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震耳欲聋的炮响,好似漫天的烟花,绽放在尼莫镇的上空。
一天的休战,短暂的和平,换来的是更加猛烈的炮火。不过,这次没有一枚落在城里,这不是对手的仁慈,而是尼莫方面这回下了血本,祭出了魔法防护阵,用强大的魔法力场,将整个城镇都包裹了起来。
原来,小老头卡勒特留了一手,他存储了大量的晶石,本是为长久之计,但在莱昂孤注一掷的鼓动下,这下子几乎用上了所有的高能晶石。而之前魔法师人手不够的问题,也被以一当十的两位强力骑士——莱昂和兰瑛所填补。
如此,便有了这足以抵御猛烈炮火的,足有扭曲空间的防护屏障。
很多市民在一阵惊恐之后,纷纷好奇地从藏身的地下室里爬出来,走出家门,仰望这壮观的场面。有些孩子还真以为那是什么焰火烟花,手舞足蹈,欢蹦乱跳。
这么吵,根本睡不着啊……
原本被吩咐要好好休息,为天亮后的大显身手积蓄力量,而躺在尼莫家府邸二楼卧室里大床上的玥儿,从躺下就没真正睡着过,这下更不可能了。
她只好慢慢起身下了床,轻轻走到窗边,掀开窗帘,望着被一波又一波的爆炸晃得犹如白昼的天空,心想:
“多亏前辈和那老头儿早有预料。这要是没防护,整个镇子肯定就化成一片废墟了。”
她回头瞅瞅床,艾尔和小英哥倒还睡得挺香的,可能是因为太累的关系……
等等,等等!
怎么还有俩男人?尽管一个身形只是个小屁孩,另一个根本动都不能动,但就算这床足够大,睡一张也不像话吧……这回她可是清醒的,怎么会接受这种安排呢?
要说这理由也够充分了:谁让现在是非常时期呢。以缪英的特殊身份,就像是需要特别保护的国宝,身处危机的核心,自然需要她这个天启者随时在身边了。
至于艾尔嘛,那就是他死缠烂打撒娇的本事了。他一听说要安排他俩呆在一起,他就大喊大叫不消停,说些让她面红耳赤的胡话,没办法,面对这么个病人,她也只好顺着他。这小子有时候才更像个小孩儿啊……
这时候,在城外山坡上的治安军大本营里。威廉正用望远镜眺望着战况。
“阁下,我听说他们用上了魔法防护阵。”
卫斯利有些跛脚地走过来。他腿上已经安装了机械支架,除了使不上力,普通行走还是没问题的。
“是啊,看来他们还是挺有一手的。”威廉放下望远镜,转过头面色轻松地说。
“那您为什么还要继续维持那种火力呢?”
卫斯利不明白,面对那样的绝对防御,炮击明明是无用功,如果只是拼消耗,用不断的炮击逼迫他们持续消耗晶石的能量,也没有必要维持那么大的火力啊。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没必要吝惜那些弹药。只有这样的高强度,才能加速他们的消耗。”
“可即便那样能加快消耗,效率也不会高吧?付出的成本太大,得不偿失。弹药消耗太快,后勤也会供应不上。这样无法持久啊。”
“呵呵,谁说要持久战了?”威廉捏搓着翘起的胡子,一脸成足在胸的笑容说,“明天,哦对,应该说是今天,今天就是决战的日子。”
“今天!”
卫斯利非常惊讶。不管从哪个方面看,这都不该是能速战速决的。老尼莫经营了这么多年,怎么会轻易被攻破。但看将军的样子也不像在开玩笑。
“不必惊讶。孤注一掷要决战的,不是我们,而是他们。没看出来吗?这就是快要决战的架势,我只是在顺水推舟罢了。”
“对哦!他们要是有长期作战的打算,今晚就不会搞这种奢侈的防护了。”卫斯利恍然大悟,“他们这是要鱼死网破?这可是守城的大忌,那老家伙难道疯了吗?”
“哈哈,也不是没有那种可能。不过更大的可能是,他有了杀手锏。刚才,据内线报告,那个胖丫头出现了……”
“噢——!”卫斯利眼睛一亮,他算知道为什么将军这么高兴了,“那这下子,就完全着了您一石三鸟的道儿了啊!”
“哈哈哈,正是如此。”
“这固然是好事,可这样就让这场咱们本已胜券在握的战争,又充满未知的变数了啊。”卫斯利的高兴仅仅维持了片刻,“我可是领教过她的厉害。正面地单打独斗,她竟在没有魔法助力的情况下,打败了我,如果……”
“我说过了,我的立场是为这个世界的前途考虑。要么我们抓到她,彻底搞清其中的惊天秘密;要么就是她有力挽狂澜的本事,将我们打败,成为她拯救世界的踏脚石。如果她根本不够格,只会沦为政治博弈的筹码,那她就必须被抹杀掉,以绝后患。”威廉平静如水的话语里透着可怕的坚定,特别说到这里更是陡然漏出了冷冰冰的杀气,“到底会怎么样呢?咱们就来拭目以待吧……”
天亮了,炮声渐息,一小撮佯攻的治安军撤离了战场。终于让尼莫镇得到了片刻的安宁。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更大的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而已。
经过这大半宿的炮轰,用掉了治安军方面八九成的炮弹。连普通士兵都感到了这里面的不寻常,以前打哪座城池都没用过如此密集的炮火。可到头来,却未能给敌城造成任何新伤。这不免给士气带来了负面影响。
与之相反,城防军方面则士气大振,一个个都跃跃欲试,似乎胜利就在眼前。
这正是莱昂累了一宿,想要达到的效果。任何奇迹的发生,不论整体的士气问题,还是个人的精神力问题,都是十分重要的基础因素。
他很有手腕,借势造势,先是放出了今天有神力护佑的口风,并有意把防护阵都牵扯到神力上。此风一起,立刻就刮遍了全镇。这些军人都没见过,自然也容易相信。而即便不易轻信的老兵,也会给他们造成一种心理暗示……
这些预热都起到了积极的效果,以至于某些人都有些亢奋过头了。
而代价嘛,除了那些昂贵的晶石消耗掉外,就是被累到的兰瑛了。失去这个强劲的战力有点可惜,但这也在他的计算之内。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当饱餐一顿早餐的玥儿,随着老头子,拉着她的小英哥,一起走出府邸的大门,奔赴战场的时候,旭日的耀眼光辉让她抛却了心中的忐忑,围观市民们的热切目光,让她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
直到这时,她才深切体会到,自己已经不再是以前的自己了。使命感已经不是单纯存在于意识上,而是深入到了她的血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