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人不敢多想, 立刻把信给了周氏,战战兢兢的说:“这是定国公府送来的信。”
不用他说周氏就知道,这般秀气的字难道还是定国公写的?她冷冷的看着信封, 也不觉得非礼勿视, 直接拆开来看,看到信里的内容后,她忍不住冷笑, 夹着三分讥讽,好像她儿子非她不可似的。
周氏眸中冷笑, 对守门人道:“你没见过这封信, 知道吗?”
守门人弯着腰点头,道:“小的知道了, 小的从来没见过,其他人也没见过。”
周氏挥手让他下去,把信撕碎给了丫鬟, 既然不想再有牵扯就不该写信,估计是还想吊着她儿子吧!
这水性杨花的明河郡主!
屋里的赵怀瑾没有如周氏交代的躺在床上休息,他的头还昏沉沉的,却强撑着下了床,铺纸研磨,蘸了墨汁的笔却无从落下,该写什么?能写什么她才能原谅他?
他颓然的坐在椅子上,想起父亲和大哥说的话,唾手可得时他不知珍惜,遥不可及才幡然醒悟,可醒悟的人何止他一个?还有那个曾在他身边转圈的少女。她该是被他伤的太深所以才会这般决绝,迫不急待的要彻底断开。
从今往后他们两个之间的关联都只在坊间的流言中了吗?只怕看热闹的人还会再加上“曾经”二字。
只是这样想一想他就难以接受,以前的楚言是否也是如此?在他的冷淡中日渐消瘦。
而他为什么会疏远她呢?这个原因若说给楚言听,她一定会给他一耳光吧!不、绝对不可以说,说了才彻底无法挽回。
他急急的写完这封信,然后叫过下人给定国公府送去。
守门人看到赵怀瑾身边的侍从愣了一下,问道:“章哥,您去哪儿呢?”
“去定国公府。”阿章匆匆的往外走去。
守门人张了口想说什么,见他已经到了街上便不再多话,防得了进来的信,但防不了出去的呀!
暮色四合,元宝回来时什么都没戴,脖子上没有颈圈,自然也就没有宫阑夕的信。
“怎么回事?”楚言掐着它的前腿窝举起来左右看着,只能看到圆鼓鼓毛茸茸的肚皮,“难不成是来的路上被人劫了?还是你自己弄掉的?”
元宝呼呼着肚子,动了动耳尖,它辛辛苦苦的跑过来,连饭都没吃呢!信什么的自己去问呀!
宫阑夕故意没回信,他要按耐住,明天他要去国公府上跟定国公商议婚期,正好等楚言派人来找他,为了能在她心里位置多一些,他也是费尽了心思。
继而宫阑夕又笑了一下,寻常人家都是长辈带着媒人去,他却是亲自去,这样也好,他也不喜欢别人插手他的婚事。
这边没有收到信的楚言,等橘猫吃完饭后,蹂.躏了它一把,从猫头到猫尾巴占了大便宜。
元宝觉得这几天它完全没了高贵的姿态,吃力不讨好,明明以前所有人都宠着它的。
它很忧伤,谁也不宠爱它了。为了不要再跑来跑去,元宝挣扎着从楚言的疼爱中跳脱跑到了一个黑角落里,除了很小很小的时候它因为害怕而钻过黑角落寻求安全感,自长成东都第一巨猫后就都是大摇大摆的横行霸道,哪还需要躲猫猫。
楚言搞不懂了,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信?京兆尹收了婚书,他应该比她更高兴吧!还是真的是这猫自己跑了出来,宫阑夕没来得及?
青婷在外面看到发呆的郡主,觉得不过两天而已,郡主就开始魂不守舍的,她蹑脚走进去,道:“郡主?”
“怎么了?”
“国公明天让宫五郎过来,据说是要商量婚期了。”
楚言愣住,商量婚期?阿翁不是一直嫌自己没良心吗?怎么突然主动了?
