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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朵朵见兰姑这般可亲的模样,当下放松了戒备,解释说:“这兔子真的是我的,我为了它从那边追到这里。”水朵朵为了说服这穿着红衣的兰姑,把手臂僵硬地往后甩去,用手指着自己跑来的地方。

水朵朵一心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对兰姑提及名字一事全当没有听见。

“你叫什么名字?”兰姑又开口对水朵朵说,好像有点力不从心,不耐烦地对朵朵讲起大道理来,“你知不知这兔子是怎么死的?”

水朵朵把兔子拎起来,方仔细一看,抿了抿唇,垂着头也不回答。

“小妹妹,对,是箭伤。”兰姑瞅了身后马上一人,笑道:“刚刚就是他用箭射了你的兔子。虽然有先来后到之分,可毕竟是死在了我们主公的手里。倘若妹妹果真有需要,只需对我家主公磕个响头,这兔子也就归你所有了。”

水朵朵不屑地看了一眼手中拽紧的野兔子,失落地拎着它从兰姑身侧走去,她高仰着头颅,对那马上中年男子道:“只因那位姐姐说得不错,我才想着把兔子还来。可是不得不说你的眼力劲儿也太差了。射中别人比你早一步看中的兔子,算什么大丈夫所为。”

马上的中年男子愣了一愣,开口想要争辩,却又听水朵朵抢白道:“天下众生平等,且不说我年纪尚小,就是我这么个女孩子,你老也不能为了一个兔子派出这么多人来欺负我。”

马上中年男子接着又愣了半晌。

身后胡人打扮的阿妍气地脸色发青,手上马鞭早已按捺不住。只听着安静的林子间,几声骨骼震碎的闷响。

“阿妍。”中年男子深知阿妍恼羞成怒,万分紧急之时,只一声劝诫的呵斥。

阿妍气地脸色发白,但仍不露声色地把握紧皮鞭的手放到了缰绳上。

“这么说来,这野兔子怎么都该给小姑娘你了?”马上中年男子拂袖笑了笑,他的声音十分有长辈的气质,不怒不卑,听得朵朵心里暖洋洋的。

水朵朵瞧了瞧马鞍上的那男子,又看了看血迹斑斑的野兔子,嘟着嘴:“我阿爹说过,做人都要讲道理。虽然是我先来后到,但似乎这兔子的确死于你之手。所以它不……不归我。”

“你为什么在这里?”马上男子似乎没有兴趣听这兔子的事情,只开口一句,便触动朵朵内心深处最脆弱的神经。

“我误杀了一个人,犯了法。”水朵朵两手一摊,无奈地说,“所以现在我无家可归了,正在逃亡的过程中。”

水朵朵抬头看了一眼,方觉得他的眼睛多么地有神啊。

“愿不愿意做我的徒儿?”马上男子突然憋出一句让众人骇然欲倒的话来,接着伸指定在他身旁的几位亲属说:“这样你便不用无家可归了,而且他们都将是你的家人!”

“你叫什么名字?”这次换水朵朵问他。毕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向英明神武的千面大人竟然被一个十二岁的女娃娃问起名讳。身后一队一队羽林军瞠目结舌,显然难以置信。各个都想策马上前,看看那女娃的音容笑貌。

“千面!”马上男子向水朵朵伸出让她上马的姿态,大拇指处翡翠扳指衬着一双纤细白皙的手,别具一番诱惑力。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水朵朵三拜。”水朵朵丢下兔子,就着所站之处跪着三拜。这便有了师父。她不拘小节,拉着师父的手就坐上了马。

众人唏嘘,竟然是同乘一骑。

千面伸手把水朵朵一揽,护在怀里。策马缓缓行去,临走对着仍未回过神来且站立不远的兰姑说:“兰姑,还不上马!”

