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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禁地在地狱中心地带,周围被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暗所包围,失落之地中可与天界媲美的地带处在可以称是完全的防卫之中。

现在,沙利尔正坐在路西法的椅子上,尝着曾经禁地里独有的果子,下面光洁的水磨大理石地板上已经散了一地果核。守卫此地的堕天使面无表情地守在下面,听着一枚一枚果核被吐在地面上发出的轻响,看不出任何情绪。

“很悠闲啊,沙利尔。”一个略带质问之意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声音的主人一袭长衫,从外面走来,月白色长袍随行走而嫳屑,路西法只是从外面走进来,就教人毫无疑问地肯定:这才是真正的主人。

面对这样的路西法,沙利尔却无一丝惧意,笑盈盈地将一颗果子扔起来,仰头接进嘴里。

“下界处理点事儿,顺便来看看你。”说完,沙利尔笑嘻嘻地抬头“噗”地一下将嘴里的果核吐向路西法。

果核在接近路西法的时候像碰到了墙壁一样陡然停住,掉在了地上。“好大胆子!”话是这么说,但是说这话的路西法脸上却是明显的佯怒。

“胆子再大也打不过你……”话未说完,笑嘻嘻的沙利尔突然收敛了玩笑之意,“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不要动!”沙利尔朝着路西法大声喝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路西法看到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的好友,还是按他说的话做了。

沙利尔大步走到路西法面前,蹙着眉头,神色严肃地盯着路西法胸前,缓缓伸出手去,挑开了他长袍胸口的扣子。路西法随着他的视线向自己胸前看去。

一只瓷蓝描金的蝴蝶在他的左边锁骨之下。

沙利尔难得伪装出来的严肃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变成了面对路西法时常有的笑容,只是此刻望着路西法锁骨下纹身的沙利尔忍不住流露出了好奇和戏谑。然而路西法却望着自己身上的纹身浅浅地笑了,并没有在意沙利尔的反应。

“做我的蝴蝶。”云错这样说,就扯开他的衣襟在他的身上纹下了属于她的标志。想起伏在他胸前为他纹下这只蝴蝶的云错,路西法不由地流露出脉脉温情来。那样的云错,在认真中隐约存在着对他的依赖。

然而不可忽略的是,他的心底一样存在着隐隐的不安。

云错她说,“做我的蝴蝶”,仅此而已。她向他要了约定,自己却没有做出任何承诺。云错太冷静,他从来都看不穿那双无波无澜的眼,她的心思如云似风,是他无论如何都抓不住的。

沙利尔看着情绪变化不定的路西法,渐渐敛起了玩笑的心情,“嘛,总之你说过不会后悔,我便没有什么可对你说的了。你一向是认定了的路纵然是刀山火海也要坚持走下去的。”沙利尔笑着歪了歪头。

路西法抬头看到好友坦率而清澈的笑容,亦垂眼一笑,抬手抚上胸口的蝴蝶,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

蝴蝶的翅膀轻轻扇动,纤细的触须碰触着它所停留的优美的手指。毫无预兆地,这只优雅的手突然紧紧攥起,蝴蝶像是火焰被熄灭了一样,化作一缕轻烟,消散,不见。

神慵懒地靠在亭栏上,缓缓张开了捏死蝴蝶的手,掌心里残留着的蝶翼上的磷粉也渐渐消散了。天界的生物大都只是灵体,死亡,便是灵体消失,不会残留下任何痕迹。

有着淡紫色长发的男子轻轻叹了口气,垂下的眼睫遮掩了忧伤的眼,他抬起手抚着额头,发丝在指间纠缠。亭外的蔷薇开得正怒,轻风穿梭,扬起他的长发和衣角,花瓣飞舞在青空之下,飘向未知的远方。

潘多拉敛手站在远处看着捏碎了蝴蝶的男子,阖上了同样忧伤的眼。

当初陛下创造出路西法就只是单纯为了暂时替代淹留下界不肯回归的戮卡,或者说,路西法只不过是陛下为了让戮卡回归而创造出的一枚棋子。可是戮卡……不,是云错。云错她却利用这枚棋子下了出乎意料的一着——她诱拐了路西法。所以陛下他只能够将计就计地利用路西法。

或许神最初创造出路西法这样一个以神自身为原型的天使就是个错误。所以才会至于如今这一步。神希望她爱上路西法,然后好将他毁灭给她看,可是当事实真的如神所愿了,神却又会因此而感到嫉妒不悦。

