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不归!果然是你!”在我见到孙不归那张欠扁的脸时,我一脚踏上他的脸,冷然地喝道:“你说的主公到底是谁?你们是什么居心,居然在小楼里藏了足足十二年!你的武功又是谁教你的?快说!”我一口气问出了若干的问题,仿佛这些日子以来,他孙不归搞出来的风雨让我憋闷出来的郁结,今天终于可以缓释了。心里的疑团可以因为他而解开,可是并不能阻止我因为他用蛊对付了冷月而上升的怒气,我几乎就想将他血刃于此。
孙不归在蛊虫的反噬下,根本就没有精力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在疼得在地上哀嚎着。
“小竹,我们还是先将他和冷公子带回小楼吧,南宫长老那边应该可以解这个蛊。”冥俞见我怒气上冲,急忙将我从孙不归身旁拉开,轻拍着我的肩膀,安抚着我暴怒的情绪。
我冷哼一声,又踢了孙不归一脚,才走向呆立着的冷月。没有了主控的人,中了蛊的冷月双眼空洞,表情木讷。我走上前,去牵他的手,却触碰到了冰凉的肌肤,就像……就像死去的冷漠的温度;那张比冷漠温柔阳光的脸,此刻犹如翻版的冷漠,清冷着,疏离着……
冷月就如痴呆了的儿童一样,我牵着他走,他就走,我停,他也不会再动。我的心,没由来地一阵抽痛。狠狠地瞪着冥俞带走的孙不归,我恶毒地想着,等问出了我想要的,我一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拒绝了笑三生要帮我带走冷月的好意,我扶着冷月平地跃起,几个跳纵上了崖顶。
回到竹院,我将冷月安置在我的卧房里。
我把不出冷月脉搏里的问题,只得找人请来南宫惑。
看着南宫惑为冷月诊完脉,用特殊的手法使冷月昏睡后,我急忙上前问道:“南宫长老,怎么样?”
南宫惑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但她的话语却道:“代圣女请放心,惑虽驽钝,这个蛊还是会解的,目前我还需要一些材料。只是……”
“只是什么?”我紧盯住南宫惑的双眼,生怕露掉她眼中的任何一丝信息;“不论要什么材料,我都会给你找到!”
“只是惑很想见见这个下蛊的人。”南宫惑一脸的凝重,看样子并不是为了材料而忧心,而是孙不归好像与巫族有着莫大的关系一样。
“你想见他也可以,不过,他中了自己蛊虫的反噬,你还得先把他救醒,还要保证他不变成白痴才行!”一提到孙不归,我一肚子的火气,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南宫惑看着我,一脸的惊疑,久久地注视着我的双眼,直到我觉察到她眼中的异样,我才讷讷地问道:“你这么看着我作什么?”
只见她慌乱地垂下眼睑,低下头,结结巴巴道:“没,没什么,没什么。”接着就小跑着冲出了我的竹院。我以为她对我有意的爱好又发作了,也不以为意,只轻轻地走到床边,坐上床沿,静静地看着昏睡过去的冷月。
曾几何时,总是在危难时刻救护我的侠盗夜孤行冷月,现在却静静地躺在床上,没有一丝生气。轻轻抚上这张与冷漠极为相似的脸,感受着他与冷漠同样的深情,过去的一幕幕如同电影般在我脑海里回放。
从靖城城墙头相遇,破庙里的救护,再到我遭遇晚城外林中问星围攻时,为我解围,接着又是四季山庄为了温泉疗伤,还不知应承了司马流云何事,再接着又尾随着任轩悄悄上了小楼……
直到现在,我才恍然发觉,我来到这个世界,并且涉足江湖后,断断续续陪在我身边,最长最久的,就是他,冷月。或许曾经只是巧遇,破庙里为我烤上一只烤兔然后悄然离去的他,任我们谁也不会想到,从那以后,命运的丝线就将我们两人连接在了一起。
没法抑止内心因想起这些的悸动,我握住了冷月冰冷的手,将他的掌心贴在了我的脸上,看着他喃喃地说道:“冷月,你一定要快快好起来呀!”忍不住心里的酸楚,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到了冷月的掌心,冷月的手,渐渐有了温度。
