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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红下了车,江风吹过来,一下子清醒了许多。她沿着滨江路一直走。如此良辰美景且一个人享受吧。

手机突然响起来,是大姐的声音,姐笑着问在红红哪里?红红说了个地方,大姐说,你索性往前走,有个滨江公园,许多人在跳舞的地方,我与你姐夫一会就到。累了你就坐在木亭子里。

那么多人对着广场对面的大电子屏跳健康操,红红坐着,直觉得身在异乡自己是地道的外乡人。姐姐蓝蓝与大姐夫炜仿佛突然站到了面前。大蓝说,想什么呢,这么叫你也没反应。大姐夫手里拿着件米黄的风衣,无声的递给红红。

姐夫就是这样的人,一点一滴替别人着想。再看看大蓝,一条深紫色的围巾已用上了。大蓝坐在红红身边,大姐夫说自己要转两圈,独自走远了。

大姐说,这次怎么想到回乡下住几天,这么些年了,你对家不留恋我们也习惯了。

红红说,这里终究一切太陌生了,不像你儿子媳妇都团在一起,在城里大房子住着,孙子抱着,你是有归属感的。

姐姐笑笑,用娘的话说,这叫老来有福吧。有用的人都太动荡了。你与又蓝一样,从小就心野,不把这里当长住的地方。

红红笑笑,这话是娘说的。有用的人是动荡的。

大蓝是名教师,她绝好的继承了娘的一切,身材、相貌、高智商。要说三个姐妹里,红红还不算高智商,大蓝才真正的是聪明。那时又蓝从祁姓夫妻那边被爹爹要了回来,娘嫌二姑娘太叛逆,整天挑衅别人出事,把双蓝一手交给大蓝带,上学放学在家以样学样做家务,一切都是大蓝带着。大蓝性子沉稳,没有花花心事,她充分理解娘的艰难,对娘的一切指令唯命是从。二蓝跟着大蓝学会了娘的手艺绣花,勾针织品,手工缝制内衣棉袄,也学会了做饭,在她十三四岁的时候就能下地插秧。里里外外一把好手。看起来波澜不兴,但骨子里不服输。就说插秧吧,手脚够快,把熟手也甩出去远远的。在是别人说到她爹娘都不擅长农活,她也不生气。但她样样不落后于人,大人们没有不佩服的。

大姐蓝蓝到了17岁,那时爹爹还在乡下熬着,快对回城绝望了。眼看着大姐高中毕业了,爹爹终于抹开面子,找到银行工作时的老上级,请求无论如何帮忙找个工作。那时工作虽说难找,但大蓝还算争气,年年都是三好学生,要不是她毕业的头两年没有高考制度,她是一举可以上重点大学的料。

娘经常就说,红红啊,要不是大姐早生几年,她的前途比你要好些呢。别看大呆子没心眼的样子,读书可真是一点就通。

老行长总算同情爹的遭遇,忙了两年大姑娘蓝在城东小学做了代课教师。等姐姐20岁那年,高考制度恢复了,大蓝考了个进修学院,从中专读起一直读完本科。这是后话。

说起大蓝的婚事,也有故事。

大姐21岁那年,东村婉芬姨给介绍了一个对象。那男的在纺织厂做机修工。娘带着大姐去相亲了。是个深秋天,槐树叶开始飘零了,水边的蒲棒颜色都发黑了,水里的鸭子停在水面有阳光的地方晒着太阳。隔壁元宝爷的大哥元亨的大儿子东东正把两只羊赶到收了黄豆的地里。

只听元宝爷爷的老婆隔着一条河,对着娘与大蓝一前一后的身影喊:姐啊,去哪里啊?穿着新衣服啊,头上的油抹太多啦,苍蝇都要掉下来啦。

娘喜孜孜的,也隔着一条河喊,替大姑娘相亲去。

娘头上抹的是缝纫机的油,搁在现在谁会往头上抹油。

大姑娘走在身后,对这样的隔空喊话很不赞同,但她是个好性子,也没反对。娘与大蓝越走越远。阳光照在娘黑黑的短发上,走出很远很远了还看出是油亮亮的。

到了几乎夜里看不见了,娘与大姑娘回来了。大蓝一声不响地进了屋子,娘站在屋外嗓门很大地说,哎呀,婉芬也是糊涂人,替大蓝介绍了一个裁缝,我们家大姑娘好歹是个教师,国家干部,找个裁缝是欠了我家姑娘了。

娘这也是虚仗声势。对方也是妈妈陪男孩子一起来的,妈妈一看人家男孩子高高的个子,藏青色中装有模有样当时就喜形于色,但男孩子的妈妈只瞧了大蓝两眼就说家里忘了锁门了,拖着儿子就回家。

大蓝难过了好几天。

偏偏元宝的老婆还特地来问相亲相得怎样。娘于是就说大蓝是国家干部,女娃是教师多好的工作啊,人家男孩子在纺织厂工作,大集体。娘也没机会了解,只听婉芬说是修机器的,结果娘迅速的咬定人家是裁缝,也算不得是什么体面工作。

大蓝的第二次相亲跟奶奶还扯上一点关系。这次是大蓝的同事介绍说,说一个小学男教师的妈妈托她给儿子介绍对象。大蓝的同事看大蓝人勤奋,品性端庄,心地善良,一心想给她介绍一个好人。这个男教师正好也要上进修大学,大蓝的同事就对双方说好,在星期天一起到进修学校时碰面,看看双方是不是看得上眼。

红红后来竟然见过这个男教师,叫邱达志的。个子高高的,容长脸,长得十分洋气,走在路上很引人注目。

据说,大蓝见到人家就花痴了,只是邱达志没看上姐姐。年轻人大都喜欢女人漂亮身材好,大蓝恰恰是内在美的那一种。同事真心了解大蓝,再三说项,无奈大蓝的形象实在是不鲜亮。

娘还是知道了人家嫌大蓝长得太过普通,后来,辗转打听到这个邱达志是奶奶的娘家人一脉的,也难怪长得高高大大,样貌出众。

娘咬着牙说,只看见高子多买布,没看见矮子少走路。样子好,像这个主一样的,也不安分。

奶奶那时还健康地活着。不仅活着,她还很漂亮的活着,娘往奶奶身边一站,又矮又小又黑,只是她气场很足,在心里是鄙视奶奶的。她认为,漂亮有什么用,除了风流,闲话多,又不能多干活。

大蓝好人好命。从小收养又蓝的祁姓人家,日子好过起来,想起来要报答爹娘当年的恩情,给大蓝介绍了炜。

炜是个乡下郎中,虽然没有正规学院学习过,但跟着老郎中从点滴学起,又爱钻研,性子又静。做中医的,看重的是人的脾性与健康,这一介绍,炜当即就表示有好感,随后不请自到,毛脚女婿,天天来见丈母娘。娘有炜这个女婿,天天开心得合不拢嘴。一个半子顶过她一个儿子三个女儿,竟是撞了大运一般。

冬至的馄饨清明的荠菜春卷,大姐夫样样都能想到娘。最感人的是,炜还想到做了猪蹄玉米汤送给考大学的红红吃。这辈子红红哪有过这待遇。一有个病痛,娘高声说,去找炜看看。

炜有时扎针,有时蹲在灶前用柴火熬中药,凡是不急不躁,体贴入微。他对大蓝弟妹个个竟如同亲的嫡的,个个照拂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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