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让人十分意外的求婚仪式,没有九百九十九朵大红玫瑰,没有足量炫目的克拉钻石……在我面前,我却看到了一双炽热的眼,和一颗比大红玫瑰还要鲜红,比南非钻石还要足称的心。
我的心,又开始“砰砰”狂跳了起来,答应,还是拒绝?这是一个问题。
我望进冷月极其紧张,而又渴望的眼神。我却开始犹豫了起来。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总是被冷月的爱感动着,包围着,可是我自己呢?有没有将爱释放出来?有没有用公平的爱对待过冷月呢?我知道答案,很简单,我却说不出口。
我知道,前世的自己受过的背叛,不可能又在今世重演。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的我,都同样渴望着有一双强有力的臂膀,有一个温暖的港湾,而我就愿意做他的一只驻米大虫!一个被他千疼万爱的宝贝乖乖!这一切,冷月都可以给我,我知道答案,很明了,我根本没办法拒绝。
看着这张与冷漠越来越容易区别的面容,我又想到了任轩,想到了沙城中了媚毒的那个日子,那时交错缠绵的时光,如今却变成了我想要靠近冷月的一道屏障。古代的礼节,走到哪里,都是一个样。我知道答案,很清楚,我开不了口应承。
突然觉得自己好悲哀,难道,我只是到这个世上来受苦的?就连一个真爱自己和自己真爱的人都得不到吗?难道,我只是上天派到朝国来执行保家卫国或是改朝换代的工具?我开始有些愤怒,眉心开始纠结。
冷月晶亮的眸子里倒映着我繁复的表情,透露着冷月焦虑的心情。
时间仿佛可以说是一个世纪那么久,也好像可以说是一瞬间。就在我心百转千绕,嘴唇微张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档口,一个洪亮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我不同意你们成亲!”
听到有人打差,我的心没由来的松了一下,却又因为听到来人的声音,放松的心,又被抓紧提升了起来。
玄黑的锦袍就这样大敞着罩在白色的内单上,散乱的头发披散在肩上背后各处,病后的面色有些苍白的脸,却因激动胀红了双颊,修长的身躯越发显得瘦削,是崔飘羽来了。
他这个时候应该在前院里休息着,怎么跑我院里来了?我低下头微皱起眉头。随后,一想到文婷就歇息在我院里,我心里就是一阵释然。抬起头,带着微笑,对着他就是一礼:“小竹见过尊上!”
崔飘羽借势握住我的手,大笑了两声,才道:“竹儿,什么时候跟我见外了?”他的话音刚落,我瞅见了一旁的冷月面色明显地不悦。
我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想要挣脱崔飘羽的手,谁知,他就像与我初见时一样,将我逼到了衣橱的旁边。
冷月见状正要出手救护,我用眼神制止住他,接着带着笑意地看向崔飘羽,道:“尊上,您是来找文婷的吗?她就在隔壁,我差人去将她请来。”
冷月听到我这样一说,心领神会,飘身出了房门。
听见冷月外出的声响,崔飘羽的眼只是斜睨了一下,又转看向我。他抬起左手,将我桎梏在我衣橱和墙壁的夹角里,右手手指从我的头发至脸庞缓缓地往下滑动,直至我的下巴尖。
他白晰修长的手指勾起我的下巴,开启他性感的唇,用极为魅惑的嗓音对着我说道:“竹儿,嫁给我吧!”
面对着这样一个深爱着小竹的人,我该如何让他知道,这个躯体的灵魂,其实是我郑瑶,而这个躯体的主人小竹,早就烟消云散,难觅踪影了?
面对他炽热的双眼,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从他的指尖移开了去,我不愿看着他饱满的深情,却付诸非人,再说了,还有文婷。
我用手轻轻地推开他,走出了旮旯,来到八仙桌前,为他为自己各倒了一杯茶水,喝下一口,才道:“崔飘羽,我该怎么跟你说呢?”之所以叫他的名字,是因为,我认为,只有叫出对方的名字,我才是站在平等的角度来谈事情的,因为,我想劝住他对我的暇想。
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我又道:“文婷是个好女孩,你可别辜负了她!”
