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他会惊吓得跳起来,却不料他只是微微一怔,开始沉思。
有没有搞错?好歹也要吃惊一下捧捧场嘛!
“紫鸢也是?”
“嗯。”她眼巴巴的望着他。
“那前段时间……”
“我不小心回到了千年之后……”
腰间的手蓦然僵了一下,他的脸白了。
“那场大火是真的,并非天纵,而是人为。假的鸣鸾郡主葬身火海,尸骨无存;真的鸣鸾郡主粉墨登场,骗局延续……但他们不曾想到的是,我并未烧死,而是穿越时空隧道回到了千年之后……”
他翻身静静将她拥进怀里,面上神情平静得吓人。
“东篱,你还好吧?”
让他一下子接受这么多“惊人”的秘密,是不是太残忍了?
“休整几日我们就去别馆。”他轻声道。
“好。”
“睡吧。”他将她的头按在胸前。
莫小蝶的眼角余光瞄了下斜射进来的灿烂阳光,忍不住提醒道:“东篱,太阳很高了。”
“……唔。”
“是不是该起来了?”
他合着眼睛,悄然无声。
不会吧?这个时侯睡着了?
她想起身,却被他钳制得动不了,只好忍着饥饿跟着睡了。
浑浑噩噩的被人砸门惊醒,玉东篱依旧一动不动,睡得像个死人。莫小蝶也不想动,但谁叫她醒了呢?只好磨磨蹭蹭的穿衣下床,磨磨蹭蹭的打开门。
“抱歉、抱歉,”柳满都站在门外,不住低头鞠躬,“真的不是故意来打扰的,大家实在迫不得已了,你的儿子哭了,谁哄也不成,老幺,你——咦?弟妹?!”柳满都惊叫起来,旋即越过浑身红透的莫小蝶,伸脖子向房内极目远眺,“老幺阵亡了?不不,还没醒?对不住,对不住,我以为老幺会先醒,对不住,你接着照顾老幺,侄儿……我们来,横竖大嫂她们有经验。”
“不、不要紧,呃,我们……不要紧……”莫小蝶也未料到拍门的是柳满都,她还以为是方紫鸢,早早涨红了脸,又向后瞄了眼睡死在床榻上的人,尴尬不已。
实在没什么大不了的,小别胜新婚嘛,大家都了解,没人会笑话,真的,只是……他妈的,好丢脸哦!
略加梳洗后来到大厅,目不斜视的抱过哇哇大哭的儿子,轻哄着。
“小蝶,饿了吧?吃吧。”方紫鸢好心的将一堆吃食摆在她面前,面上的笑容却丝毫也不“好心”。
莫小蝶怀疑是不是她故意指使柳满都去“打扰”他们的。
其余人为防她不好意思,均悄悄退出。
莫小蝶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慢条斯理的吃着东西,问方紫鸢:“你和九哥尚未成亲?”
“快了。”
“过几日我和东篱回趟别馆,你几时要成亲了别忘了告诉我一声。”
“废话,不狠狠敲你们一笔如何成?还有,”她凑近她,悄声道:“看紧你老公,有的男人可是越长越迷人哦!”
“你也看出来了?”莫小蝶讶然。
“喂,长眼的可不是你一个。”
“有什么?就让她们流口水好了!”
“唉,口水流多了总不好收拾,影响环境。”
“扑哧!”莫小蝶失笑出声。
“喂,我突然想起来曾经看过一篇小资料,”方紫鸢故作卖弄的道,“说是西方有位著名医学专家经过多年研究,证实人类恋爱实际上是一种精神病症状。这么说,我们都是病人呢。”
莫小蝶哈哈一笑,道:“凭这种研究成果就是专家的话,中国老百姓人人都是专家。我们古人早就认为恋爱是病,相思病,不是让中国人说了千百年了么?西方人到今天才弄清楚,居然还要通过科学研究呢!”
方紫鸢跟着哈哈笑一阵,用手戳了她额头一下,道:“都晌午了,你老公还在睡,你不叫他起来吃饭?”
“让他睡够了再说吧。”
“唉,做男人也真是辛苦。”
莫小蝶觑了她一眼,唇角隐隐上翘。“所以,到时你也多体谅体谅九哥。”
“咳咳……谁像你家相公这么拼呀,不要命似的……”
莫小蝶顿时红了脸。“喂喂喂,我看你这小妮子是不是早就和九哥偷尝禁果了?怎么说话这么不害臊啊!”
空气一窒,两个人活像一对煮熟的龙虾大眼瞪小眼。
“呃,将这些吃的端去给你相公吃吧。”方紫鸢抢过娃娃,一溜烟不见了。
数日后,参加完柳满都与方紫鸢的婚礼,玉东篱与莫小蝶方相携前往别馆。为掩人耳目,莫小蝶一路戴着帏帽。
半途,玉东篱定要到那家客栈的那间客房住一晚。莫小蝶拗不过他,依了。横竖要穿越也是两人一起穿越。莫小蝶又告诉他藏匿手机电池的地点,决定回来时再取。
但玉东篱如今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从前是杀手,必要时需刻意藏锋敛锐,令人察觉不到他的存在,就像生存于黑暗之中的蝙蝠。如今,无需如此,一切便自然而然流露,天姿独具。
他的相貌本就比女孩子还要清秀灵逸,莫小蝶又死活不让他再束发,于是,便要命了。
她自己看着爽,别人也一样。这一路便大吃飞醋,终于知道了什么叫鲜花满怀、掷果盈车。看着他举花一嗅,群蝶飞涌,莫小蝶咬牙切齿的牵走他,最后硬是买来一个花花绿绿的面具让他戴上,方才清净。
一路游玩着到达别馆。
下人一见二人便惊叫着飞跑,然后,凌郡王夫妇闻声而出,最后是“鸣鸾郡主”。
“你们是谁?”凌郡王大着胆子高声询问。
玉东篱缓缓揭下面具。
“贤婿?”凌郡王松口气,“你戴着这劳什子做什么?”
