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1宿舍里,吕萌、杨抒两人在马点点的床上又是掀被子又是挠痒痒地催促她起床:“起来,练长跑去,不要让彭子令看扁了!”
马点点以昨天被彭子令戏弄而怄气失眠了一整晚为借口,赖着不起,“你们看我眼睛肿的,是不是长鸡眼啦?”
“哼!”吕萌哼哧一笑,“你这鸡眼不一般呐!正常人都长在脚上。”
“那……这是一种脚气吗?”
“你这是一种妖气~”
“哎哟,早上没有课嘛,我不起来来来来~”马点点嚎啕大叫。
秦天碧看着每天早上都要为起床闹一通的那三人,鼻孔直出冷气: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她爬下床,想出去透透气。走廊阳台上,麦之懿不知在和谁打电话。
“401啊……你怎么问起她了?”麦之懿说道。
秦天碧悄悄走近,想听清楚她和谁打电话,听声音像是张扬。
“哇噻,情书?这年头了还这么老土!”麦之懿笑着对电话那头说道,“……床位?不知道……张扬哥~当我没有脑子吗?你放心啦,我现在就在她们宿舍外面的阳台上,一会儿就去弄清楚。”
果真是张扬!秦天碧生气地想。
麦之懿又说道:“我知道……你晚一点把信给我,我找个时机……我不会告诉她的,放心啦……”
麦之懿挂断电话,却一脸落寞地看看天上飘忽不定的飞鸟群,像被风吹散的沙一样,无力而又脆弱。
她长长地舒口气,回复自己的笑容。
秦天碧在她转身之前溜回了宿舍,紧张不已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等待着麦之懿走进来,一切就都会明白的。
很快,麦之懿就走了进来,笑着说:“都在呢?我来借剪子,你们谁有剪子啊?”
麦之懿说着就开始打量她们宿舍的布局,“杨抒,这个桌子是你的吧?”
杨抒笑着从马点点的床上爬下来:“是的。我给你拿剪子。”
“好~你别急,我不是很紧要。”麦之懿打量杨抒的桌子,“你的桌子好整洁啊!”
“还好啦,东西少……”杨抒找出剪刀,微笑着递给麦之懿。
而秦天碧一直虎视眈眈地看着她们,她知道了,张扬说的人不是自己而不告诉的人却是自己。本该是这样的,但是她总是想象事情会有另一番转机。
麦之懿拿到剪刀后,又多瞟了几眼,才放心地离去。
她一离开,秦天碧就语带着愤恨、生气,说:“杨抒!我和你换个床位!”
“现在吗?”
“现在!”
杨抒看看莫名其妙的秦天碧,又征询地看看吕萌和马点点,迟疑地说道:“好吧,你想换就换吧?”
吕萌冷冷地对秦天碧说:“杨抒的东西我们给她搬,你要换,你的东西自己搬。”
秦天碧撇撇嘴角:“哼!你高抬贵手,不要玷污我的东西!”
下午教室里,彭子令竟然破天荒地早到了,正用口水吐泡泡兀自玩着。
萧亦俊走进教室的时候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哟,体育生,你不练球来教室练吹泡泡?昨天训练一天,晚上也没回宿舍?”
“训练完了没事干,就来了啊。”彭子令收回泡泡,懒洋洋地说着。
“别的体育生,开学到现在都没见过影子。你不会真是来上课的吧?”
这时,有人走过来,硬生生说道:“彭子令!情书!”
他已经是第三十八次“代为转交给彭子令”了,接到这封信的时候用极愤恨的语气对送信的女生说,“三八!三八!”,女生冷冷说道,“有一天会变二百五的”。
“哦……”彭子令接过信,然后笑眯眯看向萧亦俊,“我就是来收情书的啊。”
萧亦俊嗤之以鼻:“有几封是你看过了的?又有几封汉语是你看懂了的?别说全英文的了……”
“哎呀你别管我,你怎么样啊?表白成功了吗?”彭子令挑逗着眼睛。
萧亦俊摇头:“我也不想这么快就表白成功,不然一点趣味也没有……”
“啧啧啧,我猜你是话都没有说出口吧?”
