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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辩完成后还有一两个星期才放假,毕业的气氛照样浓郁,同学们开始收拾东西,不能卖的就打包寄回家,能卖的就全部卖掉。那些卖书的收入,就成了一顿顿的盘中餐。

卖书是有趣的事情,其乐趣不在于卖掉,而在于卖的本身。好友们坐在树荫下闲聊,玩牌,再闲聊,虽然天气炎热,但年轻人又怕什么,越热兴致越高。

孟缇没有要卖的书,多半时间都坐在树下帮系里的同学看摊子。据男生说,她笑容甜美,态度真诚,没有人好意思跟她讲价,而且回头率极其高,往往能吸引男生流连不去。孟缇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反正班长让她干苦力之前都会送上类似的高帽子。

只要生活充实,时间就走得很快。到了傍晚,大家开始换班去食堂吃饭,大部分人都离开了,只剩下她和王熙如。这个时候买书的人不多,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王熙如随手翻起摊上的一本英语词典。孟缇就坐在那张有靠背的凳子上,一只手支着头打盹。前两天在赵初年家虽然睡了一天两夜,但她的失眠症状丝毫没有缓解,反而疲倦得更甚。

对于孟缇的疲惫和白天的精神不振,王熙如觉得既诧异又费解。她凝神想了想,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再次抬头环顾四周,才发现附近的男生都看着孟缇,一愣之后,倒是笑了,这几年下来,孟缇的行情果然是越来越好。

王熙如一个人东想西想的,直到一个意料之外的声音忽然出现。

“呃,打扰了。那个,你好。”

王熙如抬起了头,才看清,站在书摊前的是忐忑不安的丁雷。

这句话声音很响亮,孟缇也被惊动了。她本来就不是睡觉,充其量是闭目养神。孟缇挑起了眉梢,琢磨这几个月丁雷和王熙如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孟缇回头看王熙如,只看到她微拧眉心,一副头疼而无奈的样子。

“你来做什么?”王熙如放下书。

丁雷显得很高兴,激动得脸颊有些发红,“那个,高考分数出来了,我考得还可以,所以想来问问你,填什么学校比较好。”

两人一站一坐,高度相差得太明显,王熙如站了起来,和颜悦色地问他多少分。丁雷说了分数,王熙如想了想,“你是体育特长生,还有几十分的加分,算下来总分还可以。至于填什么学校,你不是说你妈妈是医生,她想让你学医吗?”

“话是这样的,”丁雷说,“但我自己对当医生完全没兴趣。”

“具体选什么,你自己考虑吧。”王熙如很严肃地看着他,“我不会替你拿主意。”

丁雷“哦”了一声,可怜巴巴地问:“一点参考意见也没有吗?”

王熙如又是好笑又好气,“又不是我替你学,我能给什么参考意见呢?你如果非要意见,我就一句话,不论你选了什么,以后都不要后悔。”

丁雷睁大眼睛,静了一会儿。

看来不论什么时候,王熙如一点面子都不留给他,哪怕他规规矩矩的样子看上去比以前不知道顺眼了多少倍。

孟缇笑着插话,“我觉得学医挺好,我一个邻居家的阿姨就是医生,能给家里人、亲朋好友啊带来很多方便呢。据说我五六岁时有次食物中毒,差点死掉了,就是她给救回来的呢。”

“是吗?”丁雷转头,目光长久地停在她脸上,露出深思的表情——然而他并不适合一脸深沉的表情,这时就显得有一点可爱了。

孟缇颔首,“我觉得长辈的话总是有一定道理,你妈妈的意见值得考虑。当然,如果你实在没有兴趣甚至厌恶,那早点改弦易辙比较好,免得浪费时间。”

丁雷若有所思,“我也不厌恶。”

“决定权还是在你,”孟缇揉了揉疲倦的眼睛,“对了,这摊子上有些书,有喜欢的就拿走,不用给钱了。”

“啊,好的,谢谢。”

丁雷就蹲下身开始挑选起来。大多数书都是数学系的,丁雷自然是不懂,至于小说杂志,他好像也缺乏兴致,两只眼睛不住上瞟,偷偷地看着王熙如。

王熙如被他看得没了脾气,“选好了吗?”

