,知道自己很混账,但是现在的自己真的没有那份心思了,那颗支离破碎却又叛逆的心,自己都无法负荷,要怎么承载那份纯真美好的爱情?
爱情?呵呵,他的嘴角露出嘲讽的笑,他现在才知道,爱情是最不可靠的东西,一夕之间就可以灰飞烟灭。他现在最不想谈的,就是爱情。
***************
浑浑噩噩的一天又过去了,梦溪如同游魂一般背起书包走向停车场。停车场的灯光仍是那么昏暗,这里的电好像随时会断了一样,让人不由自主的加快脚步。
“欧阳季,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因为梦溪吗?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清澈如泉水的女声从角落里传来,正好钻进梦溪的耳朵里,她愣愣的看着角落里的男女,昏暗的灯光在他们身上投下了一层阴影,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只看到大概的身形。
但凭着这模糊的身影,梦溪已经知道那个女生是谁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让开。”低沉的声音夹杂着些恼怒,好像下一秒就会爆发,让人听了就想敬而远之。
谁知那个女生非但不害怕,还不怕死的提高了声音,“不让!你不告诉我原因我不会让的!”
沉默,让人窒息的沉默在停车场里蔓延,梦溪屏住呼吸,等待着那个答案。
既期待他说,又不希望他说。
如果他对她说了,是不是代表他对她更信任一点?与其和她说,也不愿和自己说……
“夏蓉,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多了吗?你又不是我的谁。”没有语调的声音,听着却让人彻骨的心寒。
“欧阳季,你!”
梦溪身子一僵,然后面无表情的解开车锁,推车离开。
“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多了吗?你又不是我的谁。”是啊,我又不是他的谁,只是一个曾经和他暧昧过的女生,微不足道。
‘你又不是我的谁。’梦溪走出停车场,看着城市那头的残阳,有种落泪的冲动。
虽然知道那些话不是说给她听的,但听在她心里,一样的难过。如果换成是她,他会怎么回答她?会告诉她吗?还是--说同样让人心冷的话?
嘴角勾起自嘲的笑,她同样不是他的谁,凭什么会告诉她?
眼中蓄满的泪水被生生憋了回去,抬头深呼吸,把体内污浊的情绪排出后,轻轻挎上车,扬尘而去。
……
欧阳季看着前面落寞娇小的背影,眼睛眯了眯。
是跟在她后面慢吞吞的骑,还是超过去?
瞥了眼前面的红绿灯,又看了一会梦溪的背影,最后叹气,开始加速。
……
看着前面跳跃的数字,梦溪放慢了速度,没有精力加速赶在变成红灯前过马路了,那就慢慢骑,等着它变成红灯吧。
感觉一阵风吹过,一个穿着与梦溪同样校服的男生飞快的骑过她身边,没有停留。
梦溪呆呆的看着那个背影,面上拂过因为他而带起的风,掀起了她的刘海,一双大眼睛直直的瞪着前方,不想让泪水滑落。
‘你又不是我的谁。’那句话如咒语般再次在她耳边响起,过去暧昧的记忆翻江倒海,终于眼泪决堤。
他为什么可以这样陌路的擦身而过,即使什么也不是,难道4年同学的情分连个招呼都不值吗?
为什么……他们的关系会变成这样?……
眼泪模糊了双眼,胸口窒息般的抽痛,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流血,虽然看不到,但她知道,心被撕开了一条口子,看不见的鲜血哗啦啦的向外流着。
她想,我们不清不楚的开始,现在确是不明不白的结束。
她想,或许我们缘尽于此了。
她想,就这样吧,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吧,就当做我的生命中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人,就当做那些暧昧是我的臆想。
她想的绝望,看到路人的频频回头,以为是自己的失态惊到了他们,根本没有多在意,所以也没有感觉到那双罪恶的手,正伸向她的口袋……
……
直到骑到小区门口,摸向自己的口袋找纸巾,才发现--手机被偷了!
