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都城郊外分别发出了三道耀眼的烟火,紫蓝黄三色烟火方圆百里之外均能清晰可见,百姓皆以为韶王为庆纳妃而命人发放,只是这烟火是何人所放就连韶王自己也不得而知。
烟雨楼的东厢香烟袅袅,却无法抚平室中所有人心中的紧张,朱红色的贴纸雕花木窗挡住了外面咆哮的寒风,可却无法驱散厢内的寒冷,主坐上的人一面的沉静,一双清澈的眸中泛着愠怒之色,对于房中数人来说这是一个危险的信息,他们的当家很小会把自己的情绪放于面上,让别人肆意的规探。
“紫衣,我让你打探的消息,可有回报?”南雪敛眉沉声地朝斜倚在窗前的紫衣问道,悦耳的声线之中略显疲惫,紫衣挑了挑眉望向面色憔悴的南雪,淡淡的心萦扰心中,南雪好像消瘦了。
“当家,昨夜三更蜀武大醉拥着暖香而回,上前禀告的侍女皆被他打发出去,花当家失踪的事情,想必他还没知道”紫衣简单又不忽略重点地把他探听到的事情一一向南雪道来,只见南雪在听到他还不知花当家失踪的事情时,面上闪过了浓浓杀意。
南雪极力的隐忍着心中的怒火,谁知道他真的想持剑冲进蜀府,将那个无心无肺的蜀武给凌迟了,可恶的男人,对他姑姑不好也罢,竟还拥着别的女人对姑姑不闻不问,太可恶,就算他是酒醉也不可饶恕,纤长的手掌慢慢地收紧成拳,直至指甲入肉的疼痛刺激在她手掌上时,南雪面上的神情才恢复平静。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顺水推舟,把这消息发放出去”南雪缓缓地道,转而抬眸望向紫衣,面上神情一片平静,但紫衣却看到了南雪这张平静的表情下隐忍的暗涌“紫衣这消息就交由烟雨楼了”
“当家放心,我会把这消息的瞬间在都城传播,况且,我已经安插了人在韶王府,如有任何动静,当家也能得到最准确的消息”紫衣平静地对南雪道,眸中淡淡的笑意,让南雪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蓝衣,我不管你用何种方法,半月后,我要听到蜀府布行中落的消息”南雪转眸凌利的目光射向坐于桌旁品尝着梅花茶的蓝衣,蜀武,本看在姑姑的份上,留你布业一线,可惜你却不知摆举,那就让你知道欺负姑姑的下场,姑姑,蜀武欠你的公道,雪儿这次要连本带利地帮你讨回。
“呵呵,当家放心这蜀家布业上月在都城抢了我好几单生意,如果不是看在花当家的份上,蓝衣早就宰了蜀家了,蓝衣哦”黄衣微微一笑朝蓝衣打戏道,却被蓝衣狠狠地瞪了一眼。
“当家放心,半月之内一定将蜀家布业打跨,但要属下要求黄衣帮忙”蓝衣出奇认真地道,转而望向闻言后一面错愕的黄衣,这布业好像跟他航运扯不上边哦,看到蓝衣目中的算计,黄衣突然有点后悔刚才所说的那段话。
“我也有此意思,黄衣的烟雨航运全力配合蓝衣的计划”黄衣看着南雪几乎是没有思考便点头答应,南雪说完此话后便疲惫地靠在软枕之上闭了双眸,酸涩的双眸在南雪闭上时,眉头也紧紧地拧起,她在隐忍着眼中涩意涌出的泪水。
“蓝衣,布业和航运各不相关,你不会是想我不接蜀府的航运单啊,这可是要亏损航运的生意哦”黄衣睥睨般看了蓝衣一眼,转而又朝紫衣道“紫衣,你怎么如此沉默啊”
“黄衣,你试着思考更深入一点,平常染料都是从哪里来的”紫衣一面好笑地看着面带焦急的黄衣,转而略微提醒地问道。
“北城”黄衣轻松地回答,转而一面了料,笑嘻嘻地凑近了蓝衣,神秘亏亏地道“蓝衣,你是想让我在材料运输方面给他们涨价吗?”
