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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期半个月的军训让本来就是从两个多月暑假一路玩过来的学生们越发身在曹营心在汉,再加上一个周末的放松,况且就在今晚还有左等右盼、万众瞩目的中秋晚会,所以这天上课,基本上所有人都是人在课堂、眼在窗外、心在晚会如此流连辗转,并窃窃私语不停。

讲台上正更年期的女教授眼睛透过厚厚的镜片扫到这样一幅景象,勃然大怒、一拍讲桌:“都是大学生了,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再讲,我就来抓抓典型,看看都有哪些害群之马!”

正讲得热闹的大家戛然而止,一个个噤若寒蝉。唯独正在睡梦中的彭子令毫不知情,梦到酣处更是情不自禁叫了声“好!”

“你、你、你!”女教授浑身仿佛过电了一般,颤抖着哆嗦着,喊道,“就是你!那个睡觉的同学给我站起来!你还觉得很骄傲是不是?啊?你回答我?”

彭子令在萧亦俊的推搡下,终于醒了过来站了起来,揉着惺忪的眼迷迷糊糊地说道:“啊?我?这一题的答案我不知道啊!”说完还不忘抹抹嘴角的口水。

顾虑老师的震怒,所有人都竭尽全力憋住笑。

马点点坐在彭子令的斜后方,一览无遗他无辜可怜、嘴角流涎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教授听到这一声轻笑,简直如发了狂一样,用河东狮吼的声音咆哮,“那个笑的同学!对,就是你!也给我站起来!”

马点点可怜地站了起来。

彭子令心里颇为得意终于把她也搭上了啊!

只要能把马点点拖下水,就算以“一个已经可以称之为男人的男生在步入了大学校园之后还在被罚站这样丢脸的事”为代价,对他来说也显得完全不那么重要了。

杨抒胆战心惊地看着老师,生怕老师会拿他们两人开刀。

果不其然,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这位教授声色俱厉、引经据典,结结实实地教育了一番他们这些还要为社会主义事业做贡献的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情到深处还声泪俱下。

每个人的脸上都已出现为这位老师口若悬河的功力而臣服的欲哭无泪。从此之后她的课,教室必是鸦雀无声,大家连放个屁都是能忍则忍、慎之又慎,否则因为放屁而被她嫌太吵罚站岂不是自取其辱?

哦,提到“放屁”,在马点点也被老师点起来之后,彭子令这样得意地对马点点咕哝:“放屁那么大声,当然要被老师罚站了啊~”

马点点气得发抖,抖了几秒钟后,一脸阴险地小声回答到:“哼,可能我别人说话就想笑,听你说话就想放屁!”

在彭子令全部理解了这句话的内蕴之后,换成他的脸开始一直抖到放学之后、晚会举办之前。

中秋晚会时间是在六点到九点,杨抒马点点秦天碧她们在吃过晚饭之后便直奔宿舍大院广场集合。

在她们从风为林回学校的那天晚上、她们班召开的第一次正式班会上,进行了旅游一班的班委选举,基本敲定了班委人选。而今晚,除了作为体育委员的马点点之外,所有新晋班委都在班长吕萌的带领下井然有序地集合队伍准备向运动场进发。

“你不干事,也不要捣乱好不好。”吕萌对站在队列中瞬间就跟隔壁班一个女生勾肩搭背聊上了的马点点说道。

“噢!”马点点立马捂上嘴收回身子立正站好。

吕萌叹了口气,继续往后整理队伍。

马点点无聊又来骚扰杨抒,“你在看什么?”

杨抒指给马点点看天空:

宿舍楼后有一块天空是金黄色的,像熔炉里熔金溢出泼了半边天;金黄色旁边是一团团连缀的阴云,像一垄垄起伏的黑土,而宿舍楼旁边树林上空的阴云旋成龙卷风的模样,恰好风刚吹过,树尖齐齐倒向风眼一侧,恍惚间真会以为狂风将至,将带走一切,甚至连这个世界都可以连根拔起。

马点点看了半天,“我发现你很喜欢看远处,窗外啊、天空啊,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看来马点点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嗯……也许并不是看到了什么,而是想到了什么吧。我们眼睛看到的都是一样的,但每个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这很奇妙。”杨抒说道。

马点点又抬起了头看向天空:“……你看那儿!好像一坨狗屎啊。”

“……”

暮色开始四合的时候,夜色不知不觉弥漫了天空。有些地方,夜是从天而降的;有些地方,夜是从地而起的。

这里的夜,是从马点点她们的脚步上跳起的。

晚会开始之后,由于他们班的位置不好,当然,主要还是因为马点点个子太矮,即使站起来看到的也是一个头连一个头,她便生拉硬拽着杨抒和秦天碧在运动场到处乱窜,找一个至少站起来视线也不会被遮挡的地方。

这时隆重的音乐响起,大幕又一次拉开。舞台灯光闪烁,一队轮滑表演者鱼贯而出,翻腾着、交错着,跳起又落下……台下的掌声、尖叫声为这些帅气少年的表演而此起彼伏。

杨抒惊奇地发现这支轮滑表演队的领头竟然是张扬!

