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流言只要不去管它慢慢时间长了就会淡下来,但是事情比我想象的还有麻烦,具体来说就是根本就没有清净的日子可以过。
从柳轻眉在酒楼里出现以后起,就不断有人来打扰我的生活,柳言自然也来了好几次,不过都被我拒之门外。
作为一个在婚礼上被人抛弃的女人,我把弃妇的角色扮演的恰到好处,除了那次被柳轻眉看穿以外。
柳言来了好几次都被小慬挡在了门外,然而他的到来却为我带来了更多的麻烦。
禹州城里薛三娘已经从弃妇变为妖妇,柳言这样公然丢下白二小姐和刚刚出炉的儿子,天天往这儿跑,使得本来就不被同情的我,处境更是不堪,不过这些与我何干!
是啊!这与我何干,我还巴不得他不要来呢!但显然有人并不这样想,我从窗口望着街角转过来,正往这里而来的白二小姐,悄悄地叹了口气,眉梢更是不可避免的拢了起来。
流言我不怕,被人说成不要脸的妖妇我不怕,甚至于被人在楼下指指点点我也不怕,我就怕这时不时出现的麻烦人物。
柳言来了,小慬会给我挡住,白素菊若是要见我的话,别说小慬拦不住,恐怕连小雪也没办法吧!
这么想着我便索性打开门倚在门廊上,看着楼梯口等她上来。
我住的地方实在酒楼最高处的一个独立阁楼,所以白苏菊要上来还要走一断楼梯,但她来的还是比我预料的要快。
当她出现在楼梯口时,便对上了我的笑颜,奇怪的是她身后并没有人。
她看到我却也没有惊讶的表情,依然那副淡然无波的样子,然后便那么直直的走了过来,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侧了侧身,她便进了房。
我关上房门,转身。
白素菊已经老实不客气的坐在那里。
白家的人果然很有意思,我轻笑着暗道。
白素菊看到我的笑容,挑了挑眉,淡淡道:“你不必在我面前摆一副得意的脸。”
闻言我不禁哑然,现在我的表情是这样吗?
白素菊也不管我的想法,自动自发的倒了一杯桌上的现成的茶,自顾的说道:“听到柳言居然要成亲的时候,我第一个念头是气愤,而后便是不甘,接着我便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竟然能抓住他的心。”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目光放在了我的脸上,那样嘲讽也似的,一遍一遍流连,然后,我终于看到了她的笑容,带着讽意的笑容。
“在喜堂上,你把头巾掀开来的那一瞬,我真的觉得很好笑,原来弄了半天你也不过是个替身!”
我站在那里,脸上的神情却没有变,静静地听着她说话。
白素菊看我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也不在意,继续道:“你不要以为,他对你会有什么不同,他的心里始终只有我小姑姑。”
“哦!”这次我终于有一点变了脸色,一直在猜想脸上的面具是根据什么原型而来的,看样子很有可能与那位小姑姑有关,但慕连翼为什么弄这样一张面具让酒楼的老板带呢?
“看来,你也不是那么无动于衷吗。”说到这里她脸上的神情变得更淡了,就象云雾之中的远山,淡而迷离,“小姑姑喜欢的始终是他父亲,而替身的话,没有人比我更象小姑姑的了。”
这一刻我瞬间明白了,原来她的这种神情韵味都是在模仿另一个人吗?看着眼前看似淡漠的女子,我忽然感到一阵悲哀,竟然已经爱到甘为替身吗?爱情到了这一步未免太可悲了一点。
“你······”我叹了口气,“那时候不是离开了吗?”
