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叫回蓝色妖姬,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向着若妃飞扑过去。哪知,它却斜斜地擦着若飞的脸,往厅堂更深处扑了过去。
这时的天,虽然清朗,月色,也是依稀,厅堂里无香无蜡,只有朦胧的月光。
就在蓝色妖姬扑进阴影里后,不到五秒,又暴退了回来,从感觉上,我了解到它受了点轻伤。这时,从阴影里缓缓走出一名身着宫装的丫环。
“小青!”看到来人我大吃一惊,根本没有想到会在这里意外地遇见她,我惊讶着叫出声来。然而,小青却对我却视而不见。只见她走到若妃面前,将瑟缩的若妃半拉半扶到陈旧的坐椅上坐定后,两眼便直直看向了我指尖的蓝色妖姬。
同时我也看向我指尖的蓝色妖姬,只见它抖动着自己身子中间的一条蜘蛛腿,时不时地用其它腿去蹭蹭。我心疼地将它举到眼前,定睛一看,它抖的那条腿尖已比搭拉了下来,显然已经断掉。我眼角一抽,转向小青,她用的是什么武器?居然将我的鬼蛾子伤了?
只见她手无寸铁,眼神空洞。我两眼一眯,冷声问道:“你是谁?”
“若后的侍女。”小青面无表情,木讷地回答着我的问话。
“侍女?呵,那你去上点热茶和糕点来。”我在仅有的另外一张椅上随意地坐下后,从身上的衣服里抽出一条丝线将蓝色妖姬的腿缠好固定住,然后戏谑地看着小青。
“我只负责若后的性命安全。”性命安全?我咬了咬牙,紧了紧拳头。小青的话很简洁,却道出了她在此的目的。
“哈哈哈……”一阵尖锐的笑声,从另一张椅上传来,若妃两眼含泪,笑容凄厉道:“性命安全?呵呵……好一个性命安全!”若妃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步步走近面无表情的小青,继续道:“你们逼我大儿退位,将他囚于水牢,害我小儿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如今,还来监视我,怕我反扑吗?看看!看看我这个样子,还有那个能力吗?呵呵……对了,你们是想要折磨我,想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想让我眼睁睁看着你们逍遥快活,茶余饭后再来消遣我……”泪珠从若妃尖瘦的下巴滴落,她捂住了脸,嘤嘤哭泣着。
我心酸地看着这一幕,精神上的折磨无疑大于肉体上的折磨。而使这位母亲咬紧牙关坚强活下去的理由,就是她的两个孩子。这让我想起了自己前世,心脏病发时,没日没夜苦苦守在自己病榻前的母亲。如今,这种母爱,我又在若妃娘娘身上见着了,在心里细细一计较,一定要为她找回她的两个儿子。
小青依旧木讷地看着这一幕,不动声色,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每天都会上演的戏码,她只是静静地站地若妃的身边,负责她的性命安全,诚如她自己所言。
此时此刻,若妃的问题对我来说已成为次要,而眼的小青,成为了我关注的焦点。
这个苦命的丫头,上一次中了南宫惑的蛊后,原本身体就不曾完全复元,而今又被花想容控制了这么久,都不知道她这具身体,若是离开了蛊虫,到底还能有多少康复的希望?看着她发青的双眼,苍白干瘦的脸,小巧的唇已失去了润泽,龟裂起了口子。莫名的,我一阵心疼,这姑娘,总是不好好照顾自己。
看着小青憔悴的样子,我想到了绍齐,自从我进洞之前,他就被抓走了,也不知道他在陆怀那里怎么样了。
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站起身来,柔声对小青道:“小青,你还记得小竹吗?”
小青抬起迷惑的双眼看向我,依旧面无表情。
我低吟了一会儿,道:“那,你记得绍齐吗?”
“绍……齐……”刚才说话还顺溜的小青,此刻在念叨绍齐的名字时,仿佛转换成了一个刚刚学习说话的孩子。她反反复复的念着绍齐的名字,目光中茫然与晶亮交替闪现,看来,小竹在她心目中,可能已比消失,如今能够驻留的,也仅有绍齐,以及蛊主对她的命令。
趁着小青神智变得混乱,我接近了她,想抓住她的脉腕,查看一下她所中何蛊,却没料到,小青虽然神智混乱,但身手却很敏捷,她根本不让我靠近,一边闪避着我,一边思考着自己的问题。
我气馁地放弃了追逐小青,停在了原地。见我停住,小青也不再移动,兀自叨叨地念着绍齐的名字。
我看着她痴迷的样子,灵机一动,向着她身后挥了挥手,大声叫道:“绍齐!你来啦!我在这儿!”