“嗯,我不要了,也用不上,”丁雷小心翼翼地开口,“我们一起去吃饭怎么样?我请你。”

王熙如头都没抬,“不去。”

“那个,我有话想单独跟你说。”

王熙如心里就那么咯噔一下,皱着眉头扔了句“有什么事情现在就说”。

孟缇则打起了精神,竖耳听着。

“王老师,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吗?有些事情一定要现在说。”

丁雷罕见地坚持着自己的立场,他的脸还有些红,但眸子里的执著却显而易见。那么大个子的男生认真起来,自然有一股逼人的气魄。

王熙如哑然了几秒钟,其实不用想,也知道他要说些什么。孟缇见她面色凝重,推了一把,附耳过去,“总要说清楚的,马上就要毕业了,你跟他谈一谈。记住别去太远的地方,去广场吧,站在我看得见你的地方。”

王熙如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伸手盖住眼皮,半晌,才略一颔首,“吃饭就不用了,换个地方说话。”

两人沿着道路离开了这长龙一样的旧书摊。远远看去,丁雷比王熙如高出一个头,个头也大出了一倍,孟缇隐约有些心惊肉跳。

某种意义上说,丁雷是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活火山,目前虽然暂时没活动,看起来也人畜无害,但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再次爆发。他对王熙如的心思可以说是昭然若揭,如果真知道她要出国,还不定闹出什么大事来。

因此孟缇一刻也不敢掉以轻心,打算一个不对就冲上去,连接电话时,都不眨眼地瞧着两人所在的方向。她的声音有一句没一句,赵初年在电话那头问她:“你在走神?”

孟缇心里苦得好像煮了一锅黄连水,还得格外小心地藏好情绪,笑着说:“没有呢。”

这几天来,她一再以自己很忙、同学聚会太多为借口,婉拒跟他一起吃饭的建议,匆匆挂了电话。无论如何,她现在不想见到赵初年。

相比起孟缇心里的苦涩,王熙如那边的情况十分良好。不过三五分钟,孟缇就看到丁雷顺从地点了点头,转身朝校门方向离开了。

孟缇佩服之至。

等王熙如回来,孟缇一把抓住她,“你们说了什么?他怎么这么听话?你跟他说了你要出国了吗?”

“我怎么会告诉他这个?”王熙如凝神看着空中某个不存在的东西,片刻后才说,“我说,等他拿到通知书了请他吃饭,把他打发走了。”

“哎,你骗他?”孟缇吃惊,“这样不好吧?”

王熙如早就把剩下一个月的时间安排得妥妥当当:两个星期后的毕业典礼之后,回一趟家;在家里待上一个星期后,再回来跟孟缇一起去美国。估算一下时间,大概等丁雷拿到通知书时,她们已经上了飞机,身在异国了。

“没什么不好的。我惹不起他,躲还不行吗?”

孟缇摇摇头,“唔,我觉得丁雷这孩子怪可怜的,不过你觉得这样好那就这样吧。等你学成归来,也许他也就想开了。到底是高中生,还是很好打发的。”

“比起你的麻烦来,丁雷的确好打发多了,”王熙如看着她,指了指她的手机,“老实说,这两天怎么了?”

孟缇眼皮直跳,“怎么?”

“不要瞒我了,”王熙如叹了口气,“今天不小心翻了翻你的手机,看到很多未接来电,不是赵老师就是你郑大哥,你一个打回去的记录都没有。考虑到这两天晚上你都睡在宿舍,我很自然地推断出一个结论——你就像老鼠躲猫一样避开他们,是不是?”

“没有。”孟缇的声音轻得很,没有说服力,连她自己都觉得汗颜。

王熙如表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我觉得赵老师真是把你当成心肝宝贝、掌上明珠似的宠啊,郑大哥也差不多。”

“都不是,都不是,”孟缇摇头,“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的确不知道,所以正在等你告诉我。”王熙如支着下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孟缇,能跟你一起出国我很高兴,但之前你从来没有这个念头,更何况你从美国回来就不对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无数事,孟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些隐藏在心中模模糊糊的情绪,哪怕对着王熙如,她也没办法诉之于口。

王熙如也不追问,她向来是最好的朋友。不强人所难,人之不欲己所勿施。王熙如叹了口气,示意她朝左侧的书摊看去。

“有人来找你。”

孟缇顺着她的视线,却看到郑宪文笑眯眯地站在摊前,表情很温和,就像那天晚上孟缇看到他的表情一样。

“阿缇,可让我好找。”

孟缇定了定神,笑着招呼,“郑大哥,你怎么想着过来了?”

