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缘灭
缘起:(前引1)
此时正值阳春三月,春光一片美好。朱顶红墙的皇城内,一株凄寂的白梨却开的一片灿烂。
一道蓝色的身影灵敏的沿着宫廊闪躲着,十来岁的年纪,脸上扬着张狂的笑容。几个打扮倩丽的小宫娥急冲冲地追赶着“九殿下,您慢点!”
小男孩一脸鄙夷,“你们笨死了。”
远处,一道鲜明的红色悠闲地朝着小男孩走来。宫娥们却还在追赶着,幽寂的墙院内,终是有动了一丝活力。
小男孩回头看了看几个正在喘气的宫娥,眼珠一动,三两下便窜上了那株梨树,抖落了一地的花瓣。
身穿红色闺装的女孩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双眼无神。“花小姐,您有没有看见九殿下?”一个稍微年长的宫女上前,朝着小孩福了福身。
小女孩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伸出纤瘦的食指,指了一个完全相反的方向,一行宫女急忙掉头,渐渐走远。
小女孩绽放了一抹得意的笑容,羞谢了满园子的名花。
“你长得真好看,我…,小爷跟母后说,让你做我的王妃。”蓝衣男孩不知何时又站到女孩的身旁,眉宇间一片清明。
小女孩歪了歪脑袋,“只要我一个人哦~”
“好啊!”
“呵呵!”
御花园的上空,扬起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一直飘到九天上。虚空中,谁在低喃﹕“这一世,终是相遇?”
缘灭﹕(前引2)
突显的梨木,此时已经卸下一身灿烂的白梨,无数枝丫,只余绿芽。
身穿蓝衫的小男孩躺在树下,压弯了无数草叶。指间,一页盛开了无数墨渍的纸,散发着石墨纯正的墨香。“我要当皇后,你给不了我要的,所以,九殿下,各自安好。”
横竖之间,果断中又有一丝优柔。小男孩青涩的眉宇间多了一分成熟,多了一分忧伤。一滴炙热的液体从小男孩眼角处滑过,无声无息。
不远处的朱砂柱后,一个女孩泪流满面,双眼望着那个男孩,紧握着的拳头,扯皱了依旧夺目的红裙。
转身,咫尺天涯,从此皆是陌路人。
女孩儿翩飞的裙角,在空中行成一只耀眼的蝴蝶,消失在转角的地方。
男孩往女孩消失的方向斜视了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叠起那页宣纸,放入衣袖中。
九天之中,谁在言语:“这一世,终无法在一起?”
浩月大陆,一分为二。赤月在东,沿海之势,经济发达。离月在西,地骋平原,畜牧发达。两国交界,横卧武魂。平南一镇,军事要塞。
赤月339年,文帝39年。继先后花意柔去世,夏王朝迎来了第二个皇后花郁唯。花郁唯在登后前的传闻,是少之又少,而助她登上后位的,便是当朝宰相花意诠之小女、先皇后花意柔的侄女——这一羡煞旁人的身份,即使九岁之龄。
朝凤宫内,金光一片、满屋子的莺莺燕燕,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皇后娘娘驾到—”
“合宫嫔妃觐见—”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内殿里,一个幼龄女童身着缩小版的凤袍,头顶七凤金冠,在一片庄严的气氛中出场。扫了一眼众人,带着一种成人尚且无法做到的冷傲,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那个代表着权力与荣誉的位置。然后承受着无数人的妒忌与怒火,坐了下去。她不屑地弹了弹精致的华衣,“都起来吧!”众人心中多有不满,却还是接受着这个惊人的事实。高高的宫墙内,权力就是一切!
一旁的宫人捧着一卷金色的绸缎,念着一长串的赏赐。念到名号的人脸上一片得意,没念到的便是一脸颓废。“本宫年纪小,皇上还需众位姐姐多多照顾,多为赤月添几位皇子。至于太子,贤妃姐姐,皇上也已经下过旨了。今日便迁到朝凤宫吧!”
花郁唯将这些早就烂熟于心的话语字字道出。
被点名的贤妃北轻冰身着一身华蓝宫装,面上一派祥和之色。她起身朝着花郁唯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回皇后娘娘,太子殿下的物什已收拾完毕,想来您也定然为殿下准备了不少物品,娘娘的东西自是极好的。”
花郁唯笑了笑,眼中射出莫名的光芒,直直盯着贤妃,“贤妃姐姐倒也是一个心细的人,也难怪殿下如此重情。”
贤妃眼睑垂下,瞧着这位也不是一个善茬,是在提醒本宫太子今后不再归我名下,若是日后有个什么也得看他记不记得往日的情分?当时面上的笑容便僵了几分,“娘娘谬赞了,都是殿下生性纯良,可算不上是妾之功劳。”
花郁唯扫了一眼脸色各异的众人,心中直直冷笑,“贤妃姐姐谦虚了,若是姐姐们日后都如此生分,到让本宫不好意思了。今日便都回吧,一大早便起床,现下倒是有些乏了。对了,今儿柔妃姐姐可没来。竹儿,稍后派人去瞧瞧可是生病了?”
而花郁唯所提到的柔妃乃是当今九殿下的生母——李芸。
靠花郁唯最近的妙龄女子垂头道了一声:“是。”
一众妃嫔行过礼,又浩浩荡荡的离去。片刻之后,颇有一番人去楼空的苍凉。
花郁唯在婢女们的搀扶下进了内殿,她的心中霎时松了一口气。毕竟也只是一个孩子,再成熟,在如此的环境中,也不可能不为所动。
朝凤宫外又是一个美丽的战场。
贤妃冷冷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子。
其中一个高高瘦瘦的,正值花样年华,也是先拦下贤妃的笨女人,此乃祺嫔。
“两位妹妹这是什么意思?”
