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詹不知道此时的皇上做何感想,也不知道自己听了红玉的话下这一步棋是对是错。
他不自觉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额角沁出一层汗珠。当然,党争之下,总有一些等着看司徒詹笑话的人。
他们也在暗自猜度:皇上如此多疑,司徒詹却自入死地,真是匪夷所思。但他们更希望的是皇上就此勃然大怒,然后将司徒詹罢黜。
然而,短暂的猜度之后,宫宸的脸上总算换了另一副欣慰表情:“相国说的没错,朕刚刚继位之时,四弟倾心辅佐,尽心尽力。如今大局已定,朝局已稳,朕更当广施仁政,四弟他不过是一时糊涂,朕岂能无端猜忌于他?”
皇上的话音一落,司徒詹的心里突然豁亮起来,一半是庆幸,一半是胜利的兴奋。
下了朝,他的步伐变得轻快起来:对于安王来讲,小命是保住了,且受皇上之邀在京城多呆几个月;对于司徒家族来讲,躲过了一场无妄之灾;对于司徒红玉来讲,保住了未来的夫君,守住了未来的财富!
但,司徒詹想错了。司徒红玉之所以费尽了力气说服他去帮助安王,并非只是为了司徒家。离开凤凰山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打定了复仇的主意,而安王,将会是她复仇道路上的一颗至关重要的棋子。
~~
宫暝自知该去司徒家拜会未来的岳丈,他亲自挑选了一份厚礼,正要往司徒家去,哪知刚出宫门,就看见司徒红玉正叼了根稻草,懒洋洋地靠在宫墙上。
“原来你真是王爷?”
宫暝停下脚步,眼神嫌弃的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司徒红玉扔了稻草,说:“肚子饿了,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请我吃个饭总不过分吧?”
宫暝觉得好笑,道:“司徒家的大小姐,哪会这么落魄?”
“堂堂的王爷怎么会知道我们民间女子的疾苦?我虽然是司徒家的嫡小姐,可我的庶母还有庶妹们都比我过的风光的多!”
一句话,勾起了宫暝内心深处的记忆。他的母妃似乎也不太受先皇的宠爱,所以他虽然贵为皇子,却也总是受人冷落。
母妃常因内庭中的不公平而落泪,从小到大,他一直看在眼里,也一直很努力。母妃常常对他说,暝儿,你要争气,一定要让你父皇看到你的存在。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拼命努力并不是要给父皇看,他想早点长大,早点带着母妃离开京城,到封地去过逍遥自在的生活。司徒红玉和他很像,一个女孩子,在爹不疼、娘不爱的环境中长大,的确是不容易。
宫暝垂下眼眸,眼底一片冰冷。
司徒红玉觉得周围的空气都猝然凉了几分,眼里不由得多了一份审视:“怎么样?堂堂安王总不能这么吝啬吧?”
“激将法?你是吃准了我不会推辞对不对?”宫暝快速调整好心绪,故作轻松的耸耸肩膀:“在封地那么多年,也好久没尝这京城味道,你挑个地方吧。”
司徒红玉带宫暝去的是京城独具盛名的“天一阁”。
天一阁的老板是个南方人,与生俱来的一副精明的生意头脑。五年前,他一人来到京城,朝着典当行借了银子包下了天一阁,然后请来了大江南北各地厨师,精心打造了这座京城一绝的餐馆,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还清了所有欠银,缔造了京城餐饮行当的一个神话。
司徒红玉之所以选择了天一阁,不仅因为这里的菜烧的地道,还有一层原因是这里原是司徒锦的在京城做内应用的踞点。
当年司徒锦在关外帮着宫宸打仗,京城的消息都是从这里发送出去的。重生之后,她没有主动曝露自己,却是顶着司徒红玉的身份和往常的客人一样与老板、小二们混了个脸熟。今天带着安王前来,也是事先同老板打过招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