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合动作极快,将自己一张脸变得土里土气,又穿上凌渊烁那身古里古怪且没洗干净的衣裳,将头发弄得乱乱的,接着便收拾好了凌渊烁,将一大堆药品递过去,他用墨色药水在瓶身上写好了作用,又用一个巴掌大的翠绿袋子装好,还友情提示道,“这个如意宝也是织女果做出来的,不过比这身衣服值钱得多,可以装五百斤重的东西,一直都是这个模样,我有两个,送你一个。”
话刚说完,屋外就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一个清冷的声音传了进来,“有人吗?”
伏娲族圣女,应柔。
凌渊烁一把按住了苏合,面无表情,她动动嘴角,“装哑巴。”却无声音。
苏合赶紧连连点头,并按着凌渊烁的吩咐蹲下来,开始收拾地上一堆狼藉。
“进来吧。”凌渊烁将袖子挽起来,声音微凉,接着看向门口。
门开了,两身彩裳,正是应柔和应惠。
“快些收拾,今天的药还没采完。让些路!”随意踢了苏合一脚,凌渊烁缓缓走过去,坐在了苏合那张破书桌前,抬头看向应柔,“谁病了?”
“······”
“合素?”应惠蓦然睁大了眉眼。下意识的看向了应柔。
应柔惊愕过后,低低的,咳嗽了一声,微微皱起眉头,“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我的房子,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说话间看眼已收拾好地面的苏合,凌渊烁眉眼依旧淡漠,“收拾好了便去采药吧,按着昨天的分量。”
“是。”苏合微一迟疑,下意识的看了眼应柔。
“去吧去吧,没有吩咐不许进来!”恶狠狠地说完,应惠看眼应柔,接着看向凌渊烁,唇角扯出一抹冷笑。
“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哑巴是我的药童,可不是你们的仆人。”淡淡说着,凌渊烁随手翻开一本医书,赫然发现,繁体字?她将书抬高些,接着,抽了抽嘴角。
“你当真不知我们是谁?”应柔的语气带些柔和,她嫌弃的看了眼草屋里的破凳子,纤细婀娜的站着,叹口气,“罢了,你的医术不错,惠儿方才受了伤,给她开些药吧,再、守圣,把里屋收拾收拾,让神女休息。”
“那你坐过来吧。”
“不必了。这样的地方······”应惠满眼的嫌弃,上下打量着凌渊烁,冷声,“还当你在哪儿得了奇遇,不想还是跟从前一样没出息,居然跑到这种地方当大夫,还是人族的大夫,你以为有临珞姑姑撑腰我们便不敢动你?”
“你们要是来治病我无名无限欢迎,要是捣乱,赶紧出去。”凌渊烁低头,对着满篇的字开始头疼。
“你说你叫,无名?”应柔却很快一愣,有些呢喃的道,“是有些不像,可是,可,你当真不是合素?”
“琅山无名,这是我师父亲口说的,信不信由你?”凉凉的说着,凌渊烁微微抬了头,坐着低,却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气势看过去。
“你师父,是谁?”
“琅山苏合。”
“苏合在?他,在哪儿?”应柔的眼睛很快亮了。
“他教了我几年,年前便离开了,说是师徒缘分已尽,看在我平时踏实的份上,送了我一张脸。”
“脸?那你原来······”
“先前掉下山崖,掉进了一眼温泉泉眼中,彻底治不好了,你想看?”凌渊烁说话间已伸了手。
“不,不想!”应惠却还是后退了一步,身子抖了抖,颇有些不自在的说,“姐,我们走吧,走吧。”
“圣女,屋内收拾好了。”这时,一个中规中矩的声音,响起。
“那便进去休息吧,已经来了,你,无名,那你在外面······”
“你们既然看不惯,那我退下吧。你的伤不严重,但最好赶紧治疗,不然对皮肤不好。”
“够了!你,出去,快出去。”
凌渊烁于是出去了,她顶着苏合的脸,四下看看,随意找处草堆坐下,休憩。耳旁清风,徐徐而来。
事情却还没完,也不知苏合这草屋究竟栽了什么福气,凌渊烁不过打个盹,睁眼就看见风寒雨在身前站着,目光平静甚至淡漠的看向自己,她这才想起方才梦里的寒颤,原是被盯出来的。
“你有事?”她含笑站起来,点头一礼。
“师弟沐薰被野狼伤了腿脚,有劳先生。”风寒雨颔首一礼,偏了偏身子。
“嗯。”
风寒雨身后是风玉白,风玉白的雪背在夕阳下闪着光,上面平躺了个同样衣饰的少年,面貌生的清俊,不算最出挑的,但一眼看过去很舒服。
“那,进去吧。”话刚落,凌渊烁便看见个墨衣男子在草屋门口现出身形,面貌不知怎的看不清楚,手里提着把长剑。“我要去取药,你也拦着?”