“就是因为有遗命之人,你才如此介意的吗?竹儿?”崔飘羽掰过我的肩膀,急切地想要找到我的眼睛,以寻求我眼中泄露的信息。可惜,他失望了,在看到我平静的双眸以后,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带着不敢置信的口吻,喃喃地说道:“不对,你不是竹儿,为什么?为什么半年不见,你变了这么多?”他又冲上前来,把住我的双肩,不停地摇晃着我,反复地问着“为什么”。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他,我也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只能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最后,大病初愈的他终于晃累了,停下来粗喘着气,间歇还咳嗽几声,我听到外间的脚步声很是急促,于是,我踱了几步靠近窗边,刚刚站稳,文婷就冲进了我的房间,扶住崔飘羽,不停地问他:“尊上,您怎么样了?要不要紧?喝点茶好不好?还是我叫厨房煎药?”
崔飘羽不耐烦地一手挥开文婷,用手指着她,两眼却看着我,又说道:“你说,现在文姑娘就在这里,我们当着面把往事都告诉她!她说过她不会介意的!”
文婷不自在地看了我一眼,匆匆地别开了眼去,我微微一笑,道:“她不介意,可是我介意!”
“啊?!”
“啊?!”
崔飘羽和文婷都不约而同地睁大了双眼,齐齐向我看来,包括刚走到门口的冷月也愣在了当场。
我轻轻一笑,走到文婷面前,执起她的手,轻轻地拍了两拍,笑道:“我介意的是,跟一个我不爱的人成亲。”
文婷抬起头望向我,眼中闪着泪花,我们相视而笑,真诚地相拥,房门口的冷月像是松了一大口气一样,垮下了双肩。然而崔飘羽却像是中了定身法一样,神情呆滞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走到崔飘羽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道:“崔飘羽,我已经不是当初的小竹了,你就当小竹已经不在了,而我只是一名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而已。至于为什么,这个我以后再告诉你,但是,目前而今眼目下,文婷是我的好姐妹,如果你待她不好,别说你是小楼尊主,就算你是朝国皇帝,我也决对不会放过你!”我重重地在他肩上一抓,他才回过神来,神情复杂地看着我,又满是歉疚地望向文婷。
我松开崔飘羽,潇洒地甩了甩头,准备拽拽地走出门去,却被崔飘羽一句话所雷倒,只听见他用十分挣扎的声音说道:“竹儿,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个碗里吃饭,一张床上睡觉,我喜欢你,也吻过你,你也喜欢我,还说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情,一定会留在我的身边,可是为什么现在却说不爱我了?”
我一脸猪肝色,满头黑线。看着冷月难看的脸色,我郁闷地望向文婷。文婷好像也被雷倒了,却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她清了清嗓子,说道:“尊上,您说什么喃,一张床上睡觉那是小孩子好吧,你和小瑶都长大了,这些事情说出来,会引人误会的!”
哪知,崔飘羽却没有听进文婷的话,他几步上前,愤怒地指着冷月,语无伦次对我说道:“是不是他?我就知道,冷漠死了,你就找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男人来代替!可是当时,你为什么又对冷漠有感情?竹儿?要不让我杀了他?”
“崔飘羽你疯了!”我大声叫了起来,“你凭什么这么说冷漠,又凭什么指责冷月?仅仅凭当年从竹林里将我拾到了,然后让我陪着你一起长大?”
我也愤怒了,没想道一向文质彬彬地崔飘羽,也如同市井小民一样胡言乱语,急得我没来得及细想,就说道:“好,你说和我同一张床上睡觉,和你接吻,就一定要嫁给你,那我和笑三生结拜时还拜了天地,我们岂不是夫妻?那我和任轩上了床是不是也一定要和他成亲?啊!你说啊?!”说到这里,我的声音嘎然而止,这件事情,只有朝廷的内部几个人和文婷知道,没想道我会口没遮拦地破口而出。
直到我发现当场的三人都呆若木鸡一样,我才羞愤地推开门边的冷月,夺门而出。
冲出房门,就看见院子里的石桌上,端放着一件巴掌大整洁的乞丐衣服,上面绣着九个布袋。我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拿起了这件可爱的小衣服,这是丐帮九代长老求亲的定情信物,笑三生啊,你在这个时候来凑什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