兰姑飞身上马,紧跟而去。颜照大将军亦策马追赶而去。

浩浩荡荡的队伍霎时间又前行在林荫道里,而水朵朵也终于不用在孤单前行了。

那时候水朵朵不清楚,自己的师父会有那么大的来头,泱泱大齐天子齐天傲的得力助手千面。

只是也没人知道千面那个名字十几年前曾经响彻江湖,一隐术使得出神入化,且传遍大江南北的男人。

“主公,刚刚羽林军的兄弟传来圣上口喻!”颜照兄弟和一火急火燎的士卒打了个照面后便急急驱马到千面的跟前,拱首道。

“什么要紧的事?”千面勒马停住,微怔,淡淡问道,“颜照将军先行,即刻调遣羽林军回宫请示!”携旗策马的羽林军一阵杂沓马蹄声,从林子里呼喇喇奔出,不一会儿透过树丛射下的金黄色的光,才见得尘土沫随风飞扬。

一时间,林子里只留下千面,兰姑,阿妍和水朵朵四人。

兰姑见千面心事重重,于是忍不住问道:“主公,可是宫里面出了什么大事?皇上这么快传我们回京,莫非与皇后有关?”

“是啊,是啊。主公,宫里究竟出了什么事,您让颜照哥哥先行离去,是不是让他去办事?”阿妍也蹙紧了眉头,焦躁地问了一句。

“太子被刺客行刺,昏迷不醒!”千面沉思一会儿,开口道。

“究竟是何人所为,皇上可有眉目?”兰姑又忧虑地看向千面。

“难道主公怀疑皇后?”阿妍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又问,“怎么可能,皇后那可是太子的亲身母亲。”

这次千面并没有回答,只垂头思考着。兰姑对阿妍摇了摇头,示意无需多问。

最后千面一声令喝,几人这才策马急行,奔赴皇宫。

夏意浓浓,官道两旁不时落英缤纷,纷残了一地的绿叶。

步入十里画廊,四人翻身下马。水朵朵初入皇宫,看着画廊雕刻的精美镂窗,以及千奇百怪的图案异文,当真觉得稀罕得很。

“朵朵。”千面转头看了一眼画廊,突然道,“师父我有要紧事,你先随阿妍回去。”说着又侧头叮嘱阿妍道:“阿妍,将朵朵照看好,此事重大,我与兰姑进宫面圣,家中所有一定要严把口关,不得泄露半句。”

阿妍点头抱手作揖,答道:“是!”

千面携兰姑一人匆匆闪进画廊,向右一拐,人影早就不见了。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啊!”阿妍拎着握紧的拳头,咬牙看向水朵朵。

“阿妍,你怎么了?”水朵朵单纯天真地看向阿妍,一脸狐疑地问,“为什么都是我,我怎么了?”

“还敢问。要不是有你,我早就跟主公一起进宫了,怎么会这么倒霉,跟你一起孤零零地回去!”阿妍怄气着说。

水朵朵咧嘴对阿妍一笑,又不由分说地拽着阿妍的袖子离了十里画廊。她边走,边死皮赖脸地扯着阿妍的袖子:“阿妍,你带我出去玩一会儿再回家好不好?”

阿妍睁大了瞳孔,不理会地甩开了衣袖,走在了前面。水朵朵紧追不舍,小孩子气地摇着阿妍的胳膊:“阿妍,小阿妍,好阿妍啊,求求你啦,拜托拜托啦,就带我出去玩一会儿,玩一小会儿?”

阿妍是胡人的孩子,胡人性格豪爽,所以便拗不过水朵朵这纠缠不休拜托期待的性子,于是又拂过衣袖道:“带你出去转转也可以,只是……你以后都得听我的。即便是我欺负了你,都不能告诉主公!”

水朵朵心里念道:即是你打了我,到时候再告诉师父也不迟。现在糊弄你,带我玩了再说。

水朵朵转头看来,又点头对阿妍默默一笑。

如此,二人才进了大齐闹市。

大齐闹市人山人海,犹如棋盘格局。车如水马如龙,茶楼酒肆一间挨着一间。水朵朵在闹市里穿梭,一会儿拎着大红灯笼问阿妍是什么东西,一会儿又拿着身上仅有的铜板买着从没见过的小玩意儿。

所以两个女孩子,恍惚间竟也走进了茶肆。茶肆的说书先生口沫横飞,正起兴地讲着二十年前为国牺牲的大齐公主。

话说那大齐公主在皇宫里是无所不能的才女,在战场上是叱咤风云的女将军。说书先生把那公主说得天花乱坠,宛若神人。而茶肆的看客自是十分动容地拍手叫好。

水朵朵站在阁楼处,好奇地大问:“老爷爷,那大齐公主那么厉害,最后怎么莫名其妙就死啦?”