猛地,小青的脸开始胀得通红,她的神情开始变得激动,呼吸开始急促,身体变得僵硬。原来,在她心底深处,是如此地渴望能够再次见到绍齐,我对她的期骗犹如在她伤口上撒盐。可是,我又不得不这样做,因为,我要解救她!就在她愣愣地缓缓转身之际,我冲上前去点了她的穴道将她制住。
扶着瘫软在我怀里的小青,此时,她的眼神又转为木然,只是她的眼角,却汩汩地流着泪水,一直一直,流了很久。
机会不多,依她此刻的身体状况,制住她的穴道无疑是在给她催命,我提起她的手腕细细把脉,然后为她解穴,再后退几步护在若妃身前,防止她暴起伤人。可是解了穴的她,却缓缓起身,慢慢地退回到了厅内的阴影里,再也不出来了。我也没有打算追进去寻她,因为,我不知道在寻到她之后,又该怎么办。她现在还在守护若妃,那么,以后还可以在这里找到她。
叹了口气,望着她小青消失的厅内某处,我的心,变得很是沉重。小青中的蛊不同一般,此蛊居然是司空摘星口中最难解的分身蛊。所谓分身蛊,是宿主以处子之身与蛊虫定下协议,再以处子之血凝练出蛊虫分身。此分身蛊也只能用于处子身上,并且是在处子行例时植入其体内,手法之复杂。而此蛊虫会在中蛊者身上每月以吸食其经血为生,逐渐壮大。如果找不出破蛊之法,唯一能让中蛊者生命维系下去的办法,就是始终保持中蛊者的处子之身,一旦破处,就是中蛊者身死之日。这蛊,对于痴情之人,极为狠毒,越是痴情,中蛊越是狠深。想想小青先前的神情,怕也是中蛊到了极致的表现。看来,要解小青的蛊,我还要找到司空摘星问一问才行。
天色已经大亮,今日难得有了太阳。冬日的阳光冉冉升起,惨白的光茫却照不进阴暗的角落,也温暖不了冰冷的人心。晨风吹起,清冷得让人不由
若妃倦在椅子上,缩进我宽大的礼服里睡着了。看着她苍悴的容颜,我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看来,得向任轸求个情,让这位母亲好好过个冬。
肩上轻轻覆上了厚厚的裘皮披风,一个温暖的怀抱,将浑身已经清冷的我拥了进去。我没有回头,就已猜出来人是谁,轻笑道:“大白天就到皇宫里来,不怕任轸的侍卫抓你问斩?”
“就算是死,也要进来找你。看你这夜里冻得。”冷月将我的肩掰转,让我面对着他,用他那温暖的大手将我冷冰冰的手包裹住,我轻轻地将头靠在他的肩上,道:“皇宫看似繁华似锦,其实却是个阴冷的地方。这里容不下亲情,也容不下爱情。”
“那,我们就远离这里,找一个能容得下所有亲情,也容得下所有爱情的地方!”冷月轻笑着回答我的话。
我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双眼带着戏谑:“容得下所有爱情?你有多少个爱情?”
冷月“唰”地一下子胀红了脸,轻咳了两声后,郑重地答道:“目前只有一个。”说完欲将我拉入他的怀中。
我的心里没由来地一凛,目前?那么以后呢?讪讪地笑了笑,抗拒了他的怀抱,挣脱了他的双手,我飞跃上了若妃寝宫的屋顶,两眼望向山顶,那里露出了宫殿的一角飞檐,晨风撩起我的裘皮披肩,我深吸了口气,让肺里灌满了冬日清晨的凉风。冰冷的空气,让我的情绪瞬间冷静,我微笑着身后赶来的冷月,道:“看谁先上到顶?”
“赢的人,赢一个条件?”冷月俊眉一挑,挑衅地看着我。
我转身飞起寻路便走,嘴里笑道:“那还等什么?”话音落,人已去远。
“你耍赖!”冷月懊恼的声音在身后远处响起,渐行渐近,我微微一笑,不知道,这登山能赶上我,他的想法,可会跟得上我?
行了一个多时辰,眼看已接近山顶,身后却不见了冷月的身影。我停下脚步喘了一口气,又提气往上攀登,冷月这家伙是摘星阁出生的,从小就摸星摘星,天知道什么时候就追上来了,我不得不防,这还打着赌呢,要是赢了,这一个条件……一边走着,一边从心底隐隐升起了一丝期待。
终于到了山顶,虽然山道曲曲折折,也不算斗峭,但我步行轻功交替使用,也害得人一阵好走。轻喘了口气,望着眼前红黄相间高高的宫门,宫门上赫然挂着一块绘金木匾,木匾上面的烫金大字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九宵宫”。红红的宫墙向两边延伸开去,暂时望不到尽头。阵阵沉香木的香味散发在周遭空气里,让人心旷神怡。
站在这宫门外,看着眼前这虽然华贵无比,但始终却还是寻常的宫门宫墙,我总觉得它透露着某种怪异,可到底是哪里怪异了,一时半会儿我又说不上来。蓝色妖姬还在我发髻上休息,也没有异常的反应,说明这里并没有危险,于是,我抬脚向宫门走去。
走到宫门前,我进待伸手推门,大宫门“吱呀”一声,开了。
我惊讶地看着自动开启的大门,望着里面露出的一个人头,垮下了双肩。
“你欠我一个条件!”冷月从门内跳出来,轻点我的鼻尖,笑着搂住了我的双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