“一年一度的毕业卖场,所以我过来看看,当然,主要目的是找你。要从这么多书摊中找到你,确实不容易啊。好了,收拾一下,有人请吃饭。”

孟缇抽了抽嘴角,“呃,那就没必要了,我马上就跟熙如去食堂。”

郑宪文的眸光本来停在一地的旧书上,此时抬起眼皮,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孟缇顿时觉得从前胸到后背都凉了。从小苞着这人长大,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火眼金睛,她乖乖地拿起自己的包。

郑宪文一把拉过她的手,“走吧,今天是谢聪请客。”

孟缇回头匆匆跟王熙如道别,任他带着自己一路走,问他:“谢聪大哥?”

“嗯,他回来了。现在就在学校西门口等我们过去。”

阔别五六年后,再看到儿时的邻家大哥,孟缇心中真是有种奇妙的感觉。

孟缇隔老远就看到了谢聪,他笑眯眯地和郑若声站在树荫下说话。孟缇记得他一直很调皮,很不喜欢读书。他的成绩不好,在他父亲谢教授的周转下,好歹送进一个三流大学去念书,他却自作主张,念到了一半忽然退学,说要出去闯荡,气得谢教授大病一场,差点打断了他的腿。

一路上,她都在听郑宪文介绍谢聪这些年的闯荡经历,才知道谢聪离家这么多年,都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闯荡过来的,上当吃亏不少,所幸聪明,而今混得有模有样。

郑宪文跟谢聪打了个招呼。儿时的邻家大哥现在烟不离手,明显地带了些豪爽气息。

孟缇忍不住靶慨,明明一起长大的两个人,现在的差距已经很明显了:一个是建筑师,一个是商人,不论是气质还是外表,都有了明显的差距。

孟缇走到郑宪文身边,对谢聪一笑,“谢聪大哥,你好。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谢聪看了眼她,有点诧异,“宪文,我不是让你去找孟缇吗?你什么时候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郑宪文眉梢一挑,加重了语气,“她就是孟缇。”

谢聪两只眼睛睁得丸子大小,几乎用得上大惊失色这个词了,“你是那个小胖子孟缇吗?你减肥还是整容了?”

“都没有的,”孟缇莞尔,“谢大哥,你不用这么吃惊吧?”

“啊?”谢聪看来是真的被震惊到了,上上下下打量她无数次,感慨不已,“真是女大十八变啊!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那个小胖子长大了这么漂亮,真是眼拙了。真的,比我见过的那些所谓的美女都漂亮多了。”

到底是女孩子,受到这样的恭维,孟缇忍不住笑了,这一笑更是明艳照人,好像春天都要来了。

说笑间,院子里的其他几个同龄人也纷纷来了。小时候因为住得近,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虽然关系有亲疏,但都是儿时的旧友。除了孟缇和郑若声,其他人都是男人。

然后一行人去本市最贵的酒楼吃海鲜。谢聪请客吃饭很是真心诚意,连霸王蟹都上了,所有人都笑说“真是发达”了。大概是太熟了,吃饭说话也没什么忌讳的,菜都没完全上桌的时候,每个人差不多都灌下了两瓶红酒。连郑宪文这样喝酒很有节制的人也面带微笑地灌了一杯又一杯。

郑若声看着有点着急,连连说:“你们都少喝点。”

郑宪文笑,“我有数。”

他的确还算清醒,哪怕喝得这么多还不忘记给孟缇夹菜。

谢聪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两人,笑眯眯说:“说实话,这次回来,我觉得最震惊的,还是孟缇。她变得太多了。早知道她长大了是这个样子,当时就应该少欺负她,把人追到手才是。”

郑若声撇嘴,“后悔了?当时也轮不到你吧,你显然把我哥当空气了。”