梦溪惊愕的停下车,到处翻找着手机,心中的恐惧随着动作不断上升。不要!不要!这个手机我才刚买了一个月,不要就这么丢了!
翻找完所有口袋,仍然不见手机的踪影,梦溪绝望的靠在车上,原本止住的眼泪再次滚落。
当时手机还不流行,能拥有一部手机,还是彩屏的,无疑是值得自豪的。而现在--却丢了……要怎么和父母交代……
“欧阳季……”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却是他的名字,不是大头,不是小眼,是欧阳季。
“我该怎么办……”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下,滑进她的嘴角。
路人惊异的看着这个坐在自行车旁的女生,看到她无助的眼神时,都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小姑娘,怎么了?怎么在这里哭啊?”小区的值班大爷蹲下来,心疼的看着梦溪。这个小姑娘平时都听活泼的,现在时遇到什么事哭成这样?
“丢了……都丢了……什么都没了我……都不见了……”想到欧阳季的态度,想到手机丢了,梦溪顿时哭的撕心裂肺。
“别哭了别哭了,我叫你爸爸来接你。”值班大爷是认识梦溪的爸爸的,平时见面会打个招呼,当即拎起电话拨了过去。
“呜呜呜呜呜呜……欧阳季……”眼泪一旦开闸,就止不住的向外跌落。脑中不断闪过这两年来的片段,他的笑,他的话,他的动作,他的温柔,他的腼腆,他的一切一切,都如同一把把利刀,划割着她的理智,让她崩溃在眼泪中。
所有的委屈与伤心都借此机会出来喧嚣,化为一行行清泪,在瓷白的脸上留下一道道让人心疼的痕迹。
“溪,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子啊?”沈爸爸得知消息后匆匆赶出来,看见的是梦溪坐靠在自行车边哭的肝肠寸断的样子,眉头立刻皱在了一起。
“爸爸!”看见沈爸来了,梦溪扑进他的怀里,眼泪在他的衣服上印上了一朵朵浪花。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从来没见过女儿哭成这样,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手机……手机被偷了……”看见沈爸后,理智慢慢回到脑中,眼泪渐渐被止住,梦溪知道,发泄完了,就该面对现实了。
长舒口气,“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不就手机被偷吗?至于哭成这样吗?”沈爸扶起梦溪,接过她背上的书包,推着她的车,缓缓向小区内走去。
“这么大的人了,因为这种事就哭鼻子,还坐在小区门口哭,丢不丢人啊你!”沈爸刮了下梦溪的鼻子,眼里却都是宠爱。
梦溪看着沈爸宠溺担心的脸,心里酸涩的地方如喝了鸡汤般温暖,她还有家人,她想。
“爸,你希望我进零志愿还是我们区的市重点?”带着浓重的鼻音,睫毛上的泪水还没有擦干,梦溪仰着巴掌大小的脸问沈爸。
沈爸愣了一下,明显没有跟上梦溪跳跃性的思维,“你零志愿填的是H中,那可是我们市最好的高中啊,如果能进,我当然希望你进零志愿。但H高离我们家太远了,你以后上学肯定不方便,所以,随缘吧,看你中考的本事了。”
他们就是这样,不给她任何的压力,不会让他们的期盼影响到她,梦溪的鼻子又酸了,今天的她特别容易哭。
“知道了。我会好好考的。可是,爸……手机怎么办?”
沈爸摸摸梦溪的头,眼角的皱纹因为笑容皱在一起,“还有一个月就中考了,等你考完了,给你买个更好的,这个月你就安分复习吧。”
梦溪点点头,一步步向家里走去。
那个家,是她温暖的港湾,不管她遇到什么事,那里始终有着安慰她的父母,他们宠爱的眼神,是她一切的动力。所以,就算不是为了自己,她也要好好努力,不能再沉浸在那些伤感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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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结束料!明天会有个回到现实的插曲,期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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