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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谁家的孩子……”

迦明罗虽然还是个孩子,力气却也不小。大人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他这么一扑,不免后退一步,差点把身后的簸箕架子撞翻。小二哥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伸手去掰他的胳膊。

「你是我娘!对不对?对不对?」小魔头死活不撒手,仰望着他,急得直跳脚。

小二哥见他嘴巴开开合合的,就是发不出半点声音,不禁感到纳闷。再加上对方长了一头红发,看上去也是分外离奇。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他慌忙把头抬起来,往门口望去,想看看孩子的家长有没有跟来。

这一看,就跟艾辛泽的眼睛对了个正着。由于这人的外貌变化极大,他第一眼根本没有将他认出来。只是惊奇于魔皇跟孩子一模一样的红发,少不得多看两眼。而后反应过来,他们应该是父子关系。因而问道:“这是你家的小孩?呃……他好像把我当成其他人了。那个,能不能先把他弄开,我还有活儿要干呢。”

艾辛泽走过去,把儿子拉回身边,对小二哥温声说道:“上次那间雅座若是空着,就帮我定下来——还是老样子,一盘熟牛肉,一碟茴香豆,还要一壶烧酒。”

“啊,原来是你!”最初的惊讶过后,青年的语气明显熟稔起来。他打量着这位客人,以及他身边的孩子,随口闲聊几句:“这是你儿子?长得真像嘿!你们这些江湖大侠,是不是都喜欢变装?”

江湖上总是不乏稀奇古怪的人物。像眼前这人的红发,看在老百姓眼中自然是值得惊叹的;换作经常接触江湖中人的小二哥身上,那就没有什么好稀奇的了。毕竟看得多啦,也就见怪不怪了。别说是红毛,就算绿毛、紫毛、黄毛,他都见过不少。

“换了装束,难得你还认得出来。”魔皇勾起唇角,低头扫了一眼蠢|蠢欲动的小魔头,当着两人的面,解说道:“这是吾儿,小名风儿。你长得像他已故的母亲,所以我今天把他也带了过来。没有别的意识,只是想让孩子一解思念之苦。”

小二哥听了这话,顿时起了恻隐之心。他还记得一天之前,这个男人跟他的朋友在这里喝酒,醉后也将他当成了他的妻子。那么深情的呼唤,还有可怜兮兮的道歉……想必他心里深爱着他的妻子吧?有这样的父亲,孩子肯定也很想念母亲。

既然只是让他暂时安抚年幼的孩童,这倒没有什么要紧。他本来就喜欢小孩子,再说这位小朋友长得又这么可爱。客人在这里花了银子,他帮点小忙也是理所应当。

“好。”他点头应承下来。然后双手撑着膝盖,弯下腰和孩子平视,笑眯|眯地说:“你好啊,风儿。我叫阿元,你可以叫我阿元哥哥或者……叔叔。哎呀,随意就好。”

「你不是我娘?」小魔物的表情看起来非常伤心。从眉头到嘴角,全都充|满了控诉之意,好似遭到了极大的打击。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好像随时都会哭出来似的。

艾辛泽摸着儿子的头,对阿元解释说:“风儿天生失聪,听不见任何声音。但他可以看懂唇语,所以知道我们刚才说的话。”

听到宝宝带有残疾,阿元的内心更加柔|软起来。他甚至开始想象,壮年丧偶的男人要独自抚养残疾的儿子,背地里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辛酸和无奈。看他们穿着华贵,想必家室不俗;能够对亡妻始终如一,比之那些三妻四妾的富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我去拿纸笔,这样咱们就能交流了。”他直起身,扭头就往屋里跑。走了几步又倒回来,冲魔皇尴尬地笑笑:“抱歉,差点忘了正事。今天客人少,之前那间雅座还空着呢,我这就引你们过去。”

艾辛泽微微颔首,牵着儿子跟在他身后,一起去到内院。

酒肆的雅座其实就是把院子中间的空地隔成了好几间,四面用竹帘围起来,形成独立的空间,供客人们喝酒聊天。外围的位置通常紧俏,因为帘子的一面撩起来之后,就能看到院子里的风景。夏天倒是凉快,不过冬天必须升起火炉才不至于寒冷。

现在仍是早春,天气尚未回暖。阿元像上次一样,提前预备了火炉,端过来正好合用。

熟牛肉是随时都有的。每天他们都会一早赶去早市收购足够的新鲜牛肉,用香料腌着,等到当天下午用卤水煮熟。客人要用的时候,就叫厨子切出二指宽的肉片,撒上辣子,端上桌子就能享用。虽说做法粗糙,味道却是原汁原味。

