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划破早晨的宁静。一向早晨安静的遥月楼,此刻并不安宁。
一群的人闻着声音,正用最快的速度向那深屋袭来。有些姑娘还衣不附体,她们似乎早已习惯在别人面前袒胸露背,但却不习惯自己被别人看春宫之道。只见这屋里的女人正抱着丝绸缎的棉被卷缩在角落。她满脸苍白,就像是看见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甚至在某些时候平息下来,她就想要吐。
“我的姑奶奶,有什么东西把你吓成这样?你倒是说话呀?”鸨妈妈的妆还未来得及化,她生平可是最讨厌自己裸着妆见人。这不一见到几个男人,那几个人就被她眼角上的细纹给吓破了胆。
“干什么,干什么,没见过大姐吗?可给我适可而止了。真是的,人难道就不会老吗?看把你们吓成什么样。”鸨妈妈好气又好笑。她甚至不知道到底是她可怕,还是自己所看管的妹子被某样东西惊吓地可怕。
然而,经验老道的师爷因不方便看女人,就直接瞧着那坐在不远处,也是一脸狼狈样的汉子身上望去。瞧着他一双犀利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方向,看他的身子他是直膝立背,师爷断定他必是看自己脚的方向。只不过这脚,有什么好看的?
而就在师爷想走上前去瞧个究竟时,前忙赶来的白宇渊倒是彬彬有礼说话了。
“敢问鸨妈妈,这房点的是什么香,这味道怎么会这般奇特?”白宇渊再次深切一闻。而被他点醒的老师爷,似乎也预感着什么,跟着他也在半空中频频一闻。
“回公子。实不相瞒,这是白莲岛上所盛买的紫莲香。曾经遥月楼接待过一名来自白莲岛上的客人,由于他身上香位奇特,异常好闻,嫠家就跟他要了几许香过来。没想到这名客人竟出手大方,将他身上所有的香都给了嫠家。说遥月楼能看得上他的紫莲香,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份。公子这么问这香,是否此香有问题?”鸨妈妈紧张的问,因为她害怕,如真有问题,那就是遥月楼的罪过了。
“不。此香没问题。只是在下虽是品茶之人,但也是对香,颇为所好。此香确实是白莲岛上售卖的大众香,采用紫莲花加檀木合成所制。香味浓郁,较易挥发。以至于该姑娘未能闻到大汉脚上那腐蚀的味道。而大汉的鼻子因长期嗅闻,嗅觉早已不行了。”
一旁的大汉像是被当众点痛了他最难堪的一面,一转头向着另一个地方,不好意思看向众人。但嘴里却还能为自己辩白些什么:
“不像话。老子纵闯江湖数载。跌跌撞撞有什么好大惊小怪!”
“哎呀!是不该这么大惊小怪。只是匹夫的脚底由于腐肉所至,导致一条大虫躜了进去。放心。此虫名叫锤甲虫,专门吃动物死亡和腐烂的尸体。不腐烂的部分应该是不会吃的。所以待它将你脚内的腐肉吃尽了,自会从你脚内出来!想必姑娘是因为看到你的脚而惊吓过度,而你自己是因为一只虫子躜了进去才被吓到的。只不过在下在想……”白宇渊盯着那被腐蚀不堪的脚又陷入沉思。而一旁师爷在听过方他方才精彩的推断,早已迫不及待希望知道答案。
而此时,有两个人十分尴尬地闯进这推理现场。他们一人脸上还泛着红晕,一人表情淡定。而这样子的出场,令白宇渊的眉头不禁紧皱。莫非他们——同房了吗?他希望一切只是自己多想。
“情况怎么样了?白哥哥,你现在查得怎么样?”云涒关切地问道。
“正如你所见。一只虫子在吃腐肉呢。”白宇渊虽然内心澎湃,但在回答云涒的问题,他还是会保持温柔之色。
“吃腐肉?这地方怎么会有腐肉?”以云涒的方向是看不到大汉脚底部那血肉模糊的地方。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她也被惊吓过度。然而她一旁的男子却从头到尾都在冷眼相向地注视一切。他紧盯着白宇渊,白宇渊也偶尔与他对视几眼,两人的眼神似乎在上辈子积了怨,正散发出兵戎相见的局面。
然而云涒所问之话,也加重了一旁在仔细打量的师爷:“是呀,准确地说这只虫是从哪冒出来的?”
