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棋不敢耽搁,迅速扶着黎纾向千色楼的方向“飞”去,及至千色楼,早得了消息的珍娘便领着她们去了千色阁。
黎纾服了药,盘膝坐在榻上调息后已觉大好,见珍娘紧着眉心站在一边,知她是担心自己,便笑道:“珍娘,没事的,莫要担心。”
“小姐,您就听老奴一句劝。”看着黎纾苍白无色的脸,珍娘只觉心里难过,抬手以帕拭面,良久方哽着声道:“人各有命,什么护瑞王无忧,索性散了内力好生调理自个儿的身子,至于公子的仇,咱们再做打算。”
“是……”触到黎纾带气含嗔的目光,锦琴瘪嘴朝珍娘挤了挤眼,无奈苦笑:“锦琴的意思是使—不—得,对,是使不得。”
看着珍娘眉间淡淡掠过的恼意,锦琴被逼无奈连连摆手的窘迫,黎纾眼里闪过一抹暖意。她们都是真心关心着自己的人,是值得自己守护的人,为了她们哪怕赌上性命,也会毫不犹豫……她扭头望向窗外,阳光微闪,清风静流,时而划过散散的云,仿佛依稀还能看到飞鸟的痕迹。她闭目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可以闻到自由而释然的味道。
“珍娘,莫要责怪锦琴了。”黎纾望着珍娘,唇角缓缓逸出一丝通透而明灿的笑,又看向锦琴道:“锦琴,你去打听一下福昌茶楼的情形。”
锦琴淡淡应着,见再劝无用,珍娘摇了摇头,终究长叹一声,与锦琴退了出去。
风拂起白袍,景少洵站在人群中,目光一直停留在黎纾纤瘦的背影上,想着方才她眼中快速闪过的各种不同的复杂神色,似笑非笑地弯了弯唇角。
“千色楼。”他默念,眼底不波,令人看不出情绪。
“来了,来了!”远处传来小二的喊叫声,在他身后跟着的是数十名衙役,众人自动向两侧散开,为衙役让出一条道。很快衙役便将茶楼围住。为首衙役冯四正上前几步,在景少洵身上打量了几下,看向小二,问道:“你说的人可是他?”
小二诺诺道:“小的只是报了案,至于当中有没有什么隐情,小的不知。”
冯四正略一沉吟,深眸带着一丝研判的意味望向二楼正一脸邪笑看着自己的红袍男子。
风舒玄笑道:“不上来吗?再磨蹭会儿时候可不早了呢!”
冯四正极力压下心头暗涌的气恼,唤来一人看住景少洵,而后随小二以及茶楼老板上了二楼。
众衙役仔细勘查过现场,又经仵作粗略检查后,发觉老五等人仅是被迷药迷昏,而一众黑衣人中有三人乃是中毒而死,其余则多为颈上一剑毙命。
冯四正看着那些黑衣人颈上长不过两寸的伤口,联想到昨日古氏被灭一案,冷声问道:“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不错!”风舒玄双眸微眯,凤眸似闭还开,带着一种慵懒的姿态,坐在窗栏上,指了指一旁老五的剑:“就是那把剑。”
冯四正面色转冷,道:“福昌茶楼发生命案,因其中牵涉众多,有诸多疑点尚难以解释,凡涉案人员,一律押往县衙大牢,待牧大人审案后再做定夺。至于福昌茶楼,暂时停业。”
茶楼老板听后顿时瘫坐在地上,双目呆滞,小二赶忙上前宽慰了他几句。
很快,众人便被押往大牢,景少洵与风舒玄关在一处,其余包括茶楼老板、小二以及老五等人则被关在另外一间稍大的牢房。
牢房阴暗潮湿,不时有阴风透过松散发霉的墙缝侵入进来。
风舒玄抚袍坐在杂草上,不悦地皱起眉头:“洵,我是真不解你为何就要来这里,难不成还真要尝尝这过堂的滋味?”
景少洵笑道:“自有原因,很快便知。”
“若不是看到你在楼下冲我直做手势,我又怎么可能陪你来这腌臜之地?”风舒玄凝眉道。
景少洵闭目,一声不吭。
另一处牢房里,老五揉了揉发昏的头,待意识到自己此时是在县衙的牢房里,顿时大骂道:“老子不是犯人,为什么把老子关在这里?”
狱卒骂骂咧咧地走过来,使劲儿踢了踢牢门,大声喝斥道:“吵什么吵,再吵,小心老子手里的鞭子!”见老五怒瞪他一眼,便不客气地挥下一鞭子,顿时牢内尘埃四起。
小二心下一惊,赶忙上前拉着老五往后退了几步,又笑道:“牢头大哥莫气,这位大哥才醒,怕脑子还糊涂着呢。”
狱卒啐了一口,喝道:“老子可告诉你,但凡抓进来的都说自己是冤枉的,可是没经牧大人过堂,你就不配说冤枉!”骂完了转头就走。
瘦高个儿等人也纷纷醒来,向小二问清了原因后,老五一拍大腿,大抵是因为同是武者的缘故而对景少洵以及风舒玄生了一丝敬佩之意,他自地上起身,拱了拱手,道:“二位公子,老五甚是佩服。”
风舒玄修眉轻挑,狭长凤眸满是讥诮之意:“佩服大可不必,不过我可是不屑与心怀鬼胎之人多说什么话。”
老五脸色一变,他虽长得五大三粗,可到底也不是痴傻莽撞之人。顿时意识到在茶楼当自己握剑时,风舒玄为何会睁眼瞟了自己一眼,原来那看似慵懒的眼神却是带着万分的警觉的。
“公子莫怪,之所以这样,完全是有苦衷的。”瘦高个儿眸光清明,略微锐亮:“在下姓刘名治,本是青州德阳镖局的镖头,这些都是镖队的兄弟。因为接了青州薛记的镖所以要护送一批货物到邕城,却不料昨日黄昏刚过了桥头山,竟被人劫了去,无奈只好先领着镖队入城暂宿在城北的破庙里。今日去县衙报案时,看到了县衙的悬赏通告,在下的两个兄弟便想着先去茶楼等热闹之地看能否查出些线索,以求可以暂解燃眉之急。正碰到二位公子,而二位公子又将古氏一案说得在情在理,所以便想……”
“所以你们以为我二人只是花拳绣腿的纨绔子弟,便想着强行掳走我二人去县衙换赏银?”风舒玄露出一丝讥讽的笑。“他奶奶的爷爷,倒是想得美!”
“公子怪我们也是应该的,是我们莽撞在先!如今只担心关在此处,会耽误了寻找丢失的那批货。”刘治叹口气,不再言语。
景少洵面色淡淡,对刘治道:“敢问刘兄,你口中所说的两位兄弟可是一个眼睛大些,一个留着小胡子?”
刘治一怔,开始仔细地打量着景少洵,此人虽看似清淡疏离,然,眼含一抹锐利机锋,与一般世家子弟全然不同,倒是多了几分欣赏和尊敬。“正是我们镖队的镖师。”