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肚子的悲鸣,让欧阳玥迷迷瞪瞪地从睡梦中惊醒。
她从小就是这样,早上起来从不靠闹钟,更不用别人叫,总是比其他人醒得早。人说睡懒觉的容易胖,她就从未那样享受过,却还是胖成了这样。
好饿——她摸着肚子,慢慢坐起身。虚脱感,让她浑身绵软,脑袋发昏。是啊,连昨晚的晚饭都没吃,现在自然比平时更加饥肠辘辘……
昨晚?
她的脑子开始运转。片刻后,她激灵一下,手拄着冰冷的地面站了起来。环顾四周,只能隐约看见一堆又一堆起伏的黑影。抬头遥望,星光稀疏,天边已经露白。
湿寒的微风浸透了她的身体,让她愈发清醒,却无法让她立刻理清头绪。比如,现在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曾被困在了树林里,但这里显然不是……她又想起,不是很清晰地想起:自己之后好像从藤蔓的束缚中挣脱了出来。因为当时自己在被迷昏之前,抓着剑柄的手及时用魔法激发了盘龙剑……
嘶,她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现在腰上还生疼呢。
那是被变了形——剑尖拐弯的盘龙所刺。也因此得以从催眠魔法的迷梦中疼醒。那可是扎进了肉,流了不少血才醒过来的。现在后腰上还有一大片凝结变硬的暗红……
之后……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记忆到此更加模糊了,就像在回想醒来就忘的梦……
一股浓重的腥气随风飘来,好像从鼻子钻进了她的脑袋,打断了她的思绪,钻得脑瓜仁疼。同时也钻进了她的胃,搅得她不仅胃口全无,还一阵阵的反胃……她自然熟悉这个味道,这个魔物死后残迹的味道。只是其中还混杂着另一种腥臭,才让她反应如此强烈……
在她捂住口鼻,俯下身的时候,一阵微弱的声音叩动了她的耳膜,好像是人的声音。那声音实在很闷很小,若不是周围一片死寂,哪怕风再大些,她都可能听不到。
顺着声音,她来到了其中一堆黑影前。此时天边已经蒙蒙亮,模模糊糊中,她已能分辨出这是一大堆房屋的瓦砾残骸。
原来自己是在已化为一片废墟的镇子里。那其他人呢?为什么这么静?一种透心凉般的恐怖感紧紧攥住了她。
她抗拒细想,也没工夫细想,眼前紧要的是这下面那个活生生的声音。她立刻徒手抠挖起这堆碎石与残木混杂的废墟。
以她先天的魔力和后天的魔法掌控力,也就能激发身上的盘龙剑。若无此,她就是个魔法废柴。所以她从不带任何魔法工具,自然无法借晶石的力量来助力。
这种时候,她只能单纯地靠自己的力气,一点点地扒了。这对她来说,倒也不算什么,她可不是白白吃那么多的。
没一会,她就扒出了一大块豁口。那声音也比刚才大了——看来的确就是在这下面——听起来应该是个孩子的哭喊声。
她不顾手被木茬扎破的痛,加快了扒掘……终于,在天大亮的时候挖到了底,挖到了被碎石压住的地板上暗门。
哭喊不知何时停止了,是知道了有人在救他?玥儿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汗,用那双满是泥垢还在渗血的胖手,使劲拉开了暗门:
什么也没有?竟然是黑洞洞的,没看到人。难道又躲回到了最里面?
她抽出剑来,默念着光之咒,让盘龙变成荧光棒,然后将它伸了下去。这一照,发现下面竟不是避难的地窖,而是一条一直往下延伸的石阶,深不见底。
阴冷的潮气扑面而来,又带来了之前听到的那个声音,这回是单纯的哭泣……空幽幽的,煞是诡异。
她不免犹豫了。她退出来,向周围张望,期望能看到艾姐,或是其他什么人。但除了让她触目惊心的断壁残垣,除了让人作呕的或绿或红的残迹,根本看不到有任何人。
她没有尝试徒劳的呼喊,而是横下心来,沿着那台阶走了下去。
“天啊,怎么这么深……”
她一手仗剑,一手扶着石壁,走了半晌还不见底,不由心里发毛地嘀咕起来。
她本能地想逃回上面,只是那个越来越清晰的哭泣声,牢牢吸着她,好像一只无形的手把她往下拽——那声音越听越不觉得陌生,竟有种莫名的亲近感……可这怎么可能呢?
她怀着几分忐忑,几分惶惑,还有几分不明所以的期待,一步步地沿着盘旋的阶梯继续下行。直到最终看到了尽头:黑洞洞的出口。
惊悚与好奇,在此刻展开了最激烈的冲撞,而这种激烈情绪的表现,就是她的心脏开始怦怦地猛跳。
她深吸一口气,先将发着荧光的盘龙探进去,接着用另一只手扒着洞口处,将脑袋也探了进去……这里面看起来是个很大洞窟:照了一圈,只能确定这里的地面硬实而坑洼。
她小心翼翼地踏进去,又用荧光扫了扫周围,还是什么也看不到。
那哭声由于回音的关系,很难准确地判断出是在什么方向。她只能边找边用自己那毫无底气的声音去呼唤:
“喂……你在哪儿呢?能看到我吗?快到我这儿来……”
哭声停了。
玥儿浑身僵直地定在原地。那份惊悚的感觉迅速膨胀,好像自己不是在救人,而是在等待隐藏在黑暗中的杀手随时刺过来。
就在她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的时候,手里的盘龙剑不合时宜地颤动了一下,好似触电一般,吓得她差点撒手。几乎同时,一个小男孩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了她面前。
“呀!”她像撞到了鬼似的失声惊叫。
还好,她还算训练有素,若换做一般人,早就吓瘫了。也因此,她能在受惊的情况下,不失去清醒的判断力。
可是,明明是很清醒,她却还是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吓得昏了头、花了眼:
怎么……怎么眼前的小男孩,会那么像……
缪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