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宁六年二月,都城下起了今年第一场大雪,都城内外白雪纷飞,四周景物皆银妆素裹,不知是天气转变的原因还是局势的不安,所有的人都闭门不出,整个都城一片死寂。
可就在这一片死静的街道上兀突地响起了锣鼓之声,一排红得如血的队伍整齐地从弯角处转出,径直地朝韶王府而去,韶府与宰相府联姻,等于是韶王与宰相的关系又增加了一重。
韶王纳妃,在这样的锣鼓喧天声中,豪华迎亲队伍却没有一个百姓围观,只有烟雨楼上两道目光紧紧地跟随,一阵寒风吹过,队伍中的各人都以袖遮面地往前而行,步履之中竟很得艰难无比。
“这韶王的迎亲队伍怎么总是不让人接纳呢?”白衣男子轻拍着手中的执扇,嘴带冷笑地道,若说第一次韶王娶妃是因为南雪帮他们推波助澜地宣传事迹,令百姓对韶王夫妻鄙夷不已,那第二次韶王纳妃冷冷清清,又为何原故?
“韶王负心郎之威名远播,还得多谢小姐呢?”紫衣嘴角微挑,一抹标准的柔美牙肆的笑意挂在了让人妒忌的俏面上,发丝没有束地随意垂下,更为他增添了几分惑人的邪魅。
“难不成这传播的威力让人如此难忘?他们的事情已经隔了两年了,久都我都忘记了”南雪看着那红得似血的整齐队伍淡淡一笑,眸中一片宁静,一声淡淡的叹息溢出红唇,心中却是在深思,这场韶肖二府联姻的利害关系。
“这梅花瓣茶真香”紫衣轻抿了一口热茶,口吻满是赞叹,转而举杯望向站于窗前的单薄身姿问道“当家要尝尝么?这可是以雪水冲泡的梅花茶哦”
“好啊”南雪伸手轻轻地合上了雕花窗户,窗户合上时同时也隔绝了室外飘进的寒风,室内淡淡的暖意轻抚着南雪被吹得冷冻的俏面,南雪款款走至桌前,优雅地坐下,转而拿起了桌旁紫衣为她刚沏下的茶水,轻轻地抿了一口,梅花在雪水中煮泡后,竟有着丝丝泌人心肺的清甜,而梅花的清香瞬间充斥着南雪的喉咙,南雪轻轻地闭上眼睛,感受着茶中的馨香。
“小姐真是无情呢?”紫衣看着南雪满足的表情,淡淡地道,南雪闻言抬眸,眼中略有丝丝的不解,她如何无情呢?紫像是看出了南雪的心思,淡淡地道“一封信书便把熙王和太子抛在了东国”
“哦,没关系的,这蒋妃怎么能难倒狐狸太子,昨天绿儿的信上不是说他们已经在回都城的路上么?”南雪一面无谓地道,紫衣不禁替南熙感到无奈,南雪一封书信,只写着一行简单的话,清晨便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拉着他往都城的方向启程而去,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女子。
“那个蒋妃前天好像被东国皇帝赐了白绫,原因真的好可笑了”紫衣突然想地什么,嘴角扯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那轻松的语句像是在说着一件毫不重要的事情。
“哦”南雪挑了挑眉望向紫衣,风恰在此时从窗隙处吹进,南雪不禁拢了拢身上的轻盈的雪缎棉袄,轻轻地应了一声,蒋妃这股性子,皇帝留着她也许只明一种的兴趣,怎么说后宫中那样的女子没有,皇帝又怎么会喜欢只会一味耍性子的妃子。
“听说好像是爬墙比皇帝捉上痛脚了”紫衣说完后又喝了一口茶,转而站起斜躺在了桌子后的一张软卧之上“小姐,今天韶府请宴,听闻蜀武应该带他的三十五任姨太出席”
“第三十五任?”南雪的嘴角有点抽触,这人难不成是打种机?紫衣一知兴味地看着南雪的表情,南雪瞪了他一眼,淡淡地答了一声“知道了”
“小姐,这都城怕要起风了,夜间外出时可要多穿点”紫衣闭眸提醒道,下一刻便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南雪无奈地摇头,拿起放于一旁的貂皮披风,轻轻地盖在了平稳入睡的紫衣身上。
再次打开窗户时,竟已经黄昏之景,没有太阳照射下的风越发的冰寒,起风了么?好像真的是起风了?南雪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感受着风的洗礼,心中却在轻叹,只是谁也不知道,这风是向谁而吹呢?