“黄衣啊,算你是不算是太蠢了,整个南国只有北城的飘零山上的染草最多,而且染出来的布料颜色也是最为鲜艳的,虽然南国附近也有,可是那只能做一些粗糙的衣料”蓝衣说到这里顿了顿,抿了一口手中刚沏好的梅花茶,颇为享受地叹了口气,才继续朝黄衣道“黄衣,我想你也应该清楚北城地处偏僻,根本没有人愿意带这么一大筐的染草走一个多月的路程到都城销售,所以,染料的运输不论是烟雨布业,还是蜀家的布行都是通过航运来购买到这些染料草”
“而北方的路线已经被烟雨航运垄断,所以我们要涨价,他们也只有答应的份,根本就没有计价还价的能力,蓝衣真是老谋深算啊”黄衣笑嘻嘻地凑近蓝衣,一面的敬佩,却被蓝衣不屑地睨了眼。
“你们都退下吧,你们赶来也乏了”南雪睁眸望着跳跃的烛光,不禁拢了拢身上的皮裘,转而朝室内三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紫衣,把娘接去烟雨山庄”南雪突然朝最后一个退出房间的紫衣地道,紫衣快迈出房间的身子缓缓转了过来,平静的目光落南雪白哲的面上。
“嗯,我知道了,小姐,也好好休息”紫衣淡淡地应道,转身快步走出了房间。
众人走后南雪独自一人坐于软卧之上,虽觉得疲惫不堪可却了无睡意,还未天明的窗外,依然寒风呼啸肆虐地拍着贴纸雕木窗,突然要把这窗拍碎,然后进室一望究竟,这样的风声狂呼之声,无疑惊动了每个人的心,无人知道此记得是否风雨欲来的前际。
烛光照亮了整个内室,暖炉让整个东厢暖意融融,可却无法驱散人心底的寒意,桌前的茶杯中一朵盛开的寒梅在热腾腾的水中盛放,却无人知道,这风为谁起,这雪为谁飘,这花为谁开,又是为谁而落。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韶王室内时,一阵嘈杂之声也随之而来。
“你给我进去把你们的韶王妃请出来”蜀荷怒目横瞪,然后转身坐在大厅前的雕花梨木椅上,鼻在焦急赶来而喘着粗气,他身后数十名拿着长棍的家丁也是一面的凶神恶煞,整齐地站于蜀武的身后。
当蜀武宿醉醒来时,守了一夜房门的张管家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把赏花失踪的信息报告给他,乍听时他真想捉起蜀荷狠狠地打一顿,她凭什么来蜀府带走他的女人,可在他气冲冲地来到韶府时,才知道韶王一早便上朝去了。
“少爷,王妃说请你到花园一聚”翠儿从内堂款款而出,恭敬而又不谦卑地道,目光中带着隐约的叽笑,蜀武闻言气冲冲地住花园的方向走去,而跟在他身后的数十名家丁却被蜀荷挡住了欲跟上的脚步,淡淡地道“这是韶王府,不是你们随便进入的地方,你们在这里候着便是”
身穿黑衣的家丁们面面相恺,一时之间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少王发火故而可怕,但韶王府也是他们惹得起的地方,不管得罪那一方他们都得受罚,可他们毕竟是兄妹,他们兄妹闹着玩,他们总不得赔进去,所以一个不动个个不动,每个人都只是张望的态度望着蜀武的身影消失在后园的弯门处。
夏天未至荷花也未盛开,展眸望去只有一池残花,萧条的景象凄惨可怜,亦如此时坐于池边的韶王妃心境,孤独而伤痛。
南韶大肆铺张纳妃,不是为了告诉她,从此以后要自知身价,哥哥的孤立令她独自一人承受欺凌,这是她的错么?蜀荷的嘴角不禁泛起了一抹自嘲的笑意,蜀武既然你背着你的亲妹妹,那你就不要怪我。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蜀荷眼中浮现了一丝阴狠,可又瞬间即逝转而笑意盈盈地站起迎上一面怒容地瞪着她的蜀武。
“哥哥来得真早啊”蜀荷淡笑着道,一面和熙的笑意,此时落在蜀武眼中如同一根长刺。
“妹子,客套的话就别说了,把我的夫人交出来”蜀武粗声粗气地道,目光却没有从蜀荷笑意盈盈的面上离开过半分。
“夫人?哥哥第几任夫人呢?嫂子何时过府,怎么我没有见到呢?”蜀荷装模作样地道,转而向不远处的凉亭走去,却在迎面而来的凉风中她不禁打了个颤。
“蜀荷,你我兄妹一场,你的把戏在南府时我已经看得明明白白了,再装下去又有何意义”蜀武粗眉一挑,满是不屑地道,南府,他永远都记得身为妹妹的她是如何待他的。
“哥哥,其实你怎么可怪我?若不是你弃妹子而去,我又怎么弃帅保车呢?”蜀荷转身柔弱一笑,蜀武心想,其实妹妹也算得上是一个美人,也许与肖云之容貌相比,肖云也为之逊色,可却无法与南雪相提并论。
“哼,你就不怕我把此事告诉韶王”蜀武冷哼一声,略带威胁的话出口,蜀荷闻言不惊反笑,笑声溢出红唇,在寂静无人的后园荷花池边飘荡,谁能看出她笑中的落寞与心酸,荷花花已凋谢,宛如碎了的女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