萧亦俊看向彭子令,哭丧着脸一拍彭子令:“兄弟,还是你了解!我还什么都没有说呢就挨了几拳你知道吗!”
然后萧亦俊开始眼泪婆娑地回忆昨天的事情:
萧亦俊几乎跟上吕萌的步伐,吕萌觉察出后面有紧随的脚步声,冷幽幽地来了句:“滚!我说了,弱智之间的比拼,不需要别人再来裁判智商高低。”
萧亦俊的热情立刻从头冷冻到脚,呆愣在原地。
吕萌回头看是他,勉强笑笑:“是你啊。”
“嗯。”萧亦俊这才跟上来,“是……我……”
“有事儿吗?”吕萌戒备地看着萧亦俊。
萧亦俊闪烁着他的黑色眼睛:“没什么……没事呀!就是……陪你遛遛~”
突然吕萌伸手就是一拳,直捅萧亦俊的天灵盖:“想遛我?”
萧亦俊揉着天灵盖:“遛我!哎,不是……”
吕萌手叉腰:“我就知道!你会闲来无事?彭子令那边缠住马点点,你这边就来迷惑我,就是为了分化我们的队伍、瓦解我们的同盟,以达到你们可耻的打击报复,是不是!”
萧亦俊痛得无话可说。
吕萌傲然地冷眼旁观:“下次再被我抓到耍花招,就叫你的大脑袋开花!练这么多年跆拳道总该有点用处。”
萧亦俊真是委屈得血泪齐流:“我脑袋不大啊……我没耍花招……”
后来当吕萌听马点点说了她是怎样被彭子令摆了一道无比庆幸自己这一拳出击得非常的明智和果敢。“啊,就这样啊……”彭子令心不在焉地说道,眼睛看向了教室门口。
“你说……”萧亦俊正想跟他分析局势,发现他根本就没听。
萧亦俊于是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门口,原来是马点点她们宿舍的几个来上课了。
萧亦俊呵呵笑着:“我就知道你小子根本就不是来上课那么简单!”
而吕萌和马点点呢,则是气势汹汹,“哐”地坐到他们的后座。
萧亦俊讨好地跟吕萌打招呼:“下午好。”
“不跟我说话才好。”
“昨天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什么了。”吕萌依然是冷冷的态度。
马点点则一脸堆笑地搭腔:“她不跟你说话,我跟你说话啊?”
“上课了上课了……”萧亦俊立刻回过头去。
彭子令上下打量萧亦俊:“麻球怎么对你这么好?”
萧亦俊叹口气:“我宁愿她像对你一样对我。”
彭子令默默瞥了一眼马点点,恰逢马点点仇恨的目光扫射了过来,彭子令回过头去趴在桌上:“我还是睡觉喽。”
“不是来上课的吗?”萧亦俊捅了他一下。
马点点就等着这头猪进入梦乡,掏出记号笔在他雪白的T恤上画了一弯,他没反应,马点点又紧接着画上另一弯。男生本来就神经粗犷,更何况彭子令一睡觉就会进入昏天暗地浑浑噩噩的境地,而萧亦俊的心思都用来偷瞟吕萌根本就没注意,所以马点点的行为就变得明目张胆起来,正大光明地在他后背施工,直到她最初看不出个所以然的杰作显现出一只乌龟的模样,马点点差一点冲动地要去买一套水彩来给它上个颜色。
很多小时以后,当401女生宿舍正一起谈论恋爱这件事的时候,彭子令脱下自己的T恤准备睡觉才发现自己背后附着这么一只丑不可言的怪物,心痛地抱着衣服,“……马点点……!”