当一抹白衣身影消失在窗前时,窗外的寒风依然肆虐地咆哮,黄昏的日落光华淡淡地映入烟雨楼的东厢内,映照在斜躺于软卧上的男子嘴边的一抹笑意,随着白衣的离开缓缓地睁开那双妖冶的蓝色眼眸。
韶王纳妃的盛宴在韶王府中大肆举行,韶王正妃蜀荷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参加宴席,却惹得肖炎的一阵冷笑,反正这宴席上有没有正妃都没有关系,没有蜀荷在,她的妹妹还光明正大一点了。
夜晚的寒风更加的可怕,呼啸风声地吹动得窗户‘啪啪’作响,街道上是一片的宁静,没行走的街道是一片宁静,突然高挂着蜀府二字的牌扁下,那道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接着嘈杂之声四起,附近居住的百姓皆偷偷地从门缝处张望。
而正站在屋檐上盘算着那一栋院子是姑姑的住处时,却被那惊天的呼喊声惊得闪进了主厅的一座假山之后,心中微微诧异,这大冷天的,蜀府的人在玩什么把戏?
“不好了,不好了,大夫人不见了,你们还不快到哪里找找”一声娇柔的侍女喝斥之声由远而来,声音夹杂着丝丝的慌张,接着便是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响起,还伴随着女子的跺着脚声。
大夫人是谁?南雪不禁疑惑,这蜀荷的母亲不是已经死了十多年么?怎么又冒出个大夫人?难不成蜀老爷子纳新人了,可是没可能不通知啊,南雪不禁从假山的空隙处张望,只见大厅前数十人瞬间分散于各处寻找,面上竟还可看出隐约的焦急之色,由此可见这大夫人地位不凡。
“你哪里有没有”良久刚刚喝斥众人的侍女返回了前厅之外,担忧地朝刚回来的一名侍女问道。
“兰儿姐,我四夫人那边也看过了,没有见到夫人”被问道的丫头皱眉可怜亏亏地
“按理说大夫人此时有孕不会走得太远的,我怕只怕”兰儿绞着小手不安地道,说到了最后竟压下了声音。
“怕什么,兰儿姐”
“还记得早上小姐过来吗?还吩咐我出去煮吃的,就是在小姐走后,那姓南的才不见了”兰儿的话最虽可却清晰地传进了躲于假石之外的南雪耳中,南字一姓在这蜀府之中只有赏花,难不成他们说的大夫人便是姑姑,对了,姑姑不是怀有蜀武的内肉么?那么说来姑姑失踪了?
“怎么会,兰儿姐,小姐也是姓蜀的,而大夫人怀的是蜀府的骨肉啊,她怎么会这么走”那奇貌不扬的女子面露疑色,不明所以地问向兰儿,却被兰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看在咱们同乡的份上,我不怕告诉你,少爷之所以会把我调到大夫人身边,就是为了”兰儿说到此处时顿了顿,左右看了看才放心地道“菊儿,我是少爷派来监视大夫人的,少爷既怕小姐会伤害大夫人腹中骨肉,而且少爷一早便定好了,准备在大夫人生产后,便将小少爷交由三夫人抚养了”
“啊,怎么会这样,夫人平时最静,可对我们下人也很好啊,兰儿,你怎么能这样对夫人呢?”菊儿有点鄙夷地看向兰儿,却遭兰轻睥了一眼。
“哼,她一个没姿色的女子凭什么坐上大夫人的位置,待她生产之后,我便是这府中的第36任准夫人”那叫兰儿的女子高傲仰首道。
“只是这关小姐劫走大夫人有什么关系?”兰儿的话听得菊儿一愣一愣的,南雪阴沉着面双拳紧握,兰儿完全没有半点查觉此时的风向明显的变凉。
“当然关了,上月小姐交了一包东西说是送给大夫人的保品,还给了我一点银子,可当我打开时你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兰儿神秘亏亏地看着菊儿,直看到菊儿摇头,兰儿才露出满意的笑容,面上表情甚是不屑地道“打胎药,还加了一些散血的药材,她明显是黄鼠狼拜年不安好心,小姐根本就是想一尸两命了”
“我看这事肯定跟小姐有关,还是先禀告了少爷再说”突然兰儿想起那天少爷得知小姐所作所为后,那狠狠地拍桌的阴暗模样,不禁有点胆怯,转而拉起菊儿朝门外而去。
听着二人脚步声远离,假石之后缓缓走出了一名白衣女子,绝色的容颜上此时阴暗,淡淡的狠意从眸中一闪而过,纤长的手指紧紧地握起,也许是心中怒意过盛,以致指甲插入肉中也不觉得疼痛,阴狠声音溢出红唇“蜀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欠我的债也该还了”
寒风越吹越大,前厅两旁所种的两株梅花在寒风中轻摇,粉色的花瓣旋转着好看的圈,然后静静地飘落于地上花落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