她没想到张扬这样温文尔雅的人还会玩滑板,至少滑板在她们的眼里是属于那些跳脱少年的,连吕萌也这样说。

杨抒拉着马点点默默地挤向了舞台的边缘。

恰好,张扬滑向了杨抒那一边,前踏板潇洒地一扬,抬起的轮子正好冲向了她。

杨抒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张扬这才看到了杨抒,看她惊如小兽的样子心底却是一笑,眼神和杨抒的眼神交汇,两人彼此对望了一眼。

空气也因此凝结了几秒。

周围都是蓝莹莹温柔闪耀着的光,空气都被晕染成蓝色,微微地跃动啊,跃动。

在看不见的某一刻里,杨抒的心里飞出了穿着蓝色广袖流仙群的天神,扭动柔若无骨的身躯,舞动的薄纱裙摆从天而降,才成了刚才的蓝色背景。

秦天碧看着两人,主要是看着张扬,脸色不悦。

突然马点点大叫起来:“哎呀,抒抒~天碧~我想上厕所!你们要不要上厕所,我们去上厕所吧?”

“厕所是什么好词?一连说几遍……”秦天碧低怨地骂道。

杨抒眼神还是直直盯着台上,默默地说:“你快去快回,我在这儿等你?”

马点点无可奈何地看看两人,大叹一声:“那我一个人~去了?”

还是没人理她,马点点一步三回头一个人可怜兮兮地往厕所走。

这一个节目一表演完,张扬就迫不及待地跳到杨抒身边,完全不顾队员和主持人在台上对他低唤着“走错了走错了!”之类。

杨抒默默笑着,听张扬在自己身边气喘吁吁。

秦天碧侧过头来,对他灿然一笑,披肩的长发悄然滑落:“你……”

张扬漠然无视,却对杨抒说:“笑什么,还笑啊?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你的队员还在叫你呐。”杨抒示意他看台上。

他看了一眼,队员们窝在大幕一角,一个个焦急不已地连连朝他招手示意“快来!”,他微笑一下仅表示看到了继续对杨抒说:“不要紧,可能是等我去照相……你一会儿有事吗?没事的话能来月亮广场一趟吗?”

他说话时眼光泛空地掠了一下秦天碧。

显然是不欢迎秦天碧的。

杨抒也用余光瞟了瞟秦天碧,“嗯,好……”

秦天碧很明白刚才张扬的意思,但看杨抒竟然也默默赞同自己是多余的,心底就怒火中烧:你杨抒算什么,长得比我好?还是家境比我好?还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即使秦天碧如今富裕的家境也只是她母亲以曾为人仆旦为人妇的尴尬身份换来的,但她偏偏生来心高气傲、目空一切,连自己的母亲和那个有钱的继父也一并蔑然。

而张扬在得到杨抒的肯定回答后,暗暗兴奋地说道:“那你要来啊,一定要来!我有东西送给你!”

说着他在杨抒满含笑意的目光中又跳上台去。

秦天碧怨怒地目送他,没好气地说:“我去厕所找马点点。你一个人在这儿!”

不等杨抒回答,秦天碧就气汹汹地走了。

但不知为什么,秦天碧偏偏要从舞台另一边绕道后台走,于是正听见张扬语气雀跃不已地对旁人说:“你一定瞅准时机啊!是等我和她到了月亮广场中心你再放,你重复一遍……”

秦天碧听罢,心下立刻似有一面战鼓铿然狂奏,隐匿到一边,在往厕所走的一路都在不消反涨地捶擂着。

不用说,张扬要干什么秦天碧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马点点正从厕所出来,两人撞个正着,马点点就咋咋呼呼地说开了:“天碧哇,吕萌打电话来,生气我们到处乱跑了。还问我们晚会结束后要不要参加班级小聚?”