这么臃肿的笔法、这么笨拙的画风和她的形象再贴切不过了,而且除了她还会有谁如此恨自己?
“我宣布,旅游管理专业历史上著名的‘一只乌龟引发的血战’就此爆发。”彭子令抖着衣服决然地说。
“怎么听都像在说你自己。”尔东陈说道。
彭子令想了想,在乌龟下加了一行字:我是马、、!他想象着穿着这件衣服走在街上,这样大家就都会知道马点点是乌龟,结果后来的事实是,只有一个操着陕西方言的人在路上郑重地叫住他,说:“乌龟就乌龟,还马,当我们瞎!”
萧亦俊躺在床上看着他,悠悠地叹了口气,“算了吧,我说你跟马点点有完没完?害得吕萌跟我也划清界限了。”
彭子令哀叹道,“我总算知道我为什么节节败退了。你们都不帮我!”而在此之前彭子令就一直浑然不觉地顶着这只乌龟到处招摇,正如此刻在教室里任由马点点完成它而毫无知觉一样。
杨抒愣愣看着马点点的杰作,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是李维斯的全球限量T。”
“管他你死我死呢……”
杨抒只有任由她去了,继续听老师讲课。
旁边秦天碧捅了捅杨抒:“喂,你看麦之懿出去干什么啊?”秦天碧示意杨抒看偷偷从教室里出去的麦之懿。
杨抒毫不在意地“嗯”了一声,抄黑板上的笔记。
“哎,那不是张扬吗?”
杨抒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一跳,瞟向后门,张扬给了麦之懿什么,然后和她窃窃私语,举止亲昵。
这一幕让杨抒的思绪有些错乱了。
“男朋友呢,我也想不到啊……麦之懿的部落格里有他们的合照,你看……”秦天碧不由分说地把手机摆在杨抒面前。
杨抒虽然很好奇但却不敢看,怕看到的真相会令自己失望。然而那些照片不听话地跃入她的眼帘,一张合照下赫然写着“和男朋友一起……”。
杨抒心头一紧,跳动慌乱,原来自己难过了,她也突然明白,是的,我喜欢张扬!
可是为什么,她本来以为张扬对自己也是同样的感觉的!如果麦之懿真的是张扬的女朋友,那他为什么还要让自己产生错觉呢?是自己多心了?
“你说张扬这人怎么这样……不过男生都爱和女生暧昧,这是真理。”秦天碧看到杨抒的脸色变了,一丝得胜的喜悦浮上脸庞。
“嗯……嗯……”杨抒勉强笑着,再没有心思听课,呆呆地看着窗外,暗自神伤,好像那里有对于自己内心疑问的解答。
我有时候不太相信这个世界,它把好感变成一场暧昧,把喜欢变作一件秘闻,于是爱情就成了一段传闻。
杨抒在纸上涂鸦着,又狠狠划去这一行字。
马点点因为完成了自己的杰作,下了课诗性大发,单脚跳着去上厕所,嘴里念念有词,“他、他、他伤心辞汉主,我、我、我开心上厕所!”