鼻孔里有什么东西痒痒的,往外流了出来,我没有在意,以为哭泣总会有鼻涕的吧。随手轻轻拭去,却在指尖看到了鲜红的血滴,我流鼻血了!最近上火了?呵,可能是熬夜太多的原因吧。
谁知,就在这时,被南宫惑用特殊手法制住的冷月,浑身开始抖动了起来,那俊逸的面孔,因为痛苦而扭曲着。顾不得擦去手上的血滴和鼻孔里继续流出来的鼻血,我扑到了冷月身上,一边拍打着他的脸,一边惊叫道:“冷月,冷月……你这究竟是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冷月……”
慢慢地,冷月口中溢出了白沫,惊地我尖叫着往屋外叫喊着:“来人哪,快去请南宫长老!请南宫长老!”一叫完,急得哭出来的我顾不得滴落进冷月嘴里的的血滴,不停地用手为他擦拭着嘴角流出来的泡沫。
不一会儿,他口中不再溢出白沫,却见他的喉部咕嘟了一下,接着,他又张了张口,我急忙将他扶着坐起,刚刚坐起来,他就干呕着和着血液吐出了一条肉粉色的虫子。
我正要祭起竹叶将那虫子斩成两断,却仿佛感觉到那虫子臣伏的意愿。我皱起眉头,感到十分地惊奇。只见那虫子伏在地上的血液里,不安地扭了扭身体,接着像是磕头般地猛点着自己的小脑袋。
我小心地接近它,防备着它耍花招。它见我接近它,兴奋地直起了身子,我惊吓着猛地一后退,我可不想被一只虫子所操控!那虫子可怜巴巴地望着我,开始呜呜在尖啸起来,直到南宫惑带着几个人冲进屋里,才见它警觉地用保护我的姿态防护在了我的面前。
南宫惑抬头看了我一眼,刚与我对视了一眼,就急忙将她身后的所有人赶出了我的房间,关上房门。接着又小心地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瓷瓶扔给我,对我说道:“代……圣女,您可以将这只虫子装进这只瓶里,它已经是您的蛊虫了。”
“我的蛊虫?”我十分不解,南宫惑却一脸平静地低下头,轻声说了一个“是”字,就不再言语了。
我见她没有再发言的意思,就转头看向床上的冷月,向南宫惑问道:“冷月什么时候能醒啊?他的蛊,是不是解开了?”我记得以前在龙门客栈时,文婷她们中了蛊时,蛊是从鼻孔里钻出来的,又根据我以前看过电视上演的常识,我个人的认为是,蛊虫是通过人体的各个孔洞钻入体内的,那么冷月已将蛊虫吐出来了,也就是说,他的蛊应该就是解了。
果然,听到南宫惑的声音道:“是的,这蛊是代圣女亲自为冷公子解开的。”
“我?解蛊?”我失声笑道:“这怎么可能!我什么都不会!拿什么给冷月解蛊?”
南宫惑道:“这个,惑就……不是很清楚了。”
我疑惑地转过头看向她,却见她在沉思一般地垂着头,盯着地上那一摊血渍,眼中却露出了惊喜。只见她走了过去,蹲在血渍边,想伸手去沾血液,那血液里的小虫子立即紧绷着身子不让她靠近。
南宫惑收回手不怒反笑道:“这东西,还懂得护主了。”接着,转过头看向我,道:“这血渍是您的?”
听到她的询问,我下意识地用干净的指尖触碰了一下鼻孔,结果,我发现,那里好像从来就没有滴出过血液一样,连一点干涸的血迹都没有。我大为惊讶地望着南宫惑,道:“我刚才流鼻血来着。”
南宫惑站起身靠近我,细细地看了看我的鼻孔,沉思了一会儿,接着又明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道:“我得回去研究研究。你在这里照顾冷公子吧,他醒了。”
一听到她说冷月醒了,我再也顾不得问她为什么明明点头了,却还要说回去研究的话,转头看向了冷月。
冷月靠在床头,虚弱地睁开了眼睛,被我拍得满是血点的花脸上带出一丝宠溺的笑容:“你怎么又发脾气了?”说完,吃力地抬起手抚了抚我的头。
“你怎么知道我发脾气了?”我有些心虚地垂下了眼睫,低下了头。
“因为,最近我发现,你一有情绪,眼珠就变成了赤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