“圣女所居之地,不可擅闯。”
“让他一个人进来吧。”应柔的声音跟着响了起来。
“谢谢圣女。”凌渊烁其实用不到苏合那些药,她本是法医,动物咬伤一类的大概会治,只是受伤没药,也没相关的治疗工具,只是用苏合的药——大概也只能给些消炎的吧。
凌渊烁在苏合的地盘很是翻箱倒柜了一番,这才找到一块木板,小刀,银针一类的。还算利落的帮伏沐薰放了血,凌渊烁又将几枚消炎药丸捣成糊糊清洗一番,缠上条白布,递上两三瓶清心丹。
“你不是琅山苏合?”期间风寒雨一直低头看着,他末了一手压住风玉白的哼哼,一边凝眉看向凌渊烁。
“琅山无名,一直借着师父的名气在这里闯荡。这里,今晚没地方给沐薰少侠休息,至于诊费,你随便给吧,我如今做不了主。”其实不知道诊费怎么算。
“如此,随意找处地方吧,沐薰的伤,有些重。”风寒雨有些犹豫的看眼周围,终是淡淡一笑,“至于诊费,等沐薰好了再说吧。”话落命风玉白将苏合住的草堆铺平,他俯身将伏沐薰抱起来安置好,理理衣袖,自顾在一旁休息。
“风少侠?堂堂剑宗弟子,就这么在破草屋前坐着,可是令师的教导?”应惠此时已经好的利索了,神采飞扬的走出来,她接着有些厌恶的看眼风玉白,冷声,“白虎,你可真够有出息的,见了主人未曾拜见,却巴巴的为人族做事,真是,也不知白虎王看见了会作何感想。”
“主人?要不要本王和你比试一番?”风玉白的眼皮子拉开一条缝,冷冷看过去。
“王?本神女听说白虎族至今只有一王,千年一传,如今白虎王尚在世,你这王,从何而来?”
“与你有何关系?”白虎冷哼,鼻翼间的白毛喷出来,它仰天看看,得意的声音随之响起,“你且瞧瞧吧,本王,将会是白虎族最伟大的王。”
“伟大,就凭你屈服于人族?”应惠索性命守圣搬来了椅子,高高在上的坐着,端了杯玉色的茶碗,桂花香气从中飘出来,香的惊人。
“错,是携手,在本王的帮助下,风寒雨,他会是剑宗最伟大的剑客!”风玉白的声音不高,却极是响亮,懒懒看眼应惠,它又看向一直闭目端坐的凌渊烁,“你这人不错,宠辱不惊,依本王在人族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经验来看,将来,必成大器。”
“你觉得我活的很舒坦?”凌渊烁闭目感觉到应惠顷刻间升起的戾气,勾起唇角笑笑,“而且,虎王,将来未必是白虎王。”
“为什么?”说话的却是风寒雨,微微一笑,他偏头看过去,正看见凌渊烁含笑平静的眉眼。
“我要是白虎王,功法高深,听见这话一定会,杀了你。”凌渊烁睁眼,正正对上白虎不服气的眸子,“以前或许没事,可凭借神女的身份,见见白虎王应该很容易,到时候,怕是虎王非但成不了白虎王,风寒雨,也会成为剑宗最短命的剑客。”
“不错,白虎,你说说,本神女该怎样告诉白虎王呢?”应惠顿时笑了,得意的看眼凌渊烁,她接着看眼白虎,慢腾腾喝着手里的茶。还不忘补充,“要不要,让世上再无风寒雨这个人呢?”
风寒雨忽然抬头,看了眼凌渊烁,他面上神色淡淡,仔细看时却是一抹笑意,也是极淡,却也极暖。他接着眼应惠,话语更是淡极,“神女如何是神女的事,寒雨无权过问,不过寒雨在剑宗做了二十年的大弟子,想来师尊会看在寒雨这份虔诚上,保住寒雨一命的。”
“不错,”白虎顿时笑了,“以寒雨的功力,他若想向上爬早都去天海了,以本王的修为来看去时也是轻轻松松,何必待在这地方,还要来琅山呢。”
“哼,那又如何,本神女倒要看看白虎王如何想。”
“去吧去吧,怕是本王离白虎王位又近了一步。”风玉白接着一伸蹄子,睡觉。
接着便是晚饭了。
以应惠姐妹的身份,吃起饭来自不会和凌渊烁打招呼,尽管她们把草屋占得理所当然。
凌渊烁自然也不敢计较,她在外屋里翻了一阵,终是只找着了几个果子,于是出去,捞了几条鱼。好在苏合做鱼的方法很是简单,只几把草药即好,凌渊烁便将鱼收拾干净,生了团火慢慢烘烤。鱼刚翻个面儿,应惠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