至于茴香豆,却是客人不用说,也自有酒保最先端上来,免费供人下酒的小零食。魔皇自己并不喜欢这种中原人的豆类食品,但他还是亲口提了一句,估计是想让儿子尝尝看。

阿元准备好了这些东西,便去酒窖里打酒。粗陶做成的酒缸,打上一壶来,约摸只有三五两。但他不用相劝,也知道那人必定还要续酒的——按照上次的先例,他喜欢先喝烧酒,再来上一坛花雕,完了还要吃上一盅百花酿。

烧酒辣喉,一杯足以消愁。

花雕香醇,使人飘然忘忧。

花酿却是少儿和妇女的最爱……想必他是在以此缅怀曾经与妻子的美好过往吧。

酒是最能透露男人心事的东西。阿元在酒肆里工作多年,对每一位客人的酒品和人品都自有判断。他将东西备好,便去掌柜那里借了纸笔,跟风儿在旁边的小桌子上画来画去,一边偷偷观望着自斟自饮的黑衣男人。

风儿在经历过最初的惊喜与失望之后,好像已经接受了现实。他是一个坚强的好孩子,即使猜到母亲一辈子也不会回来看他,也早就学会了安慰自己——至少老爸永远陪着他。娘不会因为他的眼泪就回到他和父亲的身边。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宁愿相信母亲真的是在生他的时候就难产死了……

“别哭别哭!你娘肯定还是爱你的。”阿元看见风儿的眼睛红得像颗桃子,急忙坐到小孩身边,揽住他的肩膀安慰道。

「老爸一定对我感到很失望,要不然……要不然他就不会带我来见你。」小魔物捏着炭笔,在草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一行字,其中一半在别人看来都是错别字。

阿元扭过头,偷偷看了一眼独自坐在一旁的魔皇,见对方只顾着喝酒,根本没有关注他们这边。不禁叹了口气,心疼地抱住小娃娃,拍拍他瘦弱的脊背。

迦明罗又写道:「他肯定是故意的!他想看我哭鼻子,我才不会让他得逞!」

“……”所以说,风儿之所以这么伤心,其实是因为被他父亲摆了一道?

阿元哭笑不得,把装着牛肉的盘子拖到面前,拿筷子把没有沾到辣椒粉的肉片拨到一边,方便孩子食用。不过风儿好像很喜欢辣味,即使红着眼睛不停地吸溜鼻子,还是坚持要蘸辣椒面儿。看他那副吃相,好像刚才的伤心全然不是为了母亲,而是辣哭的。

什么样的大人才能教出这么没心没肺的孩子啊!这性格不像他老爸嘛。

小魔物突然从席子上爬起来,跑到魔皇身边,踹了一脚父亲的大|腿,然后噔噔噔地跑回来,一股脑地往阿元怀里钻。这样的做法,倒像是受了欺负的小孩报完仇躲进母亲的怀里。他似乎认准了父亲一定会看在“母亲”的面子上饶过他。以往在家里的时候,他可不敢这么放肆。

要不怎么人人都说“有娘的孩子像个宝、没娘的孩子像棵草”呢?

阿元回头看了看艾辛泽,见他依然面无表情地倒酒喝,果真没有起身教训儿子。心中既有几分尴尬,又有几分怜惜。

这对父子身上似乎存在许多未解之谜。无论是外貌还是性格,都和普通人相差甚远。这让他忍不住开始好奇,风儿的母亲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才能对应这对奇葩父子……

“阿元,我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身后的男人忽然出声,不疾不徐地说了这么一句。

风儿见他往回看,以为老爸要来收拾他,连忙继续往大人的衣襟里面钻。阿元被他弄得发痒,禁不住笑了一声,随后赶紧闭上嘴巴,摆出正经的表情看向某人,“你说吧,我一定尽力而为。”

艾辛泽把空了的酒壶放回桌面上,如是说:“你不用紧张,也不用困惑。这件事,全凭你自己做主便是。”

原来,风儿出宫前,和帝葬生约好了改日再去天穹苑找他玩。魔皇说自己当天不方便陪伴儿子,又怕孩子在小伙伴面前露怯,所以想让他假装成风儿的母亲,陪他一天。

这件事情说白了,就是儿子要去小朋友家里玩,对方有家长陪着,风儿却没有父母的陪伴。为了确保儿子的情绪不被影响,不要感到自卑和孤独,因此魔皇特地邀请有着与妻子相似容貌的阿元假扮风儿的母亲,让孩子享受一天虚假的天伦之乐。

“这有什么,到时候我陪风儿走一趟就是了。”阿元丝毫没有起疑,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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