“还有……”青婷迟疑的从袖中拿出了信,“赵家那边送来了信。”
楚言一顿,没有往那信上看一眼,淡淡道:“烧了吧!”
青婷愣住,看到郡主神色冷淡,没有多大浮动,拿着信的手颤了颤,应了一声出去处理。
杜婉宜正要进来,看到青婷手中的信讶异,信封上好像有一个“赵”字,是那位青郎的信吗?她想起香山寺上见到的少年郎君,以前都是传闻中听得多,见了之后不禁感慨,世间竟有如此郎君,与表姐果然相配。谁知不到一个月,事情就天翻地覆了。
“二娘子,不进去吗?”青柠问道。
杜婉宜摇头,还是不打扰表姐,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安静,拒绝自己以前一直喜欢的人并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
楚言安静的躺在床上睡着了,夏日里最缺的就是睡眠了,只是又做了梦,好久都没有能到自己死前的那一刻了。
蒙面的黑衣人一剑刺来,毫不犹豫,但这次奇异的她看到了黑衣人的特征,那人是左手用剑,右眼下方有一点小小的痣。
楚言胸口忽然闷的喘不过来气,想动却动不了,脑子里已经清醒,她努力的控制着意识,终于从梦中挣扎出来。
她大口的呼吸着,觉得胸口很沉,低眼就看到元宝居然压在她胸口睡觉,还拿屁股对着她。
楚言默了一瞬,从薄被中伸出手把元宝掐下来,元宝惊的嗷叫一声,闻到熟悉的气息后才安静下来,由着楚言把它放进被窝里,盖住身子,露着大猫头,然后眯着眼睛再度睡去。
楚言笑着捏了捏它的耳朵,这两天是辛苦它了,都还没买它最喜欢吃的小梨糕呢!难怪脾气大了。
“你在宫阑夕面前也是这么任性吗?”楚言问它。
元宝听到主人的名字两只耳朵朝中间聚了一下,没有多大反应。
楚言掀开帐子往外看去,天色还早,但她没了睡意,轻手轻脚的穿好衣裳,没让青婷跟着,出去难得的晨练。
定国公也起的早,早就在后院里晨练了,看到孙女时大为惊奇的“呦呵”了一声:“你很久没这么早起来了。”
的确很久了,四年了呢!
于是祖孙俩比试了几把箭术,楚言完败,没了兴趣,走到廊下坐到美人靠上,看着阿翁射箭。
夏来给她倒了茶,她喝了几口问道:“阿夏,你知不知道京城中有没有人是左手用剑的?”
夏来莫名的看向她,道:“属下知道有两个人是左手用剑的,郡主怎么突然问这个?”
楚言笑笑:“那日见到五郎左手使用弓箭,好奇罢了。”
夏来诧异的点点头,没有再接话。
等定国公休息时,楚言让夏来先下去,然后对定国公说了自己梦到的事。
定国公惊喜,随后道:“纵然有这两点,但京城这么大,也不好找。万一还不是京城人士那就更不好找了。”
“不如从圣上身边找?”楚言建议。
定国公一愣,道:“圣上不会是杀害你的人,你不用怀疑圣上。”
楚言不解:“为何?”
“就如你自己所想,没有理由,”定国公微叹,又道:“不过这两点都是很明显的特征,我让夏来先去找着。”
楚言不再多问,只希望能找到,那样的话,不用问阿翁,她就可以知道真相。
辰时过半,宫阑夕来了府上,定国公把他叫到了书房,开门见山的问:“你与圣上可有什么关系?”
宫阑夕震住,原本淡然的眼中被震惊所代替,随即他迅速敛去惊色,平静的答道:“当然是君臣,您为何有此一问?”
定国公丝毫不担心他会与自己打太极,只道:“若不是要将茜茜托付于你,我也不会多问,你尽管老实回答,我心里已有度量,若是你敢撒一句谎,这就是你最后一次进入定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