说书先生顷刻间答不上话来,脸灼地像火烧云。众看客频频抬头,把目光移向楼阁,正中水朵朵。虽然都见是个小孩子,但还是有人恶狠狠地看了几眼。

水朵朵又放肆地用胳膊碰了碰身旁的阿妍,大声问道:“阿妍,打死我都不信,那公主会比神仙还厉害?”

这次看客鸦雀无声,目光如炬地瞪着楼阁处的俩孩子,堪堪就是那神采奕奕的水朵朵和呆若木鸡的阿妍。

阿妍趁机把水朵朵一拽,拉出了茶肆。

出了门,两孩子气喘吁吁地。阿妍训斥道:“水朵朵,你听书就不能不说话嘛,知不知道差点害死我。人家公主厉不厉害,管那么多做什么,大多进去的无非是寻个乐子,听点儿小曲儿。你莫名其妙地问东问西,丢死人了。”

阿妍脸气地一红一白,随后又唠唠叨叨地警告水朵朵说:“下次再敢狂妄自大不听劝,我就把你给押回去,再不带你玩了。”

水朵朵缩着脖子,傻笑地点了点头。阿妍见她那温顺地如小绵羊般的样子,霎时间怒气全消,哈哈大笑起来。

见到阿妍不再生气,水朵朵也在一旁呵呵笑起来。很快,两孩子打得火热,不再如初见时那般针锋相对了。

“朵朵,你知道吗?你有点像我们胡人的孩子,说话爽朗直接。”阿妍看了一眼四周,悄悄附在水朵朵的耳际说,“刚刚我也觉得那说书先生口里的公主没有那么厉害。什么无所不能,比我阿婆阿婶还要夸张。”

“你阿婆阿婶很夸张么?”水朵朵笑着问。

“每一次打仗,她们都会说谁谁谁是天神派下来的,想不赢都不行。”阿妍解释着,忽地眼神忧郁,如草灰媳散,好半天才又说了一句,“我想家了,想阿爸阿妈了。朵朵,你的家在哪里啊?”

“我的家很漂亮很漂亮,可是我以前没有好好珍惜。现在杀了人,给他们添了麻烦,就再也不敢回去了。”水朵朵说着说着,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汨汨而出。

阿妍忙安慰道:“朵朵,别担心。以后我阿妍就是你的家人。家人是会彼此之间照顾的。你放心,以后有阿妍照顾你!”

“真的?”水朵朵挤了挤眼睛,忽而又笑着问,“可是阿妍刚刚还说欺负我,而且被欺负也不可以告诉师父的。这话不算数啦?”

“朵朵,你呀。”阿妍无奈地摇了摇头。天色逐渐暗淡下来,两人提步回了府。

而千面携着兰姑则穿画廊步宫门,进了齐皇的宣文殿。

宣文殿东西两侧各有一小小殿宇,东连后宫,西接大臣上朝商讨国家大事的金銮殿。

而此宣文殿则是皇上日常起居,读书,批阅奏折,处理日常政务之地。室内正中设宝座,殿内殿外梁枋为龙凤和玺彩画,布局典雅风趣。

宝座上方有一匾,题有千秋万代四个大字。桌案处狼毫悬挂在笔坠之上,几个大大小小的砚台依次儿排开。方方正正的奏折放于正东。

“兰姑,你先退下。”圣上齐天傲抬起头来。放下手中的笔,挥手对着千面身后的兰姑道。

兰姑以眼会意地望了一下千面,待千面点头,方提裙慢慢退了宣文殿。

“你怀疑是皇后所为?”千面抱臂看向齐天傲,沉思一会儿,复问道,“可查到什么证据?”

“证据?”齐天傲闻言,不禁笑着站起身来:“要何证据,旁人若听了太子被刺客暗杀的消息也只道认为真的是出了什么胆大包天的刺客,又有谁会无故想到背后黑手会是皇后,何况太子还是她自己的亲骨肉?”