彭子令在她后面说道:“女、女、女厕所在那边……”
“你、你、你厕所在那边!”马点点指着一个垃圾桶道。终于熬到回宿舍,马点点看出杨抒心情的异样,于是使劲逗她,吕萌喊道:“打水去吧。”
马点点摇晃着杨抒:“下去转转呗。”
杨抒叹口气,同意了。
等她们三人一走,秦天碧立刻来到隔壁对麦之懿喊道:“小麦,下去打水吧,晚了可就要排半天了,我们宿舍的都下去了。”
麦之懿觉得时机来了,支吾着推辞道:“……你先下去吧,我马上就来。”
秦天碧便装作先行离开,走到楼梯口躲起来窥探麦之懿的举动。
麦之懿确认401没人了之后,立刻丢下张扬交给自己的东西在她认为的杨抒的桌上,然后做贼似地逃开,既紧张又兴奋。能为张扬做些什么事情,麦之懿感到高兴。
看到这一切,秦天碧没有感到丝毫的快乐,心里微薄地期待那封信的抬头能是自己的名字。也许当她打完水上来,那封信的抬头就真的变成了自己的名字,她这样想。
但当晚上她最后打开那封信的时候,她还是毫无准备地踉跄了一下,不得不接受现实残酷的一击。
愿望变成了奢望,幻想终归是空想,连美梦都化为转瞬即逝的泡影,她颤抖着说道:“哟,我又收到一封情书。”
既然输了,那么其他人也别想得到,
除了吕萌,马点点和杨抒都羡慕地看了过来。
看着秦天碧手中晃动的信,杨抒惊奇地发现信纸背面印有巴黎铁塔花式,和当初被那个人借走的一张多么相像,不过想想还是打消了自己的念头:这个世上相同的信纸多得是,没有什么专属不专属。有人愿意为自己写一封信才是真正的专属,即使用的是再廉价的信纸,我不过是嫉妒她吧……
“哇,美女就是桃花多啊。念给我们听听吧?”马点点说道。
“好啊。我看看……”
秦天碧看信,想着该从何念起。
信中这样写道:
杨抒:
我一直等着用这张信纸写信给你的那一天。
我想你在看到这张信纸的时候就会明白,所有。
我遇见你,并不只是从风为林开始,甚至也比我借走这张信纸早……
我相信你终会想起然后知道这世上真有一见钟情这回事,知道我找了你那么久,也知道冥冥之中我坚信我们会再遇见。
所以那天在风为林我没有说出来。既然遇见了,等待就不算什么了。即使你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只要再遇见你就足够了。
只是这一次,我不想再错过你你,我不想再丢失你,这几次见面我相信你一定感受得到我对你的感觉,但我更想亲口告诉你我的心意。
我也尊重你的任何感受、选择,今晚,我会在月亮广场等你,如果你也和我有同样的感受,请来告诉我。
张扬秦天碧很快地看完了信,却发现自己根本开不了口,心中巨大的疼痛像飞沙走石一样侵袭着她。
我不需要你们一遍一遍地提及你们之间有那么多的际遇巧合,我不需要你们一遍一遍地表明你们有多么心意相通,你们的浪漫对我来说是多么残酷的惩罚,我不需要!
秦天碧狠狠地合上信,冷冷说道:“不念了,没什么好念的,都是些司空见惯的肉麻话。”
“啊哦!”马点点惋惜地叫到,“看来我今生听情话的最后机会都没有了。”
“说不定我也没有喽。”杨抒微笑道。
“喂,你们这么没志气。”吕萌说道,但是想想了,可能自己也没机会。
秦天碧轻轻地嗤笑了一声。
“……不过,最近班对很多啊,那个叉叉不就和那个叉叉叉在一起了吗,绝配啊~”马点点不无羡慕地说道。
“你又是哪里知道的?”杨抒笑。
“绝配的意思,不是牛粪配鲜花、极品配奇葩么。”吕萌淡然说道。
杨抒和马点点惊了一下,“你牛!”
秦天碧说道:“诶,不如我们讲讲自己的恋爱吧?你们有没有什么情况?”
