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御风一下子呆住了,文清的回答直接撞击到了他的心里,他静静地看着文清一言不发,文清没有回避他的目光,也静静地回望着,她要告诉他自己说的是真心话。
正在两人目光交流之间,一个声音传来:“难怪他会带你上岛来,除了你,我相信没有人敢对风儿说这样的话,其实,从你一到岛上的时候,我就知道风儿对你不一样,果然你是一个不凡的姑娘,你说的话风儿一定会听进去,是不是?”
说着,秋姨用目光取笑着冷御风,冷御风有点尴尬:“秋姨,你又取笑我。”
那秋姨笑着:“你的故事还没有说完,让秋姨帮你说完。”冷御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秋姨看着文清:“姑娘,你说得对,风儿的确是难得的帝王之才,他把我们都骗了。当时我也气坏了。心中也恨这个忘恩负义,认贼做娘的小子,娘娘也是痛不欲生,经常抱着小公主哭,皇上也气得要死,那左芙蓉还经常带着他来冷宫炫耀,看娘娘的笑话。”
“不过,风儿的方法起了作用,左芙蓉看着娘娘痛不欲生,皇上气愤的样子,反而不要娘娘死了,她一心想着把风儿扶上帝位,然后自己做了太后,看着娘娘有儿不能认,痛苦一生,不过,左芙蓉对风儿的确是下了十二分的功夫,投入了十二分的真情。”
“由于左芙蓉的支持,左越也不再兴风作浪,朝堂总算安定了下来。其实现在想来,左芙蓉也是很可怜的,当时一门心思都在皇上那儿,可偏偏自己爱的男人不爱自己,她就把自己逼疯了,但她到底是一个女人,有着女人天生的母性,也不知道是她利用了风儿,还是风儿利用了她,但她对风儿是真心的。”
“在风儿十六岁那年,左芙蓉利用左越的势力逼得皇上退位,让风儿继承皇位。风儿的个性你也知道,在继位的一年之内,就收回了左越的实权,稳固了朝堂,在取得实权以后,风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旨让左越遁入空门,把左芙蓉打入冷宫,接娘娘和太上皇回坤宁宫。”
秋姨也陷入了回忆之中:“我永远都不能忘记左芙蓉那伤心的眼神,自己用尽心思爱的男人和儿子都背叛了自己,他们始终都属于同一个女人,自己看不起的一个女人,她决绝的看着太上皇和风儿,冷冷地看了娘娘一眼,并没有去冷宫,她猛地吐了一口血,当场撞柱而亡!”
文清可以听出秋姨对于左芙蓉心中还是有着些许的同情,她也的确让人心痛,一个悲剧一生的女子。
只听得秋姨接着说:“可娘娘看着左芙蓉撞柱而亡以后,却不肯再回坤宁宫,便来到了这古琴岛出家修行,发誓再也不见太上皇,也不轻易见风儿,吩咐任何人不得轻易上岛,即使后来太上皇郁郁而终的时候,娘娘也没有回去看他一眼。”
故事基本上说完了,对于冷御风,文清真的说不清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冷酷无情?运筹帷幄?