祺嫔福了福身,“贤妃姐姐,您可算得上是宫里的老人了,太子殿下养在您膝下多年,宫务也一直是您在打理,妾们平日里对您是敬重不已。可惜,如今皇后娘娘年岁甚小却取得了大权,妾们这是在为你不值呢!”
“祺嫔这话可有欠妥当,娘娘纵使年轻,也是皇后,是站在赤月顶端的人。”贤妃用手帕掩了掩嘴,装作一脸谨慎,事实上她可不会相信九岁的花郁唯会在这初登大位时动她这个跟在文帝身旁的老人,不过该做的戏码还是应该做足,至少得让人挑不出刺儿不是?
祺嫔身后一个碧衣女子拉了拉祺嫔的袖管,低眉间眼中闪过的却是幸灾乐祸。跟贤妃对着干?她可不傻,只好牺牲这所谓的好姐妹了。
这动作落在贤妃眼中只觉得恶心,“丽嫔认为呢?”
丽嫔脸色一白,一时间脚下也有些发软,“妾,妾是觉得皇后娘娘毕竟是中宫,太子殿下养在她膝下也并无不妥。不过,贤妃姐姐这些年的辛苦妾们都看在眼里,皇后娘娘有什么事务也定是会先与您商量一番的。”
祺嫔眸光一闪,似乎是顿悟,有些不可置信。贤妃一下轻笑,“得,还是数丽嫔你这张嘴嘴甜。祺嫔,你可得多学学,明白了?”
贤妃在婢女的搀扶下进了轿撵,袖中拳不知何事握紧,指甲也嵌入肉中:不过一个九岁女童,皇后的位置也是如此容易坐稳的?太子本宫养了这么几年,有些东西早已无法改变。不如宫门,焉知血腥?本宫玩儿也能玩儿死你!
“走吧。”
近处丽嫔追着祺嫔而去,众妃嫔早在几人说话时便已躲得远远地。朝凤宫外,终是恢复平静。
寂寞无声的背后,却是暗潮汹涌。
另一边:
硕大的朝凤宫内殿内,掩不住的是寂寞之色。
花郁唯不变的一身大红盛装一脸冷色地坐在铜镜之前。剔莹的脸颊,魅惑人心的凤眸,细长的柳眉下弯弯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两片扇形的阴影,隐隐透出几分祸国殃民的姿色。
沉稳的脚步声从殿门传来,一下一下,直击人心。暗红的官服之下是一个健壮的中年男子双鬓之间已有白丝。有些发福的身材与冷入眉梢的剑眉气质稍有不符。“唯儿,还习惯吗?”来人便是花郁唯之生父——花意诠
花郁唯没有起身,“托爹爹的福,孩儿一切安好。”
花意诠一把从凳子上抱过花郁唯,笑了笑道:“唯儿还在怪爹?爹这都是为了太子和你姑姑。”
花意诠一提到花意柔,两人的目光都是不约的一黯。
“所以就要牺牲孩儿?”花郁唯似乎是有些苦涩的笑,“爹爹应该明白的,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是姑姑先输了自己的心,幻想在这充满血腥的宫墙底下也会有爱情。”
“可说到底,当年还是那人不对。如非他如此,你姑姑也不至于悲伤过度,做出那种傻事。”不知是否想到多年之前花意柔临死的一幕,花意诠的目光变得有些深沉。
花郁唯忽然直勾勾地看着花意诠:“爹爹又是否敢发誓说没有一丝私心?若是到时爹爹有心,谁也阻止不了不是吗?”
花意诠摸了摸花郁唯的头“爹爹若是有心,便不会等到现在了。看看朝中局势,柔妃的势力快要盖过中宫了。”
“盖过去吗?有爹爹在,想来那种情况是不会出现的。”花郁唯摸了摸手上的一个手镯,对那柔妃也是没有多少好感,虽说是那人的母妃。“娘亲过得还好吗啊?”
“家中一切都好,你娘亲只是担心你。宫中有你太子哥哥我也是可以放心一番,总而言之,万事保重。”花意诠心中也是无奈不已,这是家中唯一的女儿,开智早,从小就被花意诠藏得死死的,只想着让她平安的过了这一生。可是,世事难料!
“爹爹,九殿下……”
花意诠一脸不可置信之色,“唯儿,你莫不是?”
花郁唯打断了花意诠的猜测,“爹爹不用乱猜了,即便是有,也再无可能了,不是吗?”
两人一下子没了话题,良久,花意诠才答道:“不要步了你姑姑的后尘,爹爹受不住了。”花意诠的语气竟是说不出的落寞。
“女儿一早便明白,就不会再做他想。”花郁唯跳下了花意诠的膝盖,“爹爹回吧!女儿知道该如何做。”
花意诠张了张口,却没能吐出一个字,一步一步如来时一般走了出去。他走出殿后,抬首望了一下这四四方方的天,“柔儿,是哥错了吗?”
此时,花郁唯望着镜中的幼颜,“情字,害人颇深。即便如此,我也还是早早的输掉了自己的心。虽然,不在这高高的宫墙之内。”
“我追了你三世时光,痛了无数个日夜,却还是无缘。”
“你说,大限将至,我们会是怎样的一个结局?”
寂寞无声,空却红颜色。
“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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