白素菊忽然笑了起来,口中说出的话却满是冷酷,对自己的冷酷。
“你以为我不后悔自己的离开,那时候若不是太贪心的话,就不会有你的位置,那么即使是替身的话,我也是唯一的。”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明明是可以活的比任何人都要精彩的,可却偏偏爱错了人,活的这么卑微。
看着这样的她,我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倦意,淡淡道:“你放心,替身的话有一个就够了,我没兴趣当别人的替身。”
白素菊听了我的话,定定的看了我一会儿,忽然脸色巨变,从椅子上腾地站了起来。
“你······,你不爱他!”话音刚落,她忽然两袖一挥。
白素菊的武功并不算太高,只是她的袖里针却是非常厉害的,再加上我本没想到她会忽然出手,便怔了怔。
就在这一怔的时间,细针已经到了眼前,我已避之不及,只来得及往下倒去,直直地往后倒去。
白素菊却在此时杀了过来,袖里针以后便是绵里刀。
我身影在着地的刹那,立刻又向斜里掠了过去,避开了刀光。
白素菊和我都在一瞬间做了反应,不同的是她的杀气十足、绮丽动人,而我的却是大大的不雅,更透着些许狼狈。
白素菊两击落空便停下手来,淡淡地瞄了我一眼之后,眼中的讥讽之意隐隐浮现,杀气却慢慢消失不见,“薛三娘,果然不简单,只是你要记住柳家并不是好进的,柳言也绝不是你可以玩弄的。”
我拢了拢有些凌乱的衣袍,无所谓的说道:“没那个意思。”
白素菊再次看了我一眼,然后站起来抚了抚袖,便和来时一样淡然拉开门走了出去。
白素菊吗!离开时那一眼分明满满都是警告,如果我伤害柳言的话,第一个不放过我的恐怕就是她吧!
但是即使是她,我想也不是那么了解柳言吧!那个表面上是花花公子的两面人,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够伤害的。
然而被她这么一搞,见识了她的爱情后,我第一次考虑该不该暂时离开几天,躲开这些麻烦的人、麻烦的事。
吴庸也曾建议我去城外的别庄住上几天,换换心情。
但真正让我下决心离开的却还是柳言。
就在白素菊来过的第二天,柳言终于闯了进来,那时候我正在午睡,听到外面的声响,刚来得及披上一件外袍,还来不及收拢襟口,门就“乒”的一声被大力推了开来。
随之而来的柳言难得的一脸寒霜,却又在看到我的时候惊了惊顿下了脚步。
“出去!”惊呼的同时,我大袖一挥,床两旁的帐幔便柔柔地垂了下来。
由于进来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午睡的时候我只是穿了一件改良过的露脐超短肚兜,而外袍只来得及盖住两只裸臂,胸前的风景自然就让他看光了,这在古时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
纱幔放下后,我只能透过这薄薄的一层,看向外面。
而柳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从看到我的那一瞬便化为顽石,但是我却仍能感到一股热辣辣的目光透过薄纱穿透在我身上。
“你还不快出去!”小慬恼怒的声音传入我耳中的时候,我已经系好了胸口的带子。
“别以为你是柳家的少爷就可以这么欺负人,我绝不会让你靠近老板的。”小慬快速上前挡在了柳言的面前。
我从轻纱后看着这个纤细、倔强的背影心头一暖,嘴角泛起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三少爷,还是请回吧!”木讷直板的声音,是吴庸到了。
“好,很好!”柳言忽然笑了起来,朝着我的方向喊道:“三娘,我会再来的,我绝不会放弃!”
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我还是打了个颤,果然不管听几次,这个名字还是让人受不了。
轻轻叹了口气,我撩开了帐幔,下了床,对一脸关心的小慬道:“小丫头,先下去吧。”
小慬倒没有做声,走出去后,还难得的关上了门。
我缓缓步到窗前,倚在窗台上,倦倦道:“吴庸你觉得怎样?”
“有点奇怪。”吴庸沉声道:“柳三少这么频频出现和他的性格完全不付,而且刚才他离开的表情让我有些在意。”
“是吗?看来这下真的麻烦了。”我喃喃道,望了望楼台下又聚集在一起对着我所在的窗口指指点点的妇女们,然后慢慢缩回身子,转身道:“吴庸,我决定上别庄住上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