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最后,王传芳还是很没有骨气的哭了出来。
“笨蛋。”
“喂!我现在可是难过的就要厥过去了!你还落井下石?!”
“我看你上蹿下跳的精神的很,哪像是要厥过去的样子?就算真厥过去了我也能把你救回来,多大点事儿。”
“多大点事……”王传芳饱受风霜的小心灵,受伤了。
“要是没遇上我,你打算怎么办?徒步走遍盘古大地?考试不过,哦不,被拒考而已,又不是世界末日,我们全家还都指望你呢。”
“邓老师,你刚才心里的真实想法,可和嘴上说的不一致哦:‘居然遇上被拒考的,算是有生以来,继跨世纪祭奠的又一次大事件’。”
“呃……”邓丰雪别过头去,“总之,肯定还会有别的办法啦,船到桥头自然直。”
“之前还把我说的跟全家唯一希望一样,现在就放任到桥头去了?邓老师,你是什么做的,那么善变?”
“我这是在安慰你!你当然得加油啦!我们全家的脖子可都系在了你的裤腰带上了,给我认真点!”
“呜呜——好凶哦,你这个样子我压力好大呜……”
“是你说!”一不注意,他就和小屁孩儿较真儿起来了,“是你说我不重视你了,我才顺着你的话……你这孩子!到底是谁善变啊!”
“呀!”王传芳双手叉腰站了起来,一只脚翘上了旁边的花坛,气势十足:“注意你的口气!我可是担负了重大责任的!拿出起码的尊敬出来,大呼小叫个什么劲儿啊!”
“你!”邓丰雪憋着一口气,不知该如何舒发。这个孩子的本质是这样的吗?难缠啊,难缠死啦!难缠到他要起荨麻疹了!
“呜呜——”王传芳抱膝而坐,头埋进大腿里,在寒风中弱弱抽泣着。
“呃……”别哭啊邓丰雪最讨厌那种,只能看着娇弱女生哭泣,却一点忙都帮不上的感觉。
不对!这个臭丫头才不是什么娇弱的小女生!她这是装的,装的!邓丰雪不断提醒着自己,却还是熬不过身为绅士的温柔惯性。受不了啦!他到底是来干嘛的?安慰个臭丫头而已,怎么把自己逼出狂躁症来了?
王传芳缓缓站起,擦干了眼泪,轻轻拍了拍邓丰雪的肩膀,稍带哽咽对他说:“谢谢你安慰我。”默默的走开了。
这算什么!为了安慰她,他纠结着措辞,纠结来纠结去,就落个和他完全无关般收场?耍他吗?耍他好玩吗?平白无故就可以拿他出来耍吗?当他是小强还是旺财?
“啊——!”邓丰雪仰头长啸。
“这位先生。”
“嗯?啊,是巡警先生啊,有什么事吗?”
“这里是学院区,禁止大声喧哗。”他掏出分贝仪,“您刚才明显超过了120分贝,请跟我走一趟。”
“哈?!”
“先生!请您注意,明知故犯的话,可是要以‘扰乱教学’备案的。”
什么情况!
王传芳,你个死丫!Y—m—Y
景夕穿着白围裙戴着白头巾,赌气般跟吸油烟机较劲。
“我回来了。”
“哼!”
哼?王传芳眨眨肿成核桃的眼睛,谁那么大胆招惹他?
要在平时,早就殷勤的冲过来,围着她忙前忙后了,今天好冷淡啊。侧耳倾听,景夕就是比普通的小屁孩成熟上千倍万倍,一点心声都偷听不到。
“你,”景夕的声音富有怒气,“知道错了吗?”
“嗯,”应该是指拒考的事吧,“对不起,我不该搅乱考场秩序。”
景夕重重的将去渍霸砸在料理台上,“不是这个!”
“喔!”头一次见景夕怒目圆睁,王传芳在高音量下猛地一哆嗦,紧闭双眼,绷紧了每一丝神经仔细着每一分皮肉,等候来自景夕的斯巴达式教训。
“呃!”他怎么舍得伤害受惊的小白兔?
