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老管家犹自YY的时候,赵南惜突然又想起:“你们家裴少呢?”
“回少夫人的话,少爷一大早拿着一个保温壶出去了。”老管家假装不知情,说得很是隐晦,然而事实上他的心里——
奸诈狡猾的少爷怎么可能放弃这个可以光明正大给情敌一个下马威的机会?!
“哦?”赵南惜挑眉,似乎有点惊讶,却不再言语。
门锁轻轻扣动,在寂静的楼房里听起来格外清晰,刻意放低的脚步声从客厅一路蔓延到他卧室的门口,然后停止不前。
卧在床上的男人并没有睁开眼睛,却开口说道:“”小惜,你来了。
“嗯。”赵南惜看着陆子扬苍白的脸色和瘦削的脸庞,非常心疼。
她只觉得眼眶有点温热,片刻之间泪水已经爬满了脸,怕床上的男人发现,只好转过头默默地抽噎。
陆子扬似乎感觉到她的动静,用力睁开了眼睛,挣扎着坐了起来。不知为何,他感觉到最近的状态越来越不好了。
虽然,以前也曾经这样躺在床上,可是那时候简还在他身边照顾着他,还有一股子恨意支撑着他活下去,可是现在……
他又想起自己曾经几次在南惜发病的时候偷偷回国到医院里看她。
在她十八岁那年,他看见她对着一张照片落泪。
他是如此震惊,震惊于她难得的情绪失控,然后他找到那张照片。
照片里有三个人,小小的她,一个英俊男子和一个温婉美丽的女子,笑容如阳光一样耀眼的美少女,后面用的中文清楚地写着我,爸爸,妈妈(还有天国的哥哥)。
看着那笔迹,他终于明白,为何当初自己会那么恨,并不是因为她取代了他在家中的位置,只是因为,她心中竟然有他这个哥哥。
那么,他的报复,是不是显得太幼稚可笑了?
从此,他变得愈加深沉。
也许很多事情都是冥冥中注定的一样,三年后,他再次看到了了记忆里那张美丽的容颜。
她的外表并没有很大变化,可是举手投足之间已经简直像脱胎换骨一般。
原本单纯、活泼如精灵的她,变得沉静、内敛。
他一直记得有天傍晚,他走到楼顶打算抽烟,却意外地发现,顶楼的风那么大,她一个人站在那里,裙裾翻飞,仰起的脸上满是忧伤和茫然。
她看到了自己,并没有说话。
后来她轻轻地走到他面前,眼神迷蒙的问,是你吗?
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当时很疑惑,可是现在想起来,他却惊讶地发现,她原来早就猜到了。
是啊,她一直都是那么聪明,那么美好。
尽管他做了那么多伤害她、伤害她家庭的事,只因为他是她的哥哥,她为他的病左右奔走,为他担忧、为他伤心。
只是这些,她一直都没有向他说明。
他不由得伸出手想帮她抹掉眼泪,谁知道刚伸到一半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
“哥,求你快点好起来……”南惜的眼泪无声淌下。
“傻……孩子。”
黑暗中裴少祈盯着那扇门,呼吸似乎也跟着凝滞。
是的,把粥带到这里之后,他并没有离开,而是躲在隔壁的房间,等着赵南惜的到来。
听完他们的一番对话,裴少祈合上眼,胸口骤然一紧,淡淡的心疼弥漫在心中。
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秘书发来短信说赵南惜已经回到公司,他才转身从窗口离开。
……
赵南惜刚交完设计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便感觉到有人在里面——熟悉的香味钻进鼻腔,是那个人用过的HugoBoss——一直以来,她都没有留意过哪个男人,更遑论衣服或者香水牌子,可是——偏偏裴少祈用什么香水,她竟然记得一清二楚。
“小惜,丫头……”赵南惜突然间被男人按在墙上,双唇也被横蛮地入侵了。
听到久违却熟悉的称呼,她心中千头万绪,刚想挣扎却被男人阻止了:“丫头,别动,让我好好抱一下你……”
“裴……”
“嘘……”
他转而轻轻地吻着她,带着珍惜的意味,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你喝酒了?”在喘气的间隙,赵南惜忍不住问道。
他今天反常的行为让她非常不解。
裴少祈一直都是冷静自持的,就算在她面前有点孩子气,也很少这么冲动……难道,出了什么跟自己有关的事?
这样想着,她用力地推了他一把,他猝不及防被推开了几步远。
他突然间不知该怎样面对她,就在他决定向她坦白的当下。
“丫头……”裴少祈艰难地开口,“你还记得小哥哥吗?”
赵南惜的身子重重一震,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我,就是……”他仿佛攥了天大的勇气一样,“傅庭佑。”
赵南惜脑海里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你怎么可能是小哥哥?除了声音和身材有点像他,你哪里像他了?”
“丫头,我知道,你一时间很难接受这个事实。”裴少祈轮廓分明的脸上此刻写满悲伤,“可是,我就是你的小哥哥。”
“不,你不是!”赵南惜喃喃自语,“裴少祈,不要骗我……”
她的小哥哥,怎么可能是裴少祈?
见她根本不相信自己,裴少祈艰难地说:“丫头,四岁那一年,我在我家花园里,接住了从天而降的你……”
赵南惜立刻面如死灰。
那件事情,除了当时在场的林妈、小哥哥和自己,根本没有其他人知道!可是为什么……
裴少祈继续说道,“你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我送了你一条项链……”
他每说一句,赵南惜的脸就苍白一分。
他说的……竟然分毫不差。
“你知道吗?在你生日的后两天,那时我刚到加拿大,谁知道却突然发生了车祸……”
“我当时受了重伤,昏迷不醒,当我醒来的时候,只有萧轩在身边。”
“那时候的我,已经被医生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只是,由于重度烧伤,所以只能整容……”
他举起那只长期戴着白色手套的手,轻轻脱下手套,一条狰狞的伤疤犹如丑陋的蜈蚣一样盘踞在手上,“而这个伤痕,医生说大概一辈子都无法消除……”
赵南惜已经听得完全呆住了,怔愣地看着他的伤疤,忍不住走过去轻轻拿起他的手,细细摩挲。他的手白而修长,却更加凸显这条伤疤的存在感,犹如一件完美的艺术品被失手划上了一道不可磨灭的痕迹。
“小哥哥……”她无意识心疼地喃喃道,柔软的唇轻轻滑过那道丑陋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