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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半小时的车程,凌把车开进了城里的一条老街。停在了一间叫茶水歇的店铺。红红跟着走了进去,在街外往店里看,店面很小,但真正走进去,再拐进木楼梯上的茶水歇,顿时敞亮起来。

凌坐在红红对面,吩咐来一杯蓝山咖啡。

红红尴尬地笑笑说,如此狼狈,惹你笑话了。

凌说,原本可以放松的,女人这么强未必是好。

可不是,这么强,这么端着,这么忘不了以为可以转变乾坤有什么好。

凌又是怎么知道三姑娘红红爱喝蓝山咖啡。咖啡几乎粉碎了她的健康,可是咖啡又挽救了她的颓废。

凌,怎么形容你。只要说凌长得像极影星陈道明即可。有这样的男人,长得几乎是陈道明的翻版,连嘴角两条隐约法龄纹都像极。斯文温和,眼神似笑非笑。其实凌有自己的不得已。当年从高中一年级就直接考到了某空军部队,也曾是个家喻户晓的风云人物,少年得志。曾经从二姐又蓝的信封里掉落下凌的照片,红红见过当时还是未来姐夫的凌是多么英姿勃发,让少女的心怦然不已。红红不能承认是不是那一眼,凌成了她的初恋影子。

又蓝那时也是个风云人物,在剧团做演员。在红红这个家,又蓝长得最美,美在冷艳。又蓝的娘几乎没有看到又蓝笑过。总是冷着一张脸。但在剧团,是个活泼的人,说人见人爱一点不为过。

又蓝最终嫁给凌,多半也是因为年少不懂事。那个年代找名英俊的军人是十分荣光的事。又蓝的追求者众多,一度让她迷茫。

凌在部队呆了几年,本来有着很好的前途,可是一场病几乎毁了他的人生。也不过是小病,急性阑尾炎,在部队医院动了手术,那年20岁吧,是个羞涩的男孩,家里没有人去照顾他,一切拜托部队医院的医务人员。说得隐晦点,他的初夜权给了一个不年轻的部队女医生。

原来如此,在隐忍里又度日如年过了两年,终于得到善终,来到家乡有了公职,从此如闲云野鹤。二姐也就是那一年从文工团调到了供销社做工会干事,两个人结了婚。红红就是那一年到遥远的城市一所重点大学读建筑设计专业的。家乡的一切好与不好,她再无心。

大学三年级,红红留在那所城市做社会实践,漫漫长假她没有回家乡,爹快到了退休的年龄,脾气越发嚣张。红红因为下学期学费的事,写了信给爹,可是爹拒绝汇款。

鬼使神差,红红到了市里,直接去了凌的单位。凌在桌后看着一份报纸,好像预计到红红会来,指了指对面的桌椅让她坐下,说了报纸上的笑话给她听。

凌穿了一件白色POLO衫,藏青蓝的裤子,玉树临风就是这样的吧,一张脸还是这样英气逼人。可是,却是这样安静的一个人,仿佛他周边的空气也是静止的。

红红说出了不得已回乡的原因,凌说你那个爹,你是知道的,越来越秦始皇似的,何况你整个假期不曾回来,你姐又蓝说过,好像爹很生气,你这样回来也是讨不到学费的。

红红气红了脸,说了句气话,早知道也就随波逐流了,跟了那个老教授去,吃穿用是不愁的。

凌说,可惜你不曾。

红红说,也不是做不到。

凌说如果是这样,你终身不得安宁,会像我这样。

因为是第一次提及敏感的话题,凌以站起来续茶掩饰了过去。

凌说,人生苦短,能积极面对,剩着年轻就苦些自己吧,等以后一切都会好的。

凌掏出了自己的钱包,笑着问,要多少姐夫悉数给你。如果爹那边为难你,也好有个万全之策。

红红不加思索就接过了钱,开了一句玩笑:教授老矣,凌正当年。

凌说:跟我,你也是委屈。以前不是没想过。

红红说,可不是,伤了一个庆儿。其实他也很好的。跟了他,至少岁月静好。

凌说,果真吗,你的心比天高。

红红那次回到家,爹爹却是不在家。也是夏天。娘挂着两只巨大木瓜站在客厅里,叉着腰说:到底还是死回来了。你爹在家等了你两天,你也太不懂事了,一个女孩子家家放了假不回来,要不是没钱,你是不回这个家的吧?

元宝爷爷路过红红家,看到红红回来了,扯着嗓子说:三丫头回来了啊,你那个爹快把房子点着了,那个火发的啊,没见过这么大火。我早上看他在门口磨刀,问了一句,他怎么回我,说要把你这个没良心的宰了。

红红的仇恨像烈焰一样,可是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娘烧了烂面闷在锅里,红红连喝了七碗,今天,除了到二姐夫凌的办公室要到了下学期的学费,她连口水都没喝上。

7大海碗稀烂的菜面,终于掩盖掉了红红的饥饿感,吃好了饭才有了力气。

红红面无表情地问:爹这么急等我回来,究竟是什么事。钱有没有留下来,我还没嫁人,找不到男人给我生活费。

娘说,这个家又不是旅馆,你回家要钱总得有个好脸色。红红想是不是要我下跪再磕三个响头,如果是这样乞求,我宁可不要。

那一次终究不了了之,娘没有提到钱,爹有没有留钱给娘让她交给红红不得而知。

红红在心里说,如果哪一天女儿玷污了你的清誉,请原谅了。红红和衣躺在床上,泪,温热的泪像一条小溪淌下来,沿到脸颊上,淌到嘴里,淌到耳朵里,淌到脖子里。

红红的心里有多少恨,有多少孤单。从省城往家赶,身边只有几毛钱,总算摸到几斤粮票,看在她可怜的份上,有旅客愿意买了她的粮票,给了她一张车票的钱。没有吃早饭,没有吃午饭,傍晚到了二姐夫凌那里,心里想着下学期学费的事,也没好意思开口说饿了。

总算有地方可以容她躺下来,睡一个足觉,明天她又会有力气去想下一步怎么办?

可是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娘的两只倒垂的大木瓜在眼前直晃。

比起心恨,娘终究胜过她百倍。而娘之所以横眉冷对,不外乎红红拒绝了与庆儿的婚事。红红,她一个有傲骨的女孩,除了学习优异,她是一无所有了,靠着这个,她也许可以搏一回,走出娘的视线,消失在这个村子里。要是跟了庆儿,就像一截剪不断的脐带,一辈子脱离不了这个恶梦一样的地方。这一点,让娘恨得咬牙,又不知在爹耳边吹了多少风,让爹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来对付这个软弱得不堪一击的三丫头。

终究,奶奶是把自己吊死了,爹爹所有的愧疚都烟销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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