秦天碧眼中火光一闪,嘴角轻笑着说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叫杨抒。”

马点点想不到秦天碧这一次竟然这样积极配合吕萌的指示,更想不到其实秦天碧已然在心里谋划一出出诡计,就等着看星星之火引燎原之势的好戏。

秦天碧又回到舞台边,拉着杨抒装作很焦急地说:“哎呀杨抒,别等啦!吕萌生气了,让我们赶紧回去参加班级小聚!快走吧!”

“可是……”

秦天碧拽着杨抒:“喂,你想吕萌生气?你们还是朋友呢!”

杨抒左右为难,但抵抗不了秦天碧的拉拽只有跟着她去和马点点汇合。

“小聚有什么意思,不就是变相相亲大会嘛!”马点点见她们来了,抱怨道。

“你不愿意,别人可巴不得呢!”秦天碧说道,“这不正好,你可以解决一下人生大事,杨抒说不定也需要,是吧?”

杨抒默不作声。

“我的人生大事刚才在厕所里已经解决了,哼!”马点点一想到自己生无男朋友的命就怨恨不已,还相亲大会,那不是自取其辱吗?

“呵~你就当支持吕萌的工作。平时一口一个吕王吕大人叫的多亲热啊~”秦天碧揶揄地说道。

杨抒听秦天碧这么说,回了回神,“总之吕萌不会让我们失望的,是吧。”

杨抒心里也想,我中途再找个借口去月亮广场,应该不会拂了吕萌的面子,是吧~

马点点就点头,挽起杨抒的胳膊,“说得我都开始有点期待看我们班今晚谁能擦出些火花呢!”

他们班的小聚就定在了宿舍大院外的草坪上。

吕萌安排人围了一圈水桶,里面点上蜡烛当作是照明的灯火。一班人就坐在烛火围绕的圈子里,头顶还有闪闪烁烁的星子和墨蓝流光的夜空,一切显得格外的温馨浪漫,大家都已经有些蠢蠢欲动了。

吕萌举着一罐酒站起来:“我就说几句。别人都说旅游专业死气沉沉,看来我要打破这个传言了!但凡我们的聚会,你们就敞开玩,一切我顶!我的要求就是,百无禁忌!”

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大家都欢呼高叫,相继举杯,为这样一个豪放泼辣的班长。

萧亦俊和彭子令碰一杯,小声嘀咕,“妈呀,这么豪放,完全抵得上一条汉子!来,我们干一杯!”

他完全是出于对吕萌的赞美。

彭子令举起酒,四下张望:“你说……我爸的卧底们,这个点应该睡了吧?”

路过一群女生,有些人认得他,热情地跟他打招呼,还有些女生故意从这里走想引起他的注意。

“哎~不会是她们伪装的吧!”彭子令和她们打完招呼之后愣愣地说道。

萧亦俊扭过他的头:“你爸兴许就那么一说,你还真怕成这个样子!为什么我觉得你爸还挺和蔼可亲的啊?”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不知道吗?!”彭子令想起来就心有余悸。

正在喝酒的萧亦俊噗嗤一口全喷出来了:“所以你是人还是鬼?”

彭子令傻眼,自叹一口气。

智商是硬伤,言语是纯坑,分分钟自己把自己往陷阱里推啊!

此时马点点就坐在萧亦俊后面不远,正侧着耳朵偷听他们谈话的内容,乐不可支。

这下她不禁知道了彭子令的命门,更知道了就凭自己时常令人沮丧的智商打败彭子令都绰绰有余。所谓的“侧面打听”就是由此而来,躲在人家的侧面偷听而已!

吕萌坐下来,幽幽地问马点点:“你神经病吗,一个人傻乐什么?”

一巡酒一片昏天暗地,一席话一番经天纬地,熟络了之后大家都放开了许多,个个面红耳赤、摩拳擦掌,开始脱鞋脱外套还有披头散发的,准备施展看家本领来博得“意中人”的好感。

而秦天碧只一心一意地盯着杨抒的动态。总之,不会让你有机会踏进月亮广场半步的。

有个叫麦之懿的女生还在大家的强烈要求下特地回宿舍楼拿了自己的小提琴来演奏。

热烈情绪的催使下有人又颇有心机地看着一曲奏罢的麦之懿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反正他是有意要撮合自己和麦之懿,但怎奈彭子令因为智力拖累了运气,误打误撞一再地站在了大冒险的“风口浪尖”上。

那人恨恨地提议给彭子令大冒险的惩罚就是,饭勺把停在谁的面前彭子令就得吻谁。

女生们都舔好了自己的嘴巴,等待着接受命运的礼赐。

马点点横扫一遍场上情况。

她自己所在的方位,除非那“命运的转针”长了眼睛否则很难指到。而本班绝大部分是男生,小部分女生里呢,吕萌这个真汉子除外、不参加游戏的杨抒也除外,秦天碧……秦天碧算作妖精也除外,剩下的人对所谓的“彭小帅”来讲,就无异乎歪瓜裂枣、破铜烂铁了。横竖彭子令吃亏呀!