明明就是不希望她爱上别的人才仿照自己创造出了天使路西法,可是,即便如此却也还是会嫉妒。

没错,嫉妒。

亭中花丛掩映着的身影纤细而憔悴,仿佛那只是一个为情所伤的天真而骄傲的男子,而不是高高在上,掌握着一切的神明。

潘多拉抬起眼,望着亭中凭栏而坐的神,目光忧伤成三月的雨,细密如织。

黄昏的橘色光芒斜照在大地上,远处的飞鸟驮着沉沉欲坠的夕阳从火一样燃烧着的云中归飞而过。云错坐在屋顶,掌心中托着的是路西法折给她的纸鸟。

“爱……吗?还是……自由?”云错垂眼轻笑,抬手将纸鸟掷了出去。白鸟展翅,飞翔,消失在远处。

城堡里那犽抱着他的毛绒兔子站在戒身后看着他熟练地搅动着鲜奶并一边往其中加入砂糖。

“那犽,黄油不多了呢,你能和云错一起去买点回来么?顺便多买些水果回来。”

“嗯。”那犽恋恋不舍地看了尚未诞生的蛋糕,抱着他的兔子去找云错,戒笑盈盈地说:“放心,等你回来的时候就会好了。”

那犽将兔子扔在大厅里的沙发上,上楼去叫云错,找遍了所有的房间都不见她,那犽于是跑到城堡外双手作喇叭朝着屋顶上的那个人影大声喊:“云错——戒让我陪你去买东西。”屋顶上的云错轻轻叹了口气,什么叫“他陪她去买东西”?明明要买的都是他的东西。

云错从屋顶翩然跃下,风吹动着她的衣袂和衣角嫳屑飞舞,墨色长发飞扬在映火的天空中。

恍然间,那犽觉得,云错她就是从天上来的,高高在上的她,纵然身临到这凡世间也还是高高在上的,就像夜空中高高悬挂的冷月,永远都是可望而不可即。逐月的人纵然用静水来倒映,获得的,也不过是虚无缥缈的影罢了。

那犽怔怔地看着云错缓缓地落到地上,她一落地,那犽就冲了上去,一下子扑进云错怀里,冲撞得云错险些站不稳。

“这又是怎么了?”

那犽摇了摇头,抬起头来笑盈盈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云错,跳下来,转身,“走罢走罢,还要回来吃蛋糕呢。”云错望着前面少年的身影,心底已然明了了几分:不安。那犽是在不安,害怕她会离开他。

“抱歉,那犽。”云错垂眼,心想。

“快走啦,云错!等下天黑了就没有卖东西的了。”那犽转身大声招呼着,使劲地摇着手臂。云错浅浅一笑,跟上去。

街道繁华喧嚣,那犽走在前面东张西望,云错则双手插在口袋里不紧不慢地跟在不远的后面,傍晚的光温暖柔和照在地面上。云错突然停下了脚步,蹙起眉头朝着街道旁狭仄阴暗的小道看去。

那里只有杂物堆积着,不见人影。云错垂了垂眼,继续朝着前面的那犽走去。

从那犽不惧日光的能力暴露的那一天起,她的安宁就宣告结束了,五十八年,这已经是极限了。就算她再继续躲下去也一样会很快被血族追踪到。

稍微……有点厌倦了,这样的捉迷藏游戏。

云错突然笑了笑——以戮卡的残忍,这个时候她会选择抛弃那犽不管,自己一个人离开罢。然而自己现在想的却是“接下来要应付无数的吸血鬼了,真是麻烦啊”,完全没有要抛弃那犽不管的念头。果然。自己已经渐渐改变了。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无情的天使戮卡了。

“什么什么?云错你在笑什么?”那犽回头刚巧看见云错在笑,于是好奇地问。

“没什么。”

“告诉我嘛,云错。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保证!”那犽把右手举过头顶起誓。云错戏谑地看着他,说:“我笑你脸上有很多脏东西。”

“诶?”那犽大惊失色地跑到路边商店门口,借着门上的玻璃去看自己的脸,云错却带着浅浅的笑意心安理得地走了。

玻璃里映出的脸白白净净,纤长的睫毛在水蓝的眼眸之上轻轻扇动着,一张标准的可爱的少年的脸。那犽疑惑地望着玻璃里自己干干净净的脸,突然间醒悟过来:在他回头之前,云错开始笑的时候,他是背对着她的,云错怎会看到他的脸?“可恶!又耍我!”那犽狠狠地一跺脚,极度不满地瞪着云错的背影,然而很遗憾的,他的目光对于迟钝的某人而言实在是没有丝毫杀伤力。

那犽想要赌气不理云错,然而云错却完全没有察觉他在赌气,仍然继续往前走着,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那犽一个人焦虑并郁闷着。

一名男子与走在前面的云错擦肩而过。男子笑着朝那犽打了一声招呼,“又见面了。”

“啊,重樱!”那犽看到男子,脱口而出。走在前面的云错突然微微一震,脚步也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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