“哼!这还用说嘛,等那只虫把那壮汉的腐肉吃完了,自然就会爬出去。鸨妈妈,你去准备一些药品吧,待虫子出来后,给这名壮汉擦药去,省得伤口再度恶化。”白宇渊真得是见多识广的人。因有他的一席话,大家也都放心了。而云涒自然而然对他产生一种钦佩之情,这是高阳焱所不愿意看到的。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壮汉的脸色也因痛楚变得苍白了。而那只肥肥的锤甲虫也终于吃饱了,从那一摊腐肉想回归到大队中去。只是令它没想到的是,周围有一群活活的生物全都在紧张地注视着它。它像是受惊吓似的,直接拔腿就跑,这跑来还真是快。但大家的视野中相信也都清楚地看到:一只黑色的幻影在地上一溜烟地消失。
“天呀!去哪了?那只恶心的虫子去哪了?咱们这遥月楼可千万不能有这些虫子。”鸨妈妈有些歇斯底里,她怎么也想不到装修富丽堂皇的地方,竟然出来这样肮脏的东西。
“别叫了。在那后院呢!快过去看看!没准,可能还有一群那玩意儿。”
“一群?你说的可是一群?天呀!”鸨妈妈听罢,直接昏倒。
然而白宇渊只是淡淡一笑,他率先走向前一步。而云涒也抢先跟随其后,接着是为云涒奔跑的高阳焱,还有那位蹒跚的老师爷。剩下的几人全都听从鸨妈妈的指挥,因为鸨妈妈昏倒了,他们的台柱子要是从此一昏不醒,这日后怕是没有遥月楼了。
来到了玄关台,这里的风景的确如画。那朝起的太阳早已跟大家打过招呼,已不客气地高高挂起。周围绿树丛荫,的确是乘凉的好地方。如果能在这里,这片草地上与自己的心爱之人晚上欣赏耀眼的月亮,白天欣赏借阳听鸣蚕叫,倒也别有一番之味。
“这样的虫子应该喜欢比较暗又比较湿的地方。又或者比较喜欢……”云涒总感觉自己的身体还不舒服,大概是因昨天着凉所致。但她努力环顾周围的一切,好希望为这案情寻找出一些蛛丝马迹。然而身后的高阳焱却走向她的跟前,一只手臂豪不客气地搭在她的肩上,像是给她做最后的警告:“你真是要招告世人你比白宇渊更聪明吗?这个案子明显有白宇渊破得了,劝你别再到处添乱子。忘记曹丘萍对你所做的一切吗?昨天还是我细心地照顾你,你就是这样对待照顾你的恩人?”
云涒不敢再抢答。她被迫躲到一角,静静地观望白宇渊的动作。而白宇渊像是听到高阳焱对她所说的心语,一嘴角又不停地浮现出不屑的笑容。他的这句话表面看像是在点提案子,实质就是对准高阳焱说的:“万事万物,不管再去如何约束、改变,最后都要回归到本质。所以……这些虫子都喜欢聚集在这棵树荫之下,并不是大树底下好乘凉,而是这块土地里埋藏着它们的栖息之所。你们大概不知道,这些锤甲虫为何这么多的原因……”
“很多吗?很多吗?”师爷赶紧向前一看。这一看不打紧,仔细一看只叫人胃液翻滚。暗色的土壤之下滚滚冒着黑黑的影子,它们有得还五彩六色,星星点缀似的,叫人眼花缭乱。然而最让人无法直视地是,这些虫子的数量就跟数不清的蚂蚁一样。师爷其实感悟到,这土底之下有可能全都是这玩意儿。
“天呀!真得很多。多得吓死人了。能够出现这么多的……”师爷以他过去办案的经验告知,这土壤之下必有死尸,而且此尸体死得有一段时日了。
“没错。这土壤底下有尸体。这些锤甲虫本身并无几只,但随着时间推移,它们在这尸体上产了卵,最后这些卵又孵化成小的锤甲虫。而看看这些小虫子,体型明显比方才我们见到的要小得非常多,可见是才孵化出来的。这样来看,这名尸体死亡时间也不会太久。但却已是三天之多了……现在挖出来,没准还能见到完尸吧,但是……这挖上来会比较恐怖……奉劝女子及胆小之人都先到内堂处去休息,别看这恶心的画面。”
既然白宇渊这么一说,云涒也只能识相地进内屋休息。虽然她确实想看清这人到底是谁。然而高阳焱一把拉起她的手就直接坐在内堂处的椅凳上,他的力道之大,拉得云涒都感到疼极了。
“高阳焱,你干嘛这么用力?你这是要拉断我的手吗?”回屋之后,云涒对着高阳焱不客气地问道。好在这周围的人没几个知道她必须装傻,彩蝶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所幸她的身份还未被暴露。
“为你好!就怕你这蠢货直接奔上去,赖着不走。反正你对我的漠视还少吗?云涒,我在你心的地位,怕是连这英俊的白公子也比不上吧!”高阳焱的全身凝聚怒火,一双眼睛露出凌厉的光芒,云涒能感受到他给自己施加的压抑,周围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全冻结了。她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愣愣地望着高阳焱。
而这时候,渐渐这屋内,一些汉子来来回回地奔跑。他们都是笔挺地进了后院,最后又扶着肚子出来……看来这次的尸体,会比以往死相更为难看……竟然都让这么多男人甘拜下风,全都吐了出来……
云涒只能庆幸自己乖乖听了白宇渊的话,没去站在通风口处通风。而这也多亏高阳焱一把拉住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