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走进房间,骤然呈现于眼前的,竟是一番让她在电光火石间,惊愕到惧怕的景象。
缀满各色蝴蝶纹理的纱绢窗帘长长低垂,屋中间一张色彩艳丽具有浓重皇族气派的豪华公主床,两张小巧精致,面上摆着透明玻璃花瓶的梨花木小桌,具有中国古典风格的精致化妆台,落地镜……
这一切细节,哪怕床头墙壁上挂着那副在她十二岁生日时,母亲至中国带给她作为生日礼物的壁画,亦一模一样。
这完全照搬她在皇宫内居住宫殿所摆设,整体风格完全是高贵皇族气派又奢华优雅的装饰风格。
婕西身处其中,这一切都让她觉得熟悉,熟悉得眼疼,鼻子疼,心脏疼,四肢百骇五脏六腑都在疼。
但不管怎么疼,她亦清楚
这里,不是她的家。
绝不是那间在几天前被冲天战火所焚毁,没有了任何亲人的家。
婕西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样的敌人抑或是什么样的命运?为什么要用这些已经消逝,她却珍爱的东西,来刺激她经由两天两夜好不容易冷静的紧绷神经?
但把她带到这里而不是牢房或就地格杀,她想,应该是不会立即想要她命的人。
约翰在婕西走进房间那一刻已经自觉出去,并为她关上房门,留给她一个独立完成思绪冷静的空间
从突如其来的恐怖袭击,皇宫被毁,父亲死亡,母亲失踪,哥哥无讯,老师背叛……
婕西原来平和温暖的世界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崩塌。
连续两天两夜的逃亡也使食物供给不上的她身心俱疲,虚弱无力。
她想念父亲,想念母亲,想念总说自己是富态的仆人德玛,想念落地窗外白色圆形拱桥,想念她亲自至花园中摘下并插在桌面玻璃瓶里,那一朵带着晨露的紫色茉莉……
婕西公主捂紧胸口,努力制止那颗连跳动也显得悲伤沉重的心脏。
两天两夜孤单惶恐不安的逃亡——她想哭,想死。
可是
她没忘记母亲芬妮不止千百遍严肃告诫过,她的生命来源于给她最多疼爱的父亲母亲,哪怕有一天找不到他们,她也要在任何情况下努力让自己平安,快乐!
因为那将是她对父母亲最大的爱。
或许这句简单朴实的语言并不华美也并不深奥,但它却是天下间父母对自己孩子最大的期望,与祝福。
也或许
是她的母亲芬妮,那个美丽聪慧又坚强勇敢的东方女子,在多年前,早已透过无数宫廷斗争,预示到自己和孩子这一生将可能面临的危险与困境,而送给自己孩子最大的,人生礼物。
她要自己的孩子活着!
在任何艰难,任何困苦下,好好活着!
抹干眸里酸涩泪晶,在短暂思念过那段依偎在母亲怀里的日子后,迅速整理好自己的哀伤心情。
母亲说
在任何有危险又毫无援助之际,需要的,是更多理智与勇气,而非没有一点儿帮助的咸涩泪水。
生与死,痛与乐,事实上,很多时候都只仅在,一念之间。
在婕西整顿好心情,仅仅相隔两分钟之后
一个同她一样,拥有哪怕在暗夜里也会流淌出黄金色泽的卷发男子,急匆匆出现在她面前。
男子有着一张英俊硬朗但微显锐利的脸庞,挺拔身躯裹着一套深绿色四星军服,他慢慢走近站在屋子中惊诧看着他的女子跟前,微微低头,褐色眼眸迎向在柔和灯光映射下,如猫眼一样华美的黑色眼瞳,唇角噙着愉悦笑意
“亲爱的宝贝,上帝保佑,我终于找到你了。”
亲爱的宝贝——
不过短短混合着绵密深情与疯狂的五个字,却像是破空强力闪电一样,击过婕西隆隆作响的耳膜,身体开始紧绷,心脏开始发麻。
从牙齿到指尖,皆是一股止不住的寒冷颤栗。
她呼吸急促,捏起包裹着两条已经发软长腿的破碎裙摆,缓缓后退,嘴里不可置信地轻轻喃道
“是你?布克仑。”
婕西并非不谙世事的深闺小姐。
相反,卡布国是个主权复杂且战事多发国家,父亲和唯一至亲兄长每日都处于纷乱政权中心,就算皇帝安东尼和哥哥奥斯顿有心维护,出于对家人关心,和在皇室斗争中渐渐冷心的母亲教诲,婕西也成不了胸无城府脑无思想的,无知女子。
这次巨大突变,当对时事略有了解的婕西从最初恐惧中静下来,她怀疑过父皇每一位政敌,这次恐怖活动幕后主使最大可能,就是最近与父皇正争夺某党派大人支持的宿敌——修斯里。
与菲尔分开后
婕西迅速改装,往东南迈进郁郁丛林。
她并不怀疑菲尔临别之言的可信程度,但也不会全然信任。而是在只有两个方向可选择的情况之下,她不得不果断选择能暂时掩去踪迹,易于躲藏的茂密丛林。
只是
再多生存机会,亦比不过她心里急切想要知晓父皇与兄长是否安好的消息。于是,在往东南方向走了一天后,她再次掉头,躲开所有陌生人群,回到已经被卡布军队重兵围守,她生活过十六年难以割舍之地。
希望能侥幸遇见相熟之人,打探消息。
但
除了透过几家农户了解到陛下逝世皇宫被毁,陛下唯一直系继承人,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奥斯顿重伤后不知下落外,别无他获。
一夜之间沦为孤儿,婕西几欲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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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本文重要人物出现了……书评书评呢?难道不合亲们的口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