被人提到不愿意想起的旧事,孟缇脸一热,尴尬地想解释,可谢聪根本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他跟郑宪文碰了碰杯子,“说来也是。宪文对孟缇那个好,简直是在养媳妇,我们是肯定比不上的,根本就输在起跑线上了。”

几个人从小到大都说惯了这样的玩笑话,除了孟缇觉得有些轻微的异样,其他人都是一笑置之,她也只能不停地做自我心理建设。

话一说完,谢聪正向她举起了酒杯,脸上没有一点醉意,却多了跟这觥筹交错的气氛不太符合的郑重和严肃,“孟缇,这杯酒敬你,向你赔个不是,我当年不应该欺负你的。”

孟缇也配合着端起那只盛着饮料的精致酒杯,“没有的事,不就是给我取外号嘲笑我胖吗?放心吧,这顿饭吃了,我就不介意了。”

“不是外号,是另外的事情,”谢聪笑着摇头,他已经有了醉意,目光散乱,说话也是,“当时差点害死你,真是抱歉啊。”

孟缇眼皮一跳,整个人像被冰块冻住般的僵硬了一瞬。郑宪文站起来,隔着琳琅满目的饭桌探身过去,手臂一动,闪电般的从他手里夺过杯子,面无表情地开口,“你喝醉了。”

郑宪文面无表情的时候,往往就是最严厉最愤怒的时候,而他现在还喝了酒,大概情绪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不过谢聪完全不为所动,他伸手要拿回酒杯,醉酒的身体缺乏平衡,跌跌撞撞的,连站起来都成了问题。

谢聪重新跌回座位,一只手支着头想了一会儿,再抬头时露出了笑脸,“我可没喝多。宪文啊,你现在还瞒着她?”

郑宪文表情一冷,冷冷的话脱口而出,“我没工夫听你胡说什么。”说完扯过毛巾擦了擦手,一把拉着孟缇就要离开。

郑若声暗叫不好,欲盖弥彰的嫌疑太过明显。她一把扯住他的衣袖,用轻快的语气开口,“哥,你激动什么?你这是关心则乱。你们几年没见了,何必闹得不愉快?谢聪你也是,真是喝酒喝多了,当年的小事故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孟缇自己都不记得了,就你还提起来。”

其他人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跟郑若声同龄的名叫齐东年轻人笑着说:“就是若声这话,宪文你也别把事情闹大了,说错话罚酒就是。”

谢聪笑着拍了拍头,说:“对啊,我自罚三杯。”

郑若声嗤笑一声,“还喝?喝死你!”

明亮的包厢灯光下,孟缇屏住呼吸片刻,坐在位子上岿然不动,再抬头时面色如常,至少在别人眼里是这样的,她今天第一次直视郑宪文的眼睛,清晰地开口。

“郑大哥,你别紧张。反正那些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也不需要提起来。”

郑宪文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里是细碎的波光。

这样的举动显得太亲密了,前两天他的表白犹在耳畔,孟缇也不敢直视,垂着头慢慢地把手抽回来,站起来说:“我去卫生间,你们慢慢吃。”

她去卫生间洗了个脸,待了很长时间才进包厢。这段时间她精神都不太好,洗了脸还是有些迷糊。

结果她这一迷糊,方向感也迷糊,脑子就像被驴踢过一样混沌不清。她明明记得是从左手边的房间出来,可推门之后却看到了几对年轻男女抱成一团、亲成一团的可怕画面,还以为自己走入了某个平行世界或者是异时空,面红耳赤地关上了门。

有风从走廊尽头吹过来,把她吹得清醒了一点。走廊两侧都是关得严严实实的门。孟缇竭力回忆着来时的路,确定了自己所在的方位,顺着华丽而狭长的走廊拐了个弯,站在迷宫一样的包厢中的十字路口,进退维谷。

孟缇想起郑宪文打趣时说的那番话,“不论是哪个建筑师设计的,想必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人迷路。”

但孟缇很肯定地知道,自己绝没有走错,因为她听到了某个角落传来的熟悉的声音,那是郑家的兄妹俩,似乎正在争执。

郑若声听上去只能用气急败坏来形容,“哥,你别一提到那件事儿就犯糊涂。谢聪也是喝多了才提起来,你这么给他脸色看成什么样子?你还没看出来吗?这么多年不见,他早就改了性子了。”