秋姨也笑了:“姑娘想必是第一个听得整个故事的人,也难为风儿肯把自己的故事说给你听,好了,饭菜准备好了,你们准备用饭吧,我和你们一起吃。”
接着,有一个老尼上了饭菜,也不说话,就走了。
三人一起用饭,文清从来没有觉得冷御风这样放松过,可能真的如他所说,秋姨真的是他的半个娘亲,冷御风不时的给秋姨和自己布菜,虽然不怎么讲话,倒也十分的和谐。
用了饭以后,那个上饭的老尼又送上了茶水,秋姨说:“我去伺候娘娘”,又连忙改口,“不,是师太吃饭,我伺候惯了,其他人伺候我不放心,你们先聊着。”
秋姨走后,冷御风不再说话,仿佛还沉浸在对过去事情的回忆之中,不知其中是否有着对左芙蓉还有自己母亲的愧疚?文清也没有打搅他,两人就这样坐着。
半个时辰之后,秋姨回来了,对着文清说道:“姑娘,师太想单独见见你,风儿,你就在岛上随便走走吧。姑娘请跟我来。”
文清跟着秋姨辗转到了一间禅房,门并没有关,文清看见师太坐在一张椅子上,见文清进去以后,秋姨把门带上离开了。
文清对着师太行了一礼:“师太,叶子娴在此有礼了。”
只见那师太温和的把她扶起,同时上下打量着她:“孩子,不要行礼了,今天能见着你,我真的很意外,也很高兴,听了慧明转述了你对风儿所说的话,果然是一个奇女子,所以才才破了我定的规矩,特地会见了你,他那匹野马,也只有你这样的女子能够降得住他,不过风儿真的好福气,能娶得你这样的女子为妻,上天真的待他不薄。”
文清却摇了摇头,她不想骗眼前这位老人:“师太,我是不会嫁给他的,因为来此之前,我早已心有所属,做这个皇后是被逼的,不瞒您说,我一定会想办法脱身,即使脱身不得,我会以死明志,绝不负我真心相爱之人。”然后简单的把自己来南竑国的情况说了一遍。
那师太一听,仰天长叹:“报应啊,风儿,你从小就说帝皇不能有真爱,如今你自己泥足深陷,但所爱之人并不爱你,你比你父皇还不如!”
看着师太如此痛苦,文清心中有些不忍,师太看出文清的心思,拉着她坐下:“叶姑娘,你先请坐,风儿的故事你并没有听完,我来继续告诉你。”
师太也坐下了,她叹了一口气:“你说得不错,风儿的确是天生的帝王之才,他利用左芙蓉的感情轻易化解了朝廷的危机,但一个会利用感情的人是不会有真情的。”
“记得左芙蓉死的那一天,我和太上皇看着他,我流着泪问他:‘你为了得到皇位,这样伤母亲和你父皇的心,难道是为人子之道?还利用了一个女人对你真诚的母爱,你的心难道没有丝毫愧疚?这样得来的江山有什么意义?’”
“他却说:‘师傅曾经说过,为君之道,民为重,君为轻,为了天下百姓苍生,我忍受这一点又算什么?儿臣是对父皇和母后不孝,也对不起左芙蓉,但儿臣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国君,让我们南竑国的百姓安居乐业,南竑国会成为一方霸主,那是儿臣对父母最好的回报。’”
“太上皇颤抖着声音问他:‘一个没有真情的人,可以利用一切感情的人可以做好一国之君?笑话!’他当时跪下了:‘父皇请恕儿臣无礼,您不就是一个有着真情的人,您对母后用情极深,矢志不渝,可怎么样,差点江山不保!天下大乱!所以帝皇一定不能有真情,尤其是对女人!’”
“我简直气疯了,他竟然这样说他的父母之间的感情,我指着他:‘好,看来你今生今世都不会对一个女人产生真感情,你也不会得到真情,因为一个没有真情的人根本不配得到真爱!’”
“他当时斩钉截铁地说:‘母后放心,儿臣此生绝对不会被一个女人牵制住,不会重蹈父皇的覆辙!如果哪一天我发现我错了,我会向您当面请罪。’当时我心中痛极,于是就发誓,如果他一直没有所爱之人,就一辈子不见他,第二天我就到了这岛上出家,风儿因为我这句话,十一年了,他从来没有来见我。”
看着文清惊愕的表情,师太继续说:“听我说到这,想必你也明白风儿对你的心意了,他不懂得去爱,可能也不会表达,但我知道,越是这样,他爱你越深,作为母亲,我真的希望有一个女子能教会他如何去爱,本来风儿带你来,我是又气愤又高兴,可上天弄人,偏偏你又有了意中人,风儿又用不光彩的方法强行娶你,可能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吧。”
文清看着这个不平凡的母亲,低低地说:“师太,我…”
师太对着她笑了笑:“叶姑娘,你放心,我不怨你,你是一个有主见、有魄力姑娘,该怎么做你一定自有打算,否则风儿不会看上你。好了,今日我言尽于此,日后也无相见之期,就此别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