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间,霍隐修已是抱着妻子回了占易司。
二人的身形才在高大的府门前显露出来,就有一个身穿青衣的精瘦男子迎了出来,躬身施礼道:“占易司大人,夫人。”
“嗯。”面色依旧泛白的霍隐修脚步未停,只从鼻子里轻哼了下,就径直向后院走去。才行了两步,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头也不回的吩咐道:“将外客都挡了吧,有那占卜求问杂事的也一并拦了。都给往后推推,本尊今日有些乏了。”
“是。”站在门口的青衣男子赶紧应了,直到霍隐修走过了正门里立着的影壁,他才慢慢的直起身子,将双手都拢入袖中,眯着眼睛仰头望着阴沉沉的天空,但觉那云头低的厉害,眼瞅着一场大雪就要落下,俗语说:一场风雪一场寒,今年积雪封山的日子又要来了。
“唉。”他轻叹一声,转身也向府里走去,口中喃喃自语着:“这山上山下的,不知有多少人又要冻着饿着了……”
“呦~”一声拖长的粗噶女声传来,“老头子,这是自己叨叨什么呢?什么又冷又饿的?谁不知道咱们这占易司好当差啊,你看看出来进去的小蹄子们,一个儿一个儿的都赛着长膘呢!”
听了这话,那青衣男子皱了眉,转身看着才从外面迈进府门的身材肥硕的红光满面的中年妇人,冷冷的开了腔:“府里规矩,闲杂人等必须走后门,你若不想腿被打断,尽管迈进这门槛便是。”说完,也不待那妇人反应,径自转身进了门房的屋子。
见自己的丈夫一点面子不留的就这样把自己撂在了这里,那中年妇人一腿门里一腿门外的好不尴尬,提了几次腿,终是没敢硬走进去,毕竟几十年的夫妻了,他是什么德行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收了腿,挪动着胖大的身躯,她小心翼翼的踩着敷了积雪的台阶一步一步的走了下来,直到双脚都站在了平地上,她才把悬着的心落下,四下看着,见并没有人注意自己,才骂骂咧咧的向后门走去,“死狐狸!骚种!看老娘晚上不一屁股把你个老东西坐死在炕上的……不骑得你管老娘叫祖奶奶,老娘就跟你姓了!”全然忘了自己本就是人家的老婆,本就是跟了他的姓的。
骂归骂,这后门还是得走,围着这高大的院墙,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一刻的功夫,那中年妇人才来到了后门的所在。
“可算是到了!”她拍了拍呼哧带喘胸脯,推门走了进来,不曾想门口竟站着一个人,好悬没一头扎到那人的怀里去,将她惊得嗷地叫了起来!顿时觉得魂魄都出了窍般没了意识,身子一软瘫倒在了地上,化出了原形,竟是一只又肥又大的花面狐!
“怎么回事?”后院的几处房门同时打开,几个在府里当差的下人都跑了出来,向着后门张望,见门口站着青衣男子,都赶紧过来行礼打招呼:“胡管事。”“管事。”
“嗯,都回去吧,”被称作胡管事的青衣男子对着围过来的几人挥了挥手,“没什么可看的。都赶紧回去。”
“是。”众人应了,也不敢多看,各自回了屋子。
直到院里的人走干净了,胡管事才踱着方步,慢悠悠地走到那花面狐的身前,伸出一只手去,拎着浑身软绵绵的已然是吓昏过去的妻子,进了后院的一间屋子。
将被吓得现了原形的妻子轻轻的放在床铺上,胡管事拉过一床被子给她盖好,然后嗤笑道:“白长了这一身的贼肉,胆子还没有针鼻儿大!倒是没有一点用处。还痴心妄想着要坐死老夫?哪一次不是老夫把你‘做’的半死……”说完,又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鼻息,在确定无甚大事后才转身走向衣架,将身上被雪打的有些微潮的棉袍脱了下来,挂在上面。
“嗯……”床上的花面狐口中轻哼着,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稍一打愣儿已是想起了刚才的情形,于是她‘噌’地从床铺上坐起,已是恢复了女身,对着站在衣架前的胡管事骂道:“你个棺材板儿老东西,是要吓死老娘么?没事儿站在门口挺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