景夕咬着下唇别过头去,王传芳头一次见到他露出拧巴的五官。
“是我不对,”景夕将表情藏在暗处,令她无法看到,声音则是温柔中带丝沧桑的沙哑,“我不该对你大小声。”
“景夕?”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冲劲儿满满的景夕,为何会发出略显疲惫的声音?
景夕有气无力的拾起去渍霸,用抹布在油污上拂来拂去。“被物理院拒考而已,后面还有很多机会,你的程度不差……”
王传芳小心翼翼的一步步蹭向他,终于从大门口磨叽到厨房门口。“那个……景夕?”
“嗯?”景夕回头还以微笑。
但是笑的很难看。
王传芳迈开步子往前走了两步,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挺起了胸膛,声音发抖却颇有底气的大声问道:“景夕你刚才为什么生气?”紧张的崩豆般连平仄都没有了,他能听得懂她在说什么吗?
“抱歉,让你担心了。是我的问题,和你没有关系。”
王传芳耷拉着耳朵:“听不到。”
“嗯?”
王传芳踮起脚尖任性的叫着:“景夕把心声保护的太好了,人家都听不到了啦!景夕好狡诈!”
“是吗?那,问你一个问题好了,你可要老老实实的回答。”
王传芳双手抱拳,满脸认真直视他,郑重的点点头。
“你对我,到底是抱有什么样的感情呢?”
这要她怎么回答?
“会和我结婚吗?”
结婚?
“想和我结婚吗?愿意与我生死挈阔吗?希望和我细水长流吗?”
“不是只有一个问题吗?”
“还是只保持着互相利用的关系?用不到我这个踏板后,就婉言离开了呢?”
尽是些无法回答的难题!
“无论结果如何,请回答我。这些问题,一直,一直折磨着我……”
“我……”哑口无言。
轻轻闭上双眼,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心有所属了?宇文磬的面孔理所当然的冒了出来。如果必须马上结婚的话,会选择谁?按目前的发展,理性判断的话,游心宇依旧是最好的选择。
景夕脱掉橡胶手套,自嘲的笑道:“说我作茧自缚好呢?还是恶有恶报好呢?”
“景夕!”他这个样子,让人心疼。
“嗯?”
也许人生,不必一板一眼的经营。
其实王传芳很讨厌游心宇,结婚,即便是短暂的婚姻,也会是一种煎熬。那些她看得见的他的自私、极度自卑诱发的心理扭曲、自恋的以为自己是宇宙第一悲剧男主角,采用阳光掩饰太阳黑子的反衬效果,无时不刻的为自己做宣传,与其说是达到,不如说是超越了变态的境地。
景夕就不同了,尽管生活在暗黑无垠的下水道里,却一直向着或许压根不存在的光明奋斗着,就算常常反而遭到又脏又臭的污水的反击,也绝对不抛弃、不放弃,不让任何人替他担心的同时,还做出游刃有余的样子。
生活若是不去捡到现成的,身边却有互相理解互相扶持的人在,就算不幸福,也能在痛苦的空暇间开心起来的吧。
红黑色的双眼,一片死寂中一星或明或暗的光点或隐或现,是他在绝望中唯一的希望,是映在她眼中的刺。
既然叫住了景夕,就该说些什么吧。可说什么好呢?安慰话相比绝情话,犹如钝刀相比快刀,是万万不能说的;过早下结论,又不是她的风格。
“景夕。”王传芳含情脉脉的轻启双唇,双手攀上他的胸口,攥着他的衣领缓缓向下拽。
景夕会意,眼中本微不可见的星光荡漾了开来:我在她心目中还是有一席之地的。悲凉中有些感动,他全身心的配合着她……
“砰!”陈辉气急败坏的踹开了门,看到厨房中正上演的好戏,抱着胸讥讽道:“哟~不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