“你的意思是?”千面扶着木椅坐下,自顾自地倒了一杯热茶,接着看向齐天傲,“你是说是皇后导演的一场苦肉计,目的是为了把自己的儿子推上皇位这块宝座?”

“不错。这正是朕担忧的。”齐天傲背手闭眼低声说,“二十几年前,若不是我执意做了那件事,也万万不会让丫头以一舞姬的身份直到现在。如今还只是朕的一位皇妃?”

“你是说公主?”千面喝了一口茶,站起来拍上齐天傲的后背,“公主这么多年隐瞒自己的身份,也不过是不想因为往事再掀大浪。若是皇上你现在召告天下,如今的清妃便是昔日大齐公主齐雨泠,不是毁了自己一世清白,也毁了公主一世清白?”

齐天傲迈步走近案前,随意抽出一放于左侧的奏折,递到千面手中:“你看,昨日已有无数大臣上奏让我废了丫头,说什么一舞姬有损皇家体面?”

“谁散播的谣言?”千面接过奏折,一目十行之后,惊道,“月姬李代桃僵之事不过你知我知公主知,还有谁知道?”

“你可别忘记了,那时丫头身怀六甲,前来救我时。可和沐大将军打了个照面。当时他身旁可还有个巧舌如簧的女儿?”齐天傲冷哼一声,伸手将奏折扔至案前。

啪一声响,奏折稳稳落在桌案左侧处,规规矩矩地铺在一大摞一大摞奏折上方,好似没有人碰过一样。

千面公子心里唏嘘一声:呵呵,原来他的功夫依旧和当年那个让自己心甘情愿肝脑涂的主子一样。

天启元年,大齐皇帝崩,齐天映特传皇位于其弟齐天傲。

昔日大齐公主齐雨泠嫁于楚国三公子楚毅和亲,被其皇,当年南征北战,鼎鼎大名的齐二公子齐天傲以醉春楼一舞姬调换身份,李代桃僵。

后公主齐雨泠得偿所愿,嫁于二哥齐天傲,却无奈以舞姬身份苟延馋喘,终不得人知。生子齐恪也由此不得登上太子之位。

其皇为拉拢沐大将军沐天哲,不得已娶其女沐凤凰为皇后,特以其生子齐鄢为太子。

沐家重兵握权,又有煊赫的外戚。朝堂上下是一之上万人之下。诸年来沐凤凰招揽后宫以及朝野势力想要一举夺下后位,深知其皇齐天傲对其妹齐雨泠一往情深。因此翻云覆雨,颠倒乾坤。以二十年前众百姓,朝野上下不得知的公主被李代桃僵之事做了一下文章。虽然真真假假还并未起到多大效果,但已在朝野掀起了一丝丝微弱的波浪。

“千面,如今沐天哲镇守边关。待一切收拾妥当,你便拿着我赐予的马匹,粮草前往边关一趟!”齐天傲叹了一口气说道。

“皇上是想让我探一下口风?”千面反问道,“难道沐老将军有了反叛之心?”

“反叛之心,哼,他还没那个胆子。即便是有,也不敢随意调动兵马,轻举妄动。”齐天傲拂袖说道,又甩手说,“一来派你前去,是想察看边疆战况。二来探探沐大将军的口风。三来想尽一切办法打消其手下多心多疑,让他们能安分守己。尤其是把皇后的事迹替他们说上一说。你明白了吗?”

“哈哈,没想到你早就计策在心。只需借我这人手之力!”千面笑着打趣说。两人之间的主仆情意依然和二十年前一样。君君臣臣,倒没那么矫情的。

“听颜照说,你今日收了一个小徒儿?”齐天傲看着千面,调侃,“究竟有怎样的好根基,能让你千面大人看中的?”

“今日我可得了一个有意思的徒儿,想必以后的日子会乐趣不断!”千面也骄傲地笑着斜靠在木椅上,接着又虚夸说,“何止有趣,简直是与众不同!”

“怎的不同,不妨说来听听。”齐天傲倍感好奇,对着千面看过去。

于是乎,千面就将野兔一事前前后后说了个遍,只逗得齐天傲仰天大笑。

是啊,可不就是以往他齐天傲爱得死去活来的丫头的一个模板吗?

------题外话------

水朵朵又会发生怎样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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