吕萌一听立刻戴上耳机,马点点激动地蹭过去摇晃她:“这个提议好这个提议好,我们来讲嘛~”
“要讲你自己讲。”吕萌不耐烦地说。
马点点示意吕萌,邪恶地看向杨抒:“杨~抒~先~讲~”
吕萌一看,诶,反正不用讲自己的,还有故事听,于是说道:“好,杨抒先讲。”然后便和马点点一起过去对杨抒上下其手威逼利诱。
“喂!你们!”杨抒被她们挠得哭笑不得,直叫,“你们自己要讲,我没有答应嘛……好好好,我讲我讲……”
吕萌、马点点这才放手,杨抒上气不接下气:“……只有一件哦。”
吕萌、马点点头点得似拨浪鼓,立马搬来板凳挤着她坐。
“……高中的时候,有一次我去省图,找了个座位放下自己的东西然后去找书,结果回来的时候,发现桌上有一张字条,有个人说他借用了我的一张信纸,还留了自己的电话,叫我一定要联系他,他说等他归还这张信纸的时候我就会知道它的用途。”
“那你联系他没有?”马点点问道。
“嗯。”杨抒点头,“我很好奇,而且我觉得这个男生真好笑,一张信纸而已这么神秘……”想起这些,杨抒就是一脸笑意。
“你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后来怎样?”吕萌问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啦,就是隐约感觉,后来我们有聊天、短信,虽然没有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但和他说话的时候感觉很舒服很自然,就像我们是认识了多年的老朋友……我都心动了……”
最后一句杨抒害羞地说道。
“哇!我听着都觉得好幸福,心情像吃了草莓一样甜!”马点点砸吧砸吧嘴,看着杨抒,好像她是一颗大草莓,“那最最后,到底怎么样了?”
“后来……家里有事情,我被迫离开,没办法跟他联络,就这样不了了之。再后来,当我回来的时候,想过再去图书馆,想再找到字条上的联系方式,却什么都找不到了,再也找不到了……”
说完,杨抒叹了口气,马点点不知道能说什么,也一个劲地叹息。
吕萌轻轻拍拍杨抒的手,两个人相视一笑。
过去喜欢过的人啊,能找到的就一定会找得到,找不到也都是过去了,不是吗?
秦天碧在一旁冷言冷语地说道:“呵,说到底就是一桩暗恋的往事嘛。一看你就是那种会暗恋别人的人,只有跟别人告白的份没有被人告白的份。”
杨抒不知为什么想起了张扬,赌气地口吻说到:“下一次,我一定会等别人来跟我告白的!”而此刻的张扬,再一次坐在月亮广场上,还是上次等杨抒的地方,最初紧张、期待、自信满满的心情,被一点点消磨,变成无以复加的低落、失望、灰心丧气。
远处麦之懿从黑暗里走了出来,见张扬仍是形单影只的一人,担心地问道:“张扬哥,怎么了?杨抒没来吗?”
张扬笑笑:“没有,她不会来了。”
“……也许是我信没有送到!我去看看!”
“不用了!她不想来。那是她的答案,我接受。”张扬低头嘲弄自己的语气,“这样也好,免得我们彼此尴尬。是我多心了,但我能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就够了。”
麦之懿坐下:“怎么能这样就够了呢!你那么喜欢杨抒!我觉得,我觉得杨抒肯定是有什么事来不了。张扬哥,一定是出了什么差错……杨抒,也许她不好意思来!”
“也许这次她不好意思来,也许中秋那次她也不好意思来,也许多年前她也不好意思回答我的告白……一次两次三次,还是也许吗?小麦,你不用宽慰我了。”
张扬又慢慢说道:“很开心喜欢了她,也很遗憾终将失去她,但是人生不是太无常而是太正常,不是吗?”
麦之懿则看着张扬,急得不知怎么办才好。
“你要不听听我们的故事?”张扬苦笑着。
麦之懿忧心忡忡地点头,能怎么办呢,也许把一切都说出来会让他好一点。
“几年前,我去省图书馆,想借书,以为没有,就在图书馆的布告栏里留了言。都走出那一层的大门了,不知为什么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一个女孩子很认真地在下面回复。我心里一动,赶快回来,却找不到她了。我看她的留言,说她把自己的书留在管理员那里,我急用可以去管理员那里拿。其实那本书有,在哪一个区哪一个架,只是暂时收回做防损了……写得一清二楚。”
“你也记得一清二楚……她就是杨抒喽!”
