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父皇和母后都说错啦,其实我对你印象也很深呢!国宴那天,你没看到我吧?呵呵,我躲在屏风后呢!我看到你了!你在唱‘明月千里……明月千里……’”
“明月千里寄相思。”
“哦!哦!对啦!对啦!就是明月千里寄相思,原来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呀!”
千仪只是颔首,微微一笑。
萧储昂越站越近,努力睁大了双眼,高兴地说:“那天我没有看清楚你,今天总算是可以仔细看看了!”
萧储昂一下子把脸凑得离千仪好近。千仪被这一盯,有点慌,下意识地往萧临风身边靠去,萧临风亦是不做声色地上前,拉过千仪,掩在身后。
“皇兄……”萧临风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大皇子,你这是在干什么?”皇帝厉声喝道。
萧储昂却是一下子恼了,大叫着不过瘾:“太子妃你为什么躲我啊!你是临风的妃子,可也有可能是我的妃子啊!小明子说了,如果……如果父皇封我为太子的话,太子妃就是我的妃子!父皇,我要当太子!”
“大胆!你们这帮奴才!都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把大皇子给朕拉回来!”
“是!”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太监们听到命令,一拥而上,用力抱住还在奋力向前的萧储昂。
萧储昂虽是天生弱智,但由于生来就是大皇子的身份,养尊处优,身材倒也高大。几个太监抱他不住,一挣扎,又跑出来直冲向千仪,用尽了力气叫喊着:“太子妃,千仪,千仪!……”
又有几十个太监蜂拥而上,把他团团围在中间,里面的几个一人抱一个大腿,奋力地扯住,终于,他动弹不得了。“千仪……千仪……太子妃……”甩不掉腿上的包袱,他却像个丢了玩具的孩子,声泪俱下地喊着。
“千仪,你还好吧!”萧临风转过身,眼神焦灼地扫视着面前的人儿,仿佛恨不得把她看穿。
千仪却是轻笑:“殿下严重了,千仪并无不适。”
才刚有稍许安静,耳边就传来皇帝的咆哮,他发怒了,就像只要嗜血的雄狮:“哪个是小明子?给朕滚出来!”
“奴……奴才……就是。奴才……罪该万死!”一个小太监,哆嗦着跪在地上,脸色早已吓得惨白。
“拖出去,斩!”皇帝,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皇上饶命啊!皇上!奴才只是说太子妃应当是太子的妃子,奴才并无半点教唆之心啊……皇上,请皇上明鉴啊!”那太监拼命地哭喊着,奋力地挣扎着,但是看上去却是那么地无力。
他虽是个太监,但也终归也有自己的父母。当他的父母知道自己的孩子竟在此丧命时,不知该是怎样的痛苦!
千仪的心中,似乎有一根弦被拨动了一下:“父皇!千仪恳请您放过他!我想他也是闲来无事,和大皇子说了这句无心的话,而大皇子却当真了。”
“哦?看来太子妃是想帮他求情喽?”皇帝瞥了眼千仪,心情似乎并未好转。语气中的依旧存在的怒意让千仪暗叫不妙,自己原来是来夺取他们的信任、伺机报复的,可居然在这种场合忤逆了圣意,陈千仪啊陈千仪,你真是不知好歹!
瞥向一边,从刚刚开始就一直默不作声的李妃的嘴角抹过一丝笑意。于是千仪的不安感,变得更深了。
“父皇,儿臣也恳请您放过他!儿臣想他在家亦有老父母需要养,如果他被问斩,他家的生计就会难以维持,后果严重,儿臣肯请父皇三思!”
“皇儿……你……”看得出来,皇帝隐忍着,微微抽搐的胡子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已经是个被点燃了导火索的炸弹,随时可能爆发!周围的空气,也仿佛在刹那间凝固了。终于,他仰头哈哈大笑:“好!好!好!难得太子和太子妃一片好心,都来为你求情!小明子!”
“在,奴才在。”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下去内务府领五十大板。”
“是!是!谢皇上开恩,小的谢过太子殿下,谢过太子妃娘娘!”小太监得了命,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又颤抖着去扶他的主子:“殿下,我们走吧!”
“我不!千仪……千仪……父皇,我要当……”
眼看着皇帝的一场盛怒难以避免,人群中,冲出了十一皇子萧卓。他跑上前跪下:“父皇,请允许我带皇兄回去。”
皇帝一声冷哼:“去吧!”
“是,父皇!”
萧卓朝千仪使了个眼色,又跑到萧储昂的面前,踮起脚在他耳旁嘀咕了几句,萧储昂立刻止住了哭喊,不吵也不闹了。抬头,萧储昂望向千仪一边,语气中还带着哽咽:“是不是如果储昂再哭再闹,太子妃就不会喜欢储昂了?”
“嗯!”千仪看到萧卓的示意,会意的点点头。
“那如果储昂现在乖乖听话的话,是不是以后还能再见到太子妃?”
千仪沉默着点头。
“那储昂走了哦!太子妃你要记得来看我哦!”
萧储昂得到了承诺,欢天喜地的拉了小萧卓,蹦跳着离开了。
千仪目送着一大一小的背景逐渐消失在远处宫殿的拐角,回转身。
皇后在一旁轻柔的说:“千仪,今天舞兮殿中的宴会,可是专为太子和你而设哦!”
“千仪谢过母后。”
前面,还有宫殿么?这皇宫,真的好大啊!大得让人感到疲倦!刚刚,还置身于皇帝的盛怒之下,现在,就要观赏歌舞升平的欢乐,生与死的界限,在这儿,原来那么容易被抹去。怪不得她的世卿会无心仕途。庭院深深深几许,到底这后宫之中,多少是非,多少算计,多少离别?
要赶紧,赶紧完成计划,然后远离这个地方,千仪在心中暗自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