马点点这样一盘算,暗暗得意不用自己动手就有人帮自己整彭子令!

结果啊结果,的确不长眼睛的命运轮盘的指针偏偏不偏不倚地指向了她。

说白就是黑、叫天天不应、屋漏偏逢连夜雨……各种成语俚语在马点点心中奔涌而过,那懊恼啊,让马点点边哭丧着脸边咒骂着等待可恶的命运的审判。

杨抒心紧了起来,抓紧吕萌的手,眼神示意:可不要假戏真做啊!

吕萌拍拍杨抒,眼神回复:放心,关键时刻我会阻止!

彭子令因为早上被马点点一番“放屁理论”羞辱正想借机逗逗马点点,于是一步步朝马点点逼近。

马点点想不到他真的来真的,惊慌得步步后退。

“不,不,不可以啊~我的初吻怎么可以给这个混蛋呢~人生岂不是要毁了!”马点点心下狂叫、眼中满是恐惧,支手做起奥特曼打怪兽的动作准备英勇就义。

可谁知人群里多事的人偏使劲将两人拢来一推,两人的嘴结结实实地吻在了一起!

马点点支起的十字手牢牢锁在了自己的喉头,她喘不过气来,整张脸瞬间涨红。

事态的发展也出乎彭子令的预料,假戏真、真、真做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于是这个出人意料的吻竟然还持续了那么几秒。

还是马点点先回过神来,立刻推开彭子令,怒目而视起哄的人“你们!”然后气急败坏地跑开。

杨抒紧张地站起来,吕萌按住她,示意彭子令:“追啊,猪!”然后一脸阴险地看向杨抒,“说不定,这就是今天最劲爆的火花!”

杨抒叹了口气,还是拉着吕萌跟了过去。马点点一路跑到了喷泉旁,气喘吁吁地坐下歇息。一边还在哀叹加气愤自己的初吻就这样被糟蹋了,一边却又不可遏制地回想刚才那一吻。

温热、柔软,像是缠绵的糖浆在唇齿间回旋,彭子令嘴唇的气息仿佛还停留在自己的唇边,马点点轻轻触着嘴唇,心狂跳不已。

突然彭子令出现,让马点点有些措手不及。不是因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而是因为怕自己还在回想的心思被他洞穿。

于是她连忙俯下身去掬水洗自己的嘴唇,以示自己还在觉得恶心,并故意大声说道:“啊!我要好好洗洗我的嘴!”

彭子令在追来的一路其实心里也如马点点刚才一样七上八下的,看到马点点这样,万分懊丧自己竟然会想入非非,正想还击说“看你没事我也找个地方吐吧”。

但没想到,万事就怕这一个没想到啊,马点点洗着,身子一欠,“扑通”一声,掉到水池里去了!

惊得彭子令“花容”失色,立刻外套一脱,奔来跳到水池里,用强有力的臂膀一把捞起马点点,然后将她抱起来,往池边走。

这时赶到的杨抒和吕萌正见到马点点落水的一幕,第一反应就是,放声大笑!

等到彭子令将马点点抱上岸后,两人还是笑个不止。

说老实话,正常人碰到这种场面第一反应都会是笑,连马点点自己都在尽力憋笑,不过看到吕萌和杨抒的时候,她还是吐了口水,佯嗔:“你们还笑得出来!”

杨抒于是忍着笑:“好好,我不笑了。我们快回宿舍,你洗个澡换身衣服,不要着凉了。”

吕萌看一眼彭子令,彭子令无辜地说:“不是我推下去的!”

吕萌狠狠瞪彭子令一眼:“我是说还不快把你的外套拿来!”

彭子令立刻傻傻捡起外套递了过来,吕萌给马点点披上,便和杨抒扶着马点点往宿舍走。

彭子令目送着三个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喂,都不感谢我不计前嫌救她……”说着,自己却不自觉笑起来了。

坐到喷水池边,看着还在荡漾的水面,回想马点点落水的一瞬间,他的嘴角不自禁地扬到了耳根。想着竟然还有人会以这种愚蠢的方式掉下去,笑意就无法停下来了。

而躲在一旁的秦天碧,看着往宿舍去的杨抒,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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