“是的。”张扬笑着。
现在想来,这样的一见钟情真要命,等不到也忘不了,最浪漫也最残忍。
张扬继续说到:“其实我也没有很需要那本书,可是她那样认真、上心,真的让我对她有种说不出的喜欢,我决定一定要再见到她,所以一再去省图……终于有一次,我看到她坐在一张靠窗的桌边,安安静静的样子,和第一次见到的她一样自然舒服,那个时候她还是长头发。我真的觉得太幸运了,这一次一定不能再错过,只不过这个时候天碧打电话来,说你有事,而她也起身去别的地方了,我只能走到她桌边,看看有没有什么联系方式,看到桌上放着一沓精致的信纸,就抽走了一张,留下了我的联系方式,说我会告诉她我借信纸的用途。”
“张扬哥,对不起……那一次要不是我,你就不会和她一再错过……”
“不怪你。我很庆幸当时我及时赶回去了,即使让我再选择,我也还是会回去救你。没有什么能和你当时经历的危险相比。”
麦之懿偷偷擦一擦眼角的泪:“后来她不是联系你了,可是怎么又失联了呢?”
“是啊,那一段时间,我们无所不谈,无法言喻的默契。可就当我发出告白短信后,她突然就没消息了,无影无踪……现在想来,她是以这种方式回绝我吧。”
“可你一直等到现在……”麦之懿噙着泪笑着说,“……能被你喜欢真好!”
笑着笑着,她却忍不住哭出声来,然后就再也止不住了,泪汹涌而下,“张扬……我也想要被你这样喜欢……我不要只当你的朋友!天碧说得没错,我骗了你,我,一直一直都喜欢你。就像你喜欢杨抒那样,我也想过就这样把它藏在心里,默默地喜欢你就好,可是……”
麦之懿说着,突然紧紧地抱住张扬,狠狠地吻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张扬不知所措,推开麦之懿:“小麦!”
麦之懿站起身来:“你听我说!我没办法像你一样独自承受遗憾,也没办法像你一样为她顾虑周全。既然你们没有可能了,那我问你,为什么你就不能看看我,看看你身边一直喜欢你的女孩子?”
这简直出乎张扬的意料。
“你告诉我!你这样对我来说是更大的煎熬。你拒绝,我也好死心,我小麦不是那样死缠烂打的人。”小麦抹去眼角的泪水期待地看着张扬。
张扬低下头沉默了半响,抬起头来,“我暂时还没有办法放下杨抒,小麦对不起!”
“诶……是我喜欢你,又不是你的错!”小麦故作无事地一拍张扬,艰难一笑,“你听着啊,今天我吻了你,你疏远我也好,不理我也好,我们回不去最初的关系也好,今晚之后我就会放下,我会试着去喜欢别人,就算我忘不掉你。可是你,也要给你自己一次机会。即使你不会喜欢我,我也求你,去喜欢别人。人生还那么长,有多少人不会被经过,有多少人不能去遇见?”
张扬也站起身来:“小麦……也许我的话会再一次伤害到你,但我不想你还有期待,我明确地告诉你,谢谢你的心意,我不能接受,我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接下来的话,我说给自己听,既然人生还那么长,我想多等一等。”
麦之懿抿住嘴抑制自己的哭泣,上前来抱住张扬:“张扬哥,你真傻!”
张扬轻拍着她因哭泣而起伏不平的脊背:“别哭……好啦,别哭了。”
麦之懿跺着脚、哽咽着说:“我只是不想看着你一直这样难为自己!就像坐在高高的云端,有一天你坚持不住,跌下来,就是粉身碎骨!你能答应我,如果你看到她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你就放手好吗?好吗!”
“如果确信她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我一定会放手。”
麦之懿抬起头来:“我不想看你一直为难自己而已。记得你答应我了的!”
张扬点点头,心中却是深深的荒凉。你的温暖,才叫我如此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