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玥儿被城防军前呼后拥,一步步登上高耸的城墙,她抬头仰望,正看到第一骑士的身影,迎着朝阳,伫立其上,一身崭亮的铠甲反射着朝阳……真是好英武好帅气啊。
她由衷地钦佩,累了大半宿的前辈,竟还如此神采奕奕。同时也理解了瑛子姐为什么会对他那般着迷,光是这一瞬间的光华,就足有俘虏万千少女的心……能与他并肩战斗,真是让她既荣幸又激动,心里也更有底气了。
“前辈,还没告诉我你们的计划呢,我具体该做些什么?”登上城墙,她扫了一眼一片平静的城外,情绪激昂地问。
“啊,没什么复杂的计划,你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向所有人展示水精灵的神力。”莱昂上来,亲切地拍拍她的肩膀说。
“是治愈之力么?哎呀,那该先去医院的……”
“那不急,你是要在战场上给双方展示你的力量,仅仅治愈术,冲击力还不够。所以才需要你和水精灵的合力演出啊。”莱昂面带微笑地说着,回手又摸摸缪英的头,“他体内的水精灵醒了没有?”
“醒了。”水精灵一抬眼,嫌恶似的扒拉开他的手,退到玥儿身后。
“啊哈哈……他从醒来就一直没说话,”玥儿有些尴尬地干笑着说,“我还以为没醒呢。”
“醒了就好,那你们就来试验下神力吧。”
“试验?就现在?”玥儿瞅瞅垛口下面并排的水桶,感觉有点唐突,也有点难为情。
“当然。先试试身手,看你能发挥到什么程度,我心里好有个数。”
“有那个必要吗?”水精灵冷着脸反问。
“好啦好啦,你干吗这么别扭啊,那咱们就试试呗。”
既然前辈这么说,玥儿没有不照做的理由。于是她把水精灵拉到一边,背对着大家,亲了下去。水精灵看样子好像不愿配合,不过也没有拒绝。很快,清凉爽快的感觉便充盈了全身。
“完成。”她笑着直起腰,转过身来,“要怎么试呢?”
“玥儿小心——!”
一声熟悉的高喊,忽然从下方传来,她还没来得及分辨,便被腹部的剧痛弄得脑子一片空白。她只看到莱昂的笑脸,和插进自己肚子的短刀。
这中间的联系,不论外部的喧嚣,还是身体中水精灵的聒噪,都没有让她第一时间将这再明显不过的逻辑链搭建起来。直到刀刃被拔出,迅速归位到莱昂的手臂上。
“原……原来就这样试啊……”
玥儿勉强地笑着说,摸摸自己肚皮上刚被刺破的衣服,痛感已经消失了,心有余悸的隐痛却没有消失。前辈的微笑也瞬间丧失了所有的亲切感。
不过,意识的另一面就像她脱口而出的圆场话,还在力图圆回来。她实在不愿相信在这种时候,自己所敬仰的第一骑士会对自己有什么恶意。因为那样揣测下去太过可怕。
但眼前的发展却偏偏朝着这种可怕的方向急转直下……
“果然连血都没沾上。”莱昂抚着右手臂上的铠甲说着,又看看玥儿身旁,并以极小的声音自言自语道:“那小子果然又看不到了……”
“是啊是啊,这就是水精灵的治愈神力……”
多年来的战斗本能,所感应到的不详气息,已经开始让她心慌意乱。体内水精灵的警告,她完全无法分神去听。
“神力嘛……”莱昂一抬眼,露骨地冷冷一笑,赤裸裸的杀气从他眼中放射了出来。与此同时,他手臂上的铠甲,再次变化成了一把利刃尖刀,和刚才不同的是,这回刀锋的表面泛着黄灿灿的光。
“不、不用再试了吧?”
玥儿不由退了一步,完全无法理解这种变化的她,只是将一只手放在背后的盘龙的剑柄上。这种半吊子防卫架势,显然不会有实质性的作用,根本就无法抵挡真正高手突发的攻击。
旁观的卡勒特和手下的兵士也都因无法理解而傻愣愣地看着。老头子也有着相似的心理,从而抗拒着理智的警报。
莱昂猛然一抬手,直刺向玥儿的胸口。
“快躲开啊!笨蛋!”
玥儿终于听清了水精灵的话。她也终于清醒了,就算自己如何不相信,不理解,眼前的莱昂前辈,真的要用附着土属性魔法的利刃,对她下痛下杀手!
她根本躲不开,也来不及抽剑格挡。
千钧一发之际,一人从斜刺里杀了出来。此人便是刚才在城墙下高喊之人,此时奔上来正赶个正着。
嘡嘡!接连两声脆响,在莱昂的短刃上迸出了火花。迫使他不得不向旁边一跳。
这下救了玥儿。
待此人双脚落稳,惊魂未定的玥儿才分辨出来:
“艾姐!”
没错,这人就是艾丽娅。看得出来,和昨晚那个目光呆滞的艾丽娅已判若两人——完全是受伤前的那副英姿。就好像她从未受伤过,更从未失忆过。
我的天,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啊!
“哈哈哈,”莱昂罕见地大笑起来,难怪他不苟言笑,原来他大笑起来的表情是如此的扭曲,“虽然之前有那么点儿怀疑,可没想到你还真是在装失忆啊!”
“哼,失忆是有过,但看到你们就恢复了。我如果不继续装下去,你会放过我么?肯定就像兰妹子那样,被你用高尚的理由,无法推脱的手段,骗得浑身虚脱。那就无法看清你,阻止你了!”
“哦?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啊……你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莱昂不紧不慢地收回短刃,然后抱起胳膊,笑着问朝他怒目而视的艾丽娅。
“很多年前,我就看出了你的虚伪。但那还算不上怀疑,直到那个晚上,你表面上救了我,却眼睁睁让桑森毁灭的时候……而这两天,你的所作所为,更加深了我的怀疑,直到刚才我才终于确定了!”
“哈哈哈哈,看来我小看你了,你的大脑容量和胸部容量是成正比的嘛,难得啊。果然,当年你漠视我对你的好意,是有原因的。”
只能听懂只言片语,如坠雾中的玥儿,完全插不上话,只好在一个接一个的震惊中耐着性子聆听着。而和她一样一头雾水的老头子,却憋不住了。他虽听不懂,但感觉得到自己好像是被耍了:
“你们……”他气得浑身发抖,“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在这种时候搞内讧么?莱昂!这和你昨天说的不一样吧!你小子到底想干什么啊!”
任凭小老头吹胡子瞪眼地如何叫嚷,莱昂都视若无物,充耳不闻。不过,接下来,他一语双关的话,倒像是在回答他:
“这早已经是一盘死棋,我不这样又如何盘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