而凌王妃母女则很快将注意力投注在他身畔的蒙面女子身上。
“东篱,她是谁?”凌王妃问。
“是我妻子。”玉东篱静静答。
三人勃然变色。
“你妻子?小蝶才是你的妻子,你出去一趟怎会又多出一位妻子?”
“她就是小蝶。”
凌郡王夫妇的脸色一个赛一个的雪白,他们身边的“鸣鸾郡主”则尖声喝骂:
“本郡主才是莫小蝶,哪里又冒出来一个小蝶?你眼瞎啦!”
“郡主骂得对,好在我及时擦亮了眼睛。”他侧身摘下莫小蝶头上的帏帽,露出一张雅致俏丽的脸蛋。
“你……”三人齐齐后退,恐惧加身。
“见鬼了?”莫小蝶扬眉一笑。
“你……明明被烧死了……”凌王妃不打自招。
“你们也太大意了,不曾见到尸体就盖棺定论,真是失算。”
“可是……你明明在那间屋子里……”
“是啊,就是没烧死我,而且毫发无伤,神吧?”莫小蝶边说边亲昵的搂住玉东篱,笑道:“我还给我相公生了个大胖小子,半岁多啦。因此,你们可以下台了。”她顿了顿,“看在你们曾给过我一个栖身之地的份上,此次就饶过你们,你们走吧。”
半天毫无声息。
“不——”一声沙哑的尖叫刺破静谧的天空,“鸣鸾郡主”疯了般横冲直撞,片刻间不见人影。
“小蝶!”凌郡王夫妇急忙追了出去。
看着他们仓皇而遁的背影,莫小蝶喃喃道:“下不为例。”
玉东篱亲了下她的额头,柔声道:“接下来想去哪里?”
“游山玩水啰!仔细想想,我还没在古代好好玩玩呢!”
他揽紧她,眉间一缕担忧。“答应我,不要自己一个人回到那边去。倘若生气了可以及时告诉我,不要让我找不到你。”
“知道,知道,我已经发过誓了不是么?有这么一个不得了的妖精似的老公,我怎么舍得?”她顽皮的笑,面上红霞烂漫,如幸福花开。
他深切的凝视她,凝结着生命里几乎全部的柔情。就在她将被看得融化了之际,他却只是轻轻的抚摸她的面颊,就像看一件稀世珍宝,越看越宝贝,越不敢轻易触碰。
“喂,你中魔了?”她忍不住问。
轻轻执起她的手,放置唇边轻吻:“走。”
二人相携走出别馆。
天苍地阔,云絮如丝,一路嫩红软绿,山花璀璨成丛。原野风光宛若一瓶打翻了的墨汁,淋漓尽致的渲染。
“真美!像这大片大片的向日葵,或是大片大片的油菜花,开满田野的时候最美,那才是真正的田园风味。”莫小蝶大声叹着气,又望向身边的人,将脸蛋靠在他肩膀上,痴痴道:“也是幸福的味道。东篱,今天应该是我的生日呢。”
玉东篱立即一呆。“你的生日?怎的不早说?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月亮你也给?”
“……”
莫小蝶咯咯笑着钻进他怀里,手在他身上呵痒痒,道:“我的傻相公,有你在这里,就是我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他的眸中显现出奇山异水,抱起她,四唇相接,深情缠绵。她的手不闹了,安静的伏在他怀里,温润的唇柔情的翕动,散发着醇香的气息。弥天盖地的沙沙绿叶声,飞红点翠,不绝如缕。某种不可名状的东西在他们怀中温柔着、倾泄着、激荡着。他们闭着眼睛,吻着心爱的人,感觉对方已幻化为雾或云,在彼此的呼吸吐纳之间融为一体……
夜晚,他们回到别馆,住进当初的新房,又重新布置了一番。
不想,只逍遥了数日,慧光寺便来人了——译经遇到了困难。
“什么嘛!难不成你要一辈子背负这个包袱?你找的那个衣钵传人到底有没有慧根哪?”莫小蝶不满的抗议。
“小蝶,我不会离开太久,天亮之前一定赶回来,我会让护院加强守卫,你且安心歇息。”
“人家怎么安心?说好了再也不离开我的,这才几日就变了!”一瞬间她已是泪花闪闪。
“小蝶,我这怎是离开你?”他有些惶恐的分辨,“你切莫胡思乱想,乖乖睡下,待你醒来,我已经回来了。”
不忍见他焦虑,她揉揉眼睛,钻进他怀里,道:“真的么?他们放你?”
“我说了算。”
她终于转嗔为喜,推他道:“那你快去。”
“小蝶……”他进退失据的望着她。
“舍不得走?那就再抱我一会儿……”
他便抱着她不住亲吻。
“我要你抱着我在屋里转三圈再走。”她撒着娇。
他便像抱小孩似的抱起她,在屋里转圈。她在他怀里美美的笑,开心不已。他的眼中爱怜不尽。
转过三圈了。
“再转三圈好不好?”他柔声问。
“好好,我要。”
他又转了三圈。
莫小蝶却道:“索性还转三圈,凑个九圈,天长地久!”
他便又接着转。转完了,将她放在床上,替她脱了衣服,盖上薄被。
此时,外面的小沙弥早已等得口吐白沫,一见那个影子出来,立时念声佛,菩萨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