郑宪文的声音冷冰冰,带着不耐烦的怒气,“他该知道什么可说什么不可说。”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就你还介怀当年的事情。孟缇自己都说了不介意,你到底着急个什么劲?”郑若声顿了顿,“就算她知道当年是你砸了她的头又怎么样?这么多年过了,你对她已经仁至义尽,就算有天大的不是,也没什么不能弥补的。别的不说,就看今天这顿饭吃的,你就差没亲自喂她吃饭了,连我这个亲妹妹在你心中的分量也没她重。如果她再不懂事生你的气,那也是太无情无义了。”

“不仅仅这样,”郑宪文沉着声音,“如果她因此想起来别的事情,怎么办?”

郑若声“嘿”了一声,“十几年前的事了,她哪里能记住?就你那么胆战心惊。”

“我把她的病例给宋沉雅看过,她情况很特殊。不过凭她自己的力量是想不起的,我更担心……”

他顿了顿,郑若声问:“担心什么?到底有什么事情不能跟我说?”

郑宪文没有回答,听上去比刚刚镇定多了,“没什么。我能处理,总之这顿饭没法吃了,等孟缇回来就走。”

然后就安静了。

暗处的孟缇后退了两步,听到关门开门的声音。她抱着头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里,肩膀就瑟缩起来。她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听到不应该听到的话,偏偏还做不到无动于衷。所有人都瞒着她一些事情,这是确定无疑的,而她一点线索也找不到。

有人拍他的肩膀,她抬头一看,是面容英俊的服务生,嗓音也细腻温和,“请问,需要帮助吗?”

孟缇定了定神,连续喘息若干下,因为震惊而失血的苍白面容才多了一点血色。她扶着墙,站了起来,动作太迅速,眼前金星毫无章法地乱飞。墙上贴着细腻精致的墙纸,有着凹凸不平的纹路,有些硌手。

她咬着唇,使劲地揉了揉脸,面色如常地回到了包厢。

一屋子人已经喝得东倒西歪,谢聪正在说自己工程上遇到的趣事,引发笑声连连。郑宪文没说话,他身边好像有一个低气压场。

“回来了?”

孟缇揉着额头,一副头痛的样子。她的确头痛,根本不必要装,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郑大哥,我有点头痛,想回去了。”

郑宪文不为人知地松了口气,“走吧,我送你。”

谢聪迷迷糊糊“嗯”了一句,“要走了?宪文,晚上还有节目呢,给我点面子。”

郑宪文余怒未散,毫不领情,“我明天还要上班,若声,你也一起走吧。”说着看了看其他几个小时候的玩伴,“你们陪他吧,不过节制一点,别酒后开车。”

孟缇听着就忍不住扬起嘴角,郑宪文他真是喜欢照顾人。

那种微妙的笑意一直持续到三个人拿好东西离开酒店。天气炎热,湿热的空气刺激着刚刚被空调吹冷的皮肤,像千万根针扎一样。郑家两兄妹和孟缇都喝了酒,肯定是没法开车了,只得打车回家。

在酒店前,郑宪文站住了,终于开口,“阿缇,晚上谢聪的那些话,你别在意。”

面部神经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孟缇迅速把那一点抽搐转化为了笑意,“郑大哥,我说了不在意啦。你看我像是出尔反尔的人吗?”

郑宪文一怔之后微微笑了,目光可以融化春水,“那天晚上我跟你说的话,阿缇,你考虑过没有,怎么样?”

这简直暧昧得不像话。孟缇不知道自己脸上的颜色,估计多半是一半红一半白。郑宪文长得很好,笑起来尤其迷人,不然她之前也不会暗恋他若干年。

她张张嘴,在“对不起”三个字出口之前,被郑若声打断了。

“你们说什么呢?车到了。”

逃过一劫。孟缇的心里简直在欢呼了,她一转身就朝路边的出租车跑过去。

郑若声扶着车门,注意到哥哥无奈的表情,挑一挑眉,张嘴无声地问:“怎么了?”

兄妹俩短暂的对视中,含义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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