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米花的命运,花开两天,开得炫丽,却是轻悄悄地来,静谧谧地走。半巯看着坚持守夜的卿影,苦笑,也许,他们才是同一类人,双手染满了腥红的鲜血,可笑的是,她却用着一颗残忍冷酷的心执着着十年前的悸动。想着这这些年来,一路摸爬打滚,暗地里也曾翻查当年欧阳家覆灭案件,只是总有人走在她的前面,每当她查到一点蛛丝马迹时,下一个线索立马会断,仿佛她的所作所为一直在别人的手中,甚至于可以料到她的每一步,确实精明得可怕。
半巯皱着眉,她一直知道,当年的惨案绝不会简单,而且她一直怀疑,欧阳家一直属于正派,口碑也很好,可为什么会突然遭受灭顶之灾?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当年浅雾是怎样从那样的环境下逃出来?想到浅雾,半巯的心仿佛被狠狠地撕扯着,浅雾,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一想到多年后他们的第一次会面,半巯就不愿相信,那是她当初认识的帅哥哥?
夜渐渐深了,山顶夜间的温度很低,冷风习习,半巯独自一人,依靠着帐篷,仰头看着漫天苍空,零零星星,只看得到几颗星。带着凉意的风撩起半巯及腰的卷发,当年的少年可还记得女孩顽皮的轻语——待我长发及腰,少年娶我可好?浅雾,如今的你是否已经忘记,是否已经不在乎那个天天缠着你的小女孩,是否早将曾经的诺言遗忘。
犹记得,少年微微一笑,华光满地,“若长发及腰无人恋,我定娶你,等我可好?”谁人还知年少时,?谁人还识年少心?半巯落寞笑着,都说十年生死两茫茫,如今他们却是十年等候,换来萍水相逢,相忘于江湖。
半巯并不想爬山,只是想找一个出逃的理由,透透气。只是,若是这样容易忘记,又怎么会至今还抱着一丝期待。可是,半巯依然只想记住那些短暂而幸福的相逢,是那些美好支撑着她走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日子。
其实,当她因执行任务而出逃到沙漠时,偶然见到了浅雾说过的依米花,那时的半巯,黑色劲装的她一脸狼狈,背中一枪,除此之外,身上还有数处刀伤,尤其是大腿上的刀伤,血肉外翻,模糊一片,半巯就是这样,银牙使劲咬着红唇,原本就红艳的唇早已血珠斑斑,迷乱世人的眸,只是无人知。
半巯坚持到最后,无力支持了,只得跌坐在地,轻轻挪动着大腿,微吐一口气,背靠着大石块,眼眸微眯。突然感觉手指下似乎有着某种东西在试图冲破她的手指,半巯微微皱眉,不明所以,可当她抬起手时,看到了什么?半巯这时也忘记了伤痛,俯身低头仔细查看着那株不惹眼的植物,“花瓣呈莲叶状,与非洲大地上空的毒日争艳,一旦开花,便是绚丽缤纷”,六年前浅雾的话还清晰浮现在眼前,怎么看,都像极了浅雾所描述的依米花,半巯合上眼睛,仔细回想着依米花,没过几秒钟,半巯睁开了璀璨的眸,眼里竟然浮现着多年未见的激动,半巯颤抖着用手轻轻捧着那株依米花,血染的唇轻启,“依米花,花开六年,绽放48时,已经六年了吗?”半巯那双粘上鲜血的手颤巍巍的温柔抚摸着迷人的依米花,沉静的要早已模糊一片,雾蒙蒙的,泪在眼里打着转。
终于,还是滴落,“嘀嗒”一声轻音,似是诉说着辛酸,只是不知这泪是淹没了依米花的执着,还是掩盖了半巯的苦涩,那样一滴泪,声音很轻,轻到根本无法引起触动,只是那滴泪,落在依米花上,划过叶稍,浸入沙土。半巯就这样,痴痴地凝视着背泪水划过的依米花,心中苦涩:原来,已经六年了,原来,已经这么久了……浅雾,你在哪?半巯温柔抚摸着及腰的长发,轻喃:浅雾,我已长发及腰,可你在哪?是不是你反悔了,不愿我等你?
依米花的故事,现在我还知道一个古老的传说,只是,你不来,依米花的神话,我该向谁述说,浅雾,你会听吗?你听得到吗?半巯对着依米花,自言自语,可是,潜意识里,依米花就是浅雾,当年的那个帅哥哥,可是……半巯内心痛苦,依米花只开48时,花落,是不是就该陷入沉睡了?半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直到卿影摇醒她,才悠悠转醒,一双眼睛是回忆里没有的淡漠。
“老大,回帐篷睡吧,夜凉了。”卿影皱眉,知道她有心事,可他却什么逗做不了。半巯抬眸,歪着头认真想了想,“卿影,我在等日出,说好了,要陪你看日出的。”
卿影高大的身子微微颤了颤,连声音都带着颤音,“可是,可是……也没必要在外面等一夜到天明,更何况,你是主子。”卿影说着就要把半巯拉起来,可半巯却摆摆手,语气平静无波,“卿影,主子只是一个称号,之前没考虑到你的感受,伤害你,只想好好赔给你一次日出。”
卿影的心微微痛着,说不出理由,只是痛着。随后进入帐篷拿出一张绒毛毯,紧紧地裹住半巯单薄的身,自己也陪着半巯坐在一旁,半巯不语,只是扯过一半绒毛毯,盖在卿影身上。
卿影侧头,微弱的火光里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却是坚持把毛毯盖在了半巯身上,“若是这点温度都克服不了,我又有什么资格成为你的影卫?”
半巯轻轻晗首,不再坚持,微卷的睫毛轻颤,眯眼浅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