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老沙他们房中那个门洞出来,在修车的这半间里站下看了一下,有一台柴油机样的发动机被拆开在那里,零部件散得到处都是,黑黑的机油滴的满地,门外面是一台破旧的小型农用车车体,这台柴油发动机可能就是这台农用车上拆下来修理的。我们进来时没有看见修理的师傅,这时还是没见人来,门就这样开着,可能是没有怕被偷的东西。门就这样开着,老沙他们房间连门都没有,他们的个人物品又怎么保管呢?老陈倒是十分谨慎,一个人住小房间,不但装有房门,而且进出都记得关门,就是到房后面洗个碗,他都会将门锁上。唉,相比之下,老沙他们几个那像人日子呢,简直就是鬼混了。
这段砂子路两边没有树木遮阴,我顶着炽热的太阳,踩着起尘的干土,急急地朝下面走去。到下面街口就有树阴了,也是水泥路面了。这时的季节,太阳中午虽然厉害,但只要走到树阴下面,马上就会凉快下来。有两辆三轮车朝我骑过来,一前一后的夹着我,不停地说,“坐车吧,坐车吧。”我烦三轮车夫尾随着我,我想自己走过去,因去早了,屠主任办公室不一定开门,我还是要在那儿等着。一个三轮车夫见说不动我,说了声,“真小气。”就调头骑走了。剩下的那个见走了一个,仍然跟着,不断地说,“一块钱,坐吧。”我从身上摸出一块钱,“给你一块钱,你走吧。”他楞了一下,没有接,“我又不是讨饭的,”调转车头,“你神经啊。”他也骑走了。我走上人行道,免得再被三轮车缠上。来这儿还不到一天,我心里已开始对这里毫无头绪的工作,毫无规律的生活感到厌烦了。在这种心绪下,那种对弱者的同情心也跟着跑得无影无踪了。觉得自己比那些人还要可怜,哪有什么资本去同情他人。此时,再有三轮骑过我身边,已引不起我对他们的注意了。
我走在街上故意磨蹭,这样可免去我提前到了,在走廊里徘徊等待的尴尬。我走到办公室那里,已过了上班时间。我进了院子,对值班室里的老饶打个招呼,就直接上楼了。屠主任办公室的门开着,见一个烫短发穿黑裙子的女人背对着门坐在门口这张办公桌前低头写字。我伸头朝办公室看,没见屠主任在里面,正拿不定主意进不进去,那个女的回过头来,一见我站在门口,她马上站起身来,满脸笑容地问,“你是新来的牛总吧?”我下意识地点点头,“嗯,你是?”“噢,对了,你叫我兰小姐吧。我是木材大市场的秘书,你是我的领导。”“哪屠主任?”我一时还弄不清楚。“屠主任是我直接上司,他是大市场项目办公室主任,我是配合他工作的。”兰小姐爽朗地说。“明白了,明白了。这里情况我不熟悉,请兰小姐多多帮助。”兰小姐爽快的个性与良好的口头表达能力,一见面就给我很深的印象。“华总不是一起来了吗,怎么没见到他呢?”兰小姐问。“他很忙,今天早上就离开了。”我答道。“在一起工作那么久,还老朋友呢,来了也不让人见个面就走了,实在有点不够意思了吧。”兰小姐说的“老朋友)这一句,立时引起了我的注意。她身材高挑,皮肤白晰,五官端庄秀丽,自然可亲的笑容,悦耳动听的说话声以及得当的词语表达,这一切都表露出她与众不同的气质,年龄也与华总不差上下(三十五六岁),她会不会和华总关系不一般呢?“兰小姐和华总很熟悉吗?”我想证实一下我的想法。“他在我们这儿呆了大半年,天天在一起工作,还能不熟悉?”她接着说,“华总是大老板啊,每个周末晚上都带我们去舞厅唱歌跳舞喝红酒,每次都要花上几百元。舞厅老板高兴死了。”兰小姐说起这些来很是兴奋,她很愿意谈华总在这儿的那些事。“华总太有男子汉气派了。一看就像是当大官的当大老板的人,这里当县长没有人比得上他。”她十分入神地说,“他的舞跳得美极了,他还会唱很多英语歌,要知道,这里舞厅里很少有人会唱英语歌。”她几乎要滔滔不绝了,“唉,要是我没有结婚,我一定会爱上他。就是结了婚我也会爱他这样有男人气质的。”她越说越情不自禁了,在我这样一个陌生人面前表露她内心对一个心仪男人的情感,她地丝毫没有感到羞怯。在这偏远的县城里有这样率直的女性,这不能不让我反而感到有些吃惊。我估计这兰小姐一定是见过世面的女人。“兰小姐一直是在办公室工作吗?”我试着问。“不是。木材大市场项目成立我才来的,县政府招商办把我从海南叫回来的。说是让我回来和香港公司打交道,需要用英语。我就回